水兒原來在廚房的時候,劉二嫂就不怎麼待見。那時候,她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沒想到冷月柔進門,她們這些人倒被一起撥了過來。水兒在冷月柔面前得臉,沒幾天就被封了大丫鬟,而她們這些下人連從伙食費當中扣點銀錢,冷月柔都要查東查西。
好,虎落平陽,也別怪犬欺,誰叫在這暖月閣遭了一場宿戰呢。劉二嫂現在的腰還疼呢。
只見劉二嫂飛一般跑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拿著一個木鏟子,其他幾個人也是得了某人的吩咐對水兒毫不留情。
水兒蹲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雙腿。頭也像烏龜一樣恨不得有個殼。
冷漠的香香此時也扔了包袱,邁開一米二的大步直奔水兒。劉二嫂上去就給了水兒一巴掌,然後那鏟子便開始鏟水兒的頭發,其他幾個嬤嬤拳打腳踢,水兒哎呦哎呦地叫著,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了。媽蛋的,這要不是在王府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一定能將這幫不要臉的老婆子弄死。
劉二嫂眼珠子瞪得溜圓,剛從冷月柔衣櫃里翻出的一件青色繡花細綢衣穿在身上,那副得意的樣子像一只老公雞。她發泄著這麼多天以來的憤恨,每一巴掌,每一鏟子,都恰到好處地打在水兒的後背和**上,要不是她練武多年,絕不會受住此種苦楚。
「听說,你這賤皮子還狐媚了王爺,好家伙,主子無能,自己倒要爬到王爺的床上去,瞧瞧你那一副狐媚子樣…」
水兒抬頭,想要辯白,一雙眼楮里全是因為疼痛而流出的眼淚,沒想到還未張口,就被其中一個嬤嬤打了一個嘴巴子,鮮血順著嘴角淌下來,若說,她之前是忍耐的,可是這時候,眼中便有狠厲的眼色,臉腮因為咬牙切齒而一動一動,一張臉也因為激憤而漲得通紅,嬤嬤們看到水兒的這幅嚇人的樣子便有些心驚,下死手的雙手落在水兒的肩上,力道也輕了那麼幾分。幾個嬤嬤想,這水兒雖然是冷月柔的奴才可是平時做事也恪盡職守,對待她們這些粗使婆子也是寬待,可不能單單听了劉二嫂的蠱惑,受了一點錢就這麼欺負人,畢竟王爺那還要交代不是。
劉二嫂喘著一口粗氣,那樣子是極累了︰「你們不打臉,剛才我也是出出氣。不打臉她就沒法告訴王爺了…」
粗使婆子一個個都覺著自己賽西施一般,叉著小腰,明顯再懶得下手,其中一個說道︰「王爺不知道,她可以去找鄭側妃、莊側妃,听說王爺又恢復莊側妃的職權了,那我們一樣要受罰吧。」
劉二嫂子表情淡淡,嘴角一側上揚,眼神中全是得意和篤定,隨即冷哼了一聲,說了兩個字︰「不會。想要告訴鄭側妃,鄭側妃現在懷著王爺的孩子,敢去驚擾,那她真是命賤活不了了,一個奴才而已,王爺根本不會介意。」
水兒知道,王府內所謂的謙和下都有一顆狠毒的心。
水兒抬眸,撞上那一對老眼楮。老東西,等我水兒得勢,非報此仇。
劉二嫂看見水兒那不憤的表情,緊跟著自己的鼻孔張大,一雙粗手一側叉腰,另一側拿著鏟子的手居然有些顫抖,水兒嘴邊漫過一絲笑容,黑色的眸子卻閃出驚惶不定的表情。
嬤嬤,水兒輕聲地喚出這兩個字,只見劉二嫂便像一塊廚師手中廢棄的菜板,直直地倒了下去,幾個嬤嬤膽子小,居然做鳥獸散,香香剛才趁亂奪了水兒的金簪子和頭上的玉飾,悄悄滴藏在袖子里,水兒沒有發覺,這時她什麼都不想了,只想著進屋拿一樣東西。
香香卻一副害怕受驚的表情,帕子捏在手里,一直在眼圈周圍點來點去,樣子頗為假惺惺。渾身是傷的水兒對她善意一笑,就從劉二嫂的身上跨了過去。
對不起了,劉二嫂,我水兒本以為,你們打打也就算了,可沒想到,你想把我往死里打,我若是死了,那梅園里的小姐該怎麼辦呢?
剛才趁著混亂,水兒已從袖子中拿出一根鋼針,別小看這鋼針,上面可是有重計量的安眠藥,只要點在穴位上,任你是一頭壯牛也能睡上那麼幾個時辰。
是的,當所有人注意水兒那一張憤恨至極的臉時,劉二嫂的膝蓋就離她不過一拳遠,幸好自己曉通醫術,力道恰到好處,劉二嫂只感覺到膝蓋一點麻木,以為是蚊子竄進了裙子里。
劉二嫂四仰八叉地躺在下午的秋風中,嘴邊的口水因為深度睡眠淌了出來,大家肯定以為她是羊癲瘋發作而死,不過不是,一會她就可以醒過來。香香的臉近在咫尺︰「水兒姐姐,你看,王妃都被王爺趕去梅園了,不如咱們還回老地方。」香香重新背上了包袱,拉著要走進屋子里的水兒。
水兒轉頭,側眸看著溫柔冷然的香香,秋風掃在一頭亂發上,站在台階上的她突然覺著自己的肩上背負著沉重的使命,有關國家大計的使命,水兒知道,再不進去拿出那個重要的東西,恐怕小姐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索性,水兒額演了一場戲︰「嗚嗚嗚—…」水兒拿出胸襟里還算完好的帕子,也點在眼楮的周圍,只是水兒確實流了眼淚,因為渾身上下的是在太他媽疼了,自己的那顆水蔥腰,馬上疼得要折過去了。
水兒邊擦眼淚,便用余光打量著香香。
「嗚嗚嗚,香香,我水兒是個重情之人,母親走後,我對她的思念日甚,我知道私藏著死人的衣服在這王府是大忌,可是作為一個女兒,你懂的,我把母親的衣服一起帶進了暖翠閣,可是下人房里根本不安全,所以我就藏在王妃的箱子底下了。嗚嗚…」
媽蛋的,你再不讓我進去也賞你一根銀針。
香香倒是有幾分動容,雖然還不放心水兒,便要作勢和水兒一起進去。
水兒素眉微皺,眼波流轉,也好。
暖翠閣並沒有什麼改變,王爺只是暫時撤了暖翠閣的下人,屋子里的東西倒是還沒動。水兒想要的東西就在箱子底下。
「水兒姐姐,你要的東西在哪個箱子里啊,我幫你找吧…」水兒想,香香才不會這麼好心,索性她聲東擊西。
同時打開了好幾個箱子,逐一地翻一番。
水兒將三根小小煙花迅速地藏進袖子里,便拿著一件舊衣服在香香的面前晃來晃去。
「我找到了,找到了。」為了將戲份演足,水兒將衣服貼在臉上,上下眼睫合二為一,真真讓人看了很感動呢。
香香笑笑,拿過來仔細瞧了瞧,並沒有什麼不妥,也笑到︰「水兒姐姐,那我們走吧,伯母的東西找到就太好了。」梅園。
日漸黃昏,夕陽的余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下一片金黃。稻草堆上倒是暖和得緊,冷月柔還夢見了自己吃雞大腿喝紅酒,哇塞,真是流口水啊。
這樣想著,只覺得臉上一涼,接著像是有一大灘的東西掉下來,她第一反應是不會有人在她頭上拉屎吧。
本來還有大把的睡眠細胞未蘇醒,現在就像有人將鋼針扎在太陽穴上,渾身立馬精神。她騰地想@黃色小說要坐起來,卻迎頭撞上了一個不明的物體,然後就听見混雜在自己哎呦聲中的更加高亢的哎呦的叫聲。
冷月柔皺著眉,揉著額頭,睜眼看見一個滿身紅綠打扮的中年女人,她表情痛苦,鼻子底下墜了兩條長長黏黏的鼻涕,鼻子一縮,便像抽進嘴里的面條,一會又不甘心一般地綴出來。
冷月柔哭的心都有了,因為她用冰涼的小手抹了一下臉,那黏糊糊的東西就粘了一手。女乃女乃的,那分明就是這死女人的鼻涕嘛。她再一次在風中凌亂。
面前的女子梳著整潔的發髻,因為衰老,眼角有些細密的皺紋,但是風姿綽約可以形容,當然是在完全ps掉那兩串鼻涕之後。
女子因為被撞疼了下巴,一直拿手狠狠地揉著自己的下巴,忽而就將眼神狠厲地射在冷月柔的臉上,然後她的臉漸漸逼近冷月柔,冷月柔眼睫覆下,看著她鼻子下面那兩串柔軟透明的鼻涕,真的是擔心自己會惡心死。她抑制住胸口惡心的沖動,使勁地咽了一口唾沫。
女子的臉陰慘慘地笑著,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冷月柔手中攥著稻草越攥越緊,如果面前的這個女人敢做出什麼越矩的行動,那麼她可以拿稻草乎進她的嘴里。
那瘋女人伸出一只手掰著冷月柔那細細的脖頸,本以為這個女人要比自己美麗,卻沒想到左邊的臉上有那麼一大塊烏黑的青跡,瘋女人頓時像受了刺激一般,露出驚恐的表情,仿佛冷月柔是這個世界上最丑的女人。
也確實,她喊著︰「鬼啊,丑八怪,鬼啊,丑八怪…
冷月柔身子一軟,叫她丑八怪,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時,從稻草堆的另一側怵然竄出一個彪形大漢,手中拿著長長粗粗的樹枝,一個箭步沖上去就劈中了女子的面門。女子一對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男子眼眸中顯出一絲得意,破衣裳里露出半截胸膛,也許是常年不洗澡的原因,上面有黑色的泥垢。這時候,男子轉身,嘴邊掛著一抹笑意,粗大的胳膊強壯有力,冷月柔想說,大哥,你對我,不會有興趣吧。
男子漸漸逼近,開始月兌了上身的衣服,露出黝黑的胸膛和寬厚的脊背,眼神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亮到能將冷月柔擊碎,冷月柔抱著胸,瑟縮地蜷縮進稻草堆里,真希望一秒鐘變成一坨屎,媽蛋的,怎麼辦,這清白的身子就這麼被糟蹋了嗎?上官疏虞,你真是個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