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國偉背著手在屋子里踱步,眉間的焦急之色可見一斑。他緊了緊衣衫問道︰
「婉兒,你唐老師就這麼走了,難道你不知道去了哪里?」
婉兒拿著一個饅頭,站在圓桌下伸手去蘸甜蜜醬。由于個子太小,她踮起腳尖。今天背誦了那麼多的課文還真是累。不過唐師傅交給她的作業是將百善孝為先充分理解並說出自己的心得體會。
一下學,就被這個悠悠姐姐捏得肩膀生疼。就是嘛,課堂上唐師傅只交代了一句作業,便消失了。前一秒上官大大剛走,她後一腳就跟了出去。和唐悠悠說這些的時候,仿佛這個姐姐就更著急了。
「婉兒,有沒有听到姐姐問你話?」
窗外的小風嗡嗡地刮進屋里,吹亂了她的劉海。她看了一眼一臉急躁的唐悠悠,把饅頭塞進嘴巴里開始笑。
「唐姐姐,唐老師很叫人放心的。」
看著問不出什麼,單國偉氣的嘴巴撅起了老高,可是一個孩子她知道什麼啊。看來,冷月柔一定是出府去了,真是的什麼事情不能一起商量著來嗎?蠢女人。
他做定了心思往外走,無論如何,他要出府去尋,誰也不能阻擋。單國偉疾步往門外趕,差點與迎面走進的人撞個滿懷。
他一抬頭,神色驚了驚。沒錯,來人正是上官疏虞。他,不是出府,兩天才回來的嗎?
看著上官疏虞直逼的眼神,他兀自低下頭,只做害羞狀,還緊緊捏著手里的帕子。
「奴婢給王爺請安。」
上官疏虞眉目冷寒,頭戴紫金冠,身穿祥雲錦繡長衣,腰間已然換了一塊上等的羊脂玉飾。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卻足足地攥緊了拳頭,然而,他的嘴邊漫上一絲笑容說道︰「唐夫人從未見過我,何以知道我就是王爺。」
單國偉半蹲著,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他不為自己,也為了冷月柔。
「王爺英明神武,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听聞王爺劍眉星目,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好厲害的嘴巴,難道是和那個賤人呆久了,嘴巴也變得乖巧起來。堂堂大越國王妃,居然和一個游俠共處一室,還拿出一個孩子一起過家家。他偏偏不叫她如意。
上官疏虞舉步前傾,看見婉兒乖巧地站在一邊,垂手侍立。向來,婉兒見到王爺向來是這樣的。
「婉兒,先出去,我和你悠悠姐姐有話說。」
婉兒張著嘴巴,還未嚼盡的饅頭還在嘴里。是驚異于王爺從未對她如此和顏悅色。
她點著頭,一溜煙跑出了院子,她準備回坤園去看顏素素。
單國偉心內有些狐疑,他怎麼會到這里來,難道冷月柔出了什麼事情,他即可問道︰「不知道王爺來是否有什麼事情?」
短暫的靜謐,室內的幽香是蘭花,那是冷月柔的最愛。
蘇王出掌如風,對于突然的暴怒,單國偉第一反應就是迅速的閃躲,這一躲完全暴露了自己,就連頭上的發簪也是輕輕地勾住頭發,似要垂下來。
「單兄,還有什麼話可說?」蘇王半眯著眼楮,玉深色的眸子像一個無底的黑洞。瘦如刀削的臉上像冰山一角。
「王爺何出此言?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不知道王爺口中的單兄是何許人也?」單國偉故意腿軟,腳也軟。屋子里的氣氛顯然緊張得很,但是他必須保持鎮定。
「昨天晚上,灑在你身上的磷粉證明了一切。而武功如此高強,想必只有你單國偉了吧,所以你根本不是女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欺騙本王,你當本王是傻子嗎?」
單國偉根本不關心自己,他問道︰「王爺,你把冷月柔弄去了哪里?」既然撕破了臉,他就必須保證冷月柔是安全的,否則,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蘇王抬起眼眸,眯了眯,昨夜循著磷粉,他一路跟蹤而來,倒是想明白了**分,就等著今日真相大白呢,沒想到,這個單國偉卻第一時間問起冷月柔,不怕死的漢子他倒是敬重幾分,然而,恨多于敬。
他的臉色猙獰,漸而變得青紫。蘇王何時這樣過?就因著這個男人的一句問,勾起了他心中的怒火,他倒要看看,他對她的情誼有多重。
一張臉漸漸逼近,血管爆裂的樣子甚是駭人,不過單國偉從來不怕。他一樣瞪圓了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最好,她不要出事,否則,你上官疏虞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兩個男人的對決。
上官疏虞鼻孔里哼出一聲冷笑︰「哼,你是在威脅本王。不過本王告訴你,冷月柔已經被本王懾服,你也最好乖乖就範,我好讓你們一同死得痛快。」
「你想怎麼樣?」
「要想見她就去天牢吧,來人吶。」
只見門外來了許多的侍衛,個個表情恭謹。「屬下在,請王爺下命。」
「將賊人捉去天牢,嚴加看管。」
是。
單國偉一動不動被侍衛綁縛,他的眸子卻堅定的很,這讓上官疏虞越加氣憤。
門口。
一路上冷月柔越過了好幾個路口,沒想到自己跑了這麼久。走著走著,肚子就餓起來,模了模身上還有幾個銅板,她便伸手買了幾個包子,邊走邊吃。哎,要是今日得到點可靠的消息,她就可以說服水兒,起碼自己可以離開這個狼窩。但是現在,還需從長計議啊。
已經到了王府門口,她左右看看,又狐疑著自己該編排著些什麼樣的謊,好逃過這場責問。王爺一向多疑,無緣無故出府,即便逃得此刻,又怎能逃得了下一時。
不管了,她閉了閉眼楮就要往府里沖。卻沒想到值守的侍衛拿著她當透明人,不僅沒有問,就是看也不看一眼。這到讓她狐疑了。
她扭頭納悶著,從側門就進了府,管她呢,沒人問就理直氣壯地回去。
她緊了緊衣衫對抗下午漸漸冷卻的天氣,前腳邁下一個台階,就撲稜稜地從旁邊過來許多的侍衛,一把將她擒住。這是鬧哪樣?
侍衛皆是統一著裝,個個表情呆滯,像殺人的機器。她忍不住掙扎,臉色也難看起來︰「干什麼?為什麼抓我,你們亂抓人我可要告訴王爺。」
士兵們卻沒有松手的動向,她簡直抓狂。就在自己忍無可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本王在此,你可有話說?」
她定楮一望,差點嚇了一跳。蘇王打了打袖子上的灰塵,表情比十二月的風霜更加冷寒。上官疏虞的一雙眸子先是微微抬起,然後緊緊地盯在她的臉上,由于心虛,冷月柔半垂下眼簾,任憑士兵將繩子綁縛在她的身上。如今,只一會的功夫,這幫侍衛已經綁縛了兩個人。
「帶進臨安堂,順便去下人房叫水兒過來。」聲音皆是冷冷的,像夏天打在綠葉上的冰雹。
冷月柔皺緊眉頭卻沒有掙扎一下,或許這個死鳥人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再者,怪不得自己尋不到,原來是早回府了。
早有下人將此事報給了鄭雨涵,說王爺抓了新來的那兩個人。一個投進了大牢,一個正綁在臨安堂。
蘇王在前方緩步走著,背影頗為堅硬。冷月柔倒是要問一問,憑什麼抓她。
「王爺留步,敢問王爺緣何抓我,我一介良民,如有什麼做的不妥之處,還請王爺高抬貴手。」
蘇王的背影僵了僵,伸手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絳色披風,轉眸看了一眼。
「唐公子不是有書信要送給本王嗎?本王也是怕你遺失了那封信,所以找人綁著你,安全些。如果唐公子感到委屈的話,那也只好委屈著了。」
說完,邁起步子一路向前。冷月柔理虧自然沒有說什麼。
到了臨安堂,所有的士兵均被指令退下,屋子里靜下來。白色的韁繩輕輕松松地綁在冷月柔的身上,她並沒有感覺到疼,只是一個姿勢久了,身子倒是有些酸。她晃了幾下脖子,卻被蘇王一個陰狠狠的眼神嚇住了,她還從未看見過,蘇王如此神色。一時間,倒是有些安分起來,畢竟命還是要的。
臨安堂牆角種了幾盆蘭花,皆是品相上佳,悠悠清香溢滿整個屋子,不對,這花看著眼熟,就連花盆上自己不小心滴上去的墨水的痕跡還在,難道是她暖翠閣的那幾盆?
見冷月柔瞧著牆角的那幾盆蘭花,蘇王的臉色突然紅起來。
甚至,他不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敷衍了事地抿了幾口,樣子頗為不自在。但是,冷月柔不想領這個晴,渣男一定有他的目的,雖然自己的心頭會有那麼一絲的暖意,但即刻被自己在心頭潑了一把涼水。
「你今日出府,不是有一封重要的信件嗎,所以本王為了不辜負你的一片苦心,特地趕了回來,信呢?」蘇王一只手拿著茶杯,另一只手直直地伸出去向她索要那封莫須有的信件。
冷月柔知道自己再不編出一個理由,那麼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王爺,那封信是在花園里撿的,上面寫著您收的字樣,可是我一打開,是一張白紙,當然,知道是白紙的時候,我已經出了府,所以,又急急地回來。」冷月柔編瞎話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拉。
蘇王攥緊了拳頭,啪的一聲震碎了茶杯,茶水順著桌角淌下來,落到成色極好的地毯上,滴滴答答,是整個屋子里唯一的聲音。
冷月柔嚇得縮了一子,身上的冷汗還沒有全干,又填新汗。然後,只見蘇王起身越來越近,進到他的嘴巴貼在了她的耳朵上。她只感到一陣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