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王衛隊擺出來的東西,簡直就是皇宮御膳房的工具。鍋碗瓢盆一樣不少,蔬菜肉食顏色鮮艷。
听說是帶了冰的緣故,我說王爺你的奢靡之風可不可以收斂一下。冷月柔挽起袖子叉起腰,在午日的陽光中微笑著。淡紫色的裙擺隨著柔和的風來回擺了擺,嘴邊卻是一副饞貓的樣子。
她對衛隊指手畫腳,在這里壘個台子,又派人去河邊洗菜洗肉,有人還負責撿柴火生活。一片小小的空地熱鬧非凡。Y一會的功夫冷月柔已經拿起刀將羊肉切成小片,水兒端著盤子蹲在旁邊,她的汗珠子 里啪啦往下掉,真是為王妃捏一把汗。冷月柔在侯府的時候,詩書女工可以說是樣樣精通,唯一不會的就是下廚做飯。有一回大夫人病了,她去廚房準備用新捕來的魚做一碗魚湯,沒想到切了手不說,那魚湯還全都是腥味。這還是水兒偷偷听小姐身旁那兩個陪嫁丫頭說的。哎,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里,水兒打了一個冷戰。
冷月柔刀工確實不錯,她鳳眸微微眯起,粉唇邊掛著笑意,挽起的袖口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這一切都讓水兒震驚。
上官疏虞和朱子夫手中品著上乘的龍井。秋日的慵懶讓兩個人神態自若。只見上官疏虞眼楮一直盯在冷月柔的身上,眸色深沉如同潭水。
腳底下是淡淡的青草,秋日雖來,這里依然是一片盎然,也是,畢竟離北方的越城越來越遠,往南走自然是越來越暖。估計玉城的人現在還穿著羅紗裙呢。
上官疏虞嘴邊微微勾起說道︰「听說皇上決定指婚給本王,朱總管也在?」上官疏虞鳳眸微挑,眸中是淡淡的不屑。
朱子夫拱手,白色衣擺動了動,臉上是恭敬的態度說道︰「是,那日皇上念及王爺一直沒有正妃,而就玉城女子看來,德才堪備,皇上左思右想才將冷姑娘賜婚給王爺。」
蘇王接著問道︰「听說皇上要對蠻族用兵,不知道朱總管怎麼看?」
「朝廷大事,臣下不敢亂議,還請王爺體諒。」
朱子夫說的這些,上官疏虞何嘗不知道,他只是想探探皇上的口風罷了,沒想到這個朱子夫對皇上真是一片忠心,任他用金銀美女都不能使之動搖。
他將茶杯觸唇,眼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無妨。」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冷月柔。
一盞茶的功夫,三口大鍋和一口小鍋的水均已沸騰。冷月柔將裝在五個器皿里的大棗,枸杞,黨參和幾樣中藥材放了進去,同時放了鹽、蒜瓣和辣椒油等調味品。
上官疏虞起身走到冷月柔的身側說道︰「王妃,不會叫我們吃這個吧。」
水兒的臉已經抽得不像樣子,她真想說,小姐,雖然你是大夫,你也不能給大家熬一鍋中藥吧。
冷月柔轉頭將明媚的笑容綻放在臉上,上官疏虞一驚,王妃何時這麼開心過?她來王府兩個多月,沒有見她如此地笑過。那笑中滿是自信與嫵媚,看得他心神都安定下來。他伸手,指尖觸在她滿是汗水的臉上,他為她拂去鬢見的碎發,然後將它們通通地別向耳後。冷月柔依舊是笑,那笑是不設防的,嘴邊還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i
然後,將頭轉過去,低子用長長的勺子品著里面湯汁的味道,樣子頗為賢惠和美麗。原來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候不是站在萬眾矚目的聚光舞台,而是穿著家居服為自己的丈夫煮一鍋鮮美的湯汁…
「嗯。」冷月柔從鼻子里哼出這一個字,算是對自己成果的滿意。她左手叉腰,右手對水兒說,你將我分出來的這些統統放進剩下的幾個大鍋里,就萬事OK了。
大家已經顧不上OK是什麼東西了,都將注意力放在那一鍋湯湯水水里。水兒也不懂,但是看小姐的意思就是讓她干活,索性就利利索索地將活干完。
河邊洗菜的人也回來了,什麼香菜、生菜、菠菜、白菜、海帶還有面條,最壯觀的是那三十盆羊肉片。當然,這羊肉片不是一個人切的,還有李嬤嬤和其他五個廚娘。
「大功告成,哎,不過王爺,臣妾有一個建議啊,不如開一壇酒慶祝一下如何?」冷月柔兩邊的嘴角快咧到眼楮底下了,這女人居然要喝酒。
「好,將杏花酒拿來。」上官疏虞命令幾個人說道。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冷月柔哈哈大笑,她今個的興致真是極高。
水兒一直和她眨眼楮,眨得自己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可是這個小姐啊,就是沒把她當回事。
上官疏虞低垂著眸光,緩而又抬起︰「王妃這些不入流的詩,都是從哪里來的?」
不入流?這可是唐朝杜牧的名句。哎哎哎。
她諂媚地笑,她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能說︰「嘿嘿,王爺,這些詩是臣妾沒事的時候琢磨的。」
他笑,笑意濃濃。冷月柔看不清那是嘲笑還是贊許。
上官疏虞和冷月柔圍著一個小鍋坐下了。騰騰熱氣裊裊升起,冷月柔將切好的羊肉以及蔬菜全部放進了大鍋里。
臨近一口鍋的朱子夫沒忍住被口水嗆到了,因為他從小到大從來沒這麼吃過。
酒杯已經滿上,面前的盤子里是蔥姜蒜沫,羊肉漸漸地熟起來,一股撲鼻的肉香混合著濃厚的菜香散發出來。
冷月柔想,要是古代里有麻將麻油海鮮油就好了。這時候,她看見上官疏虞夾了一口肉小心翼翼,甚至是皺著眉頭粘了一下盤子里的花花白白的東西,才放進了嘴里。冷月柔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她倒要看看他給出什麼樣的評價。
水兒嘴角抽搐,思緒紛亂。
隨著他牙齒的舉動,那張俊美的臉終于由蹙眉變成了緩緩地舒展,然後他說了一聲︰「好吃,本王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冷月柔差點跳起來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不過想著自己還要和他的身體接觸,就止住了這個心思。隨即臉色通紅。
眾人大口地吃起來,紛紛贊不絕口。
朱子夫靜靜地看著冷月柔,眸色冷沉。在他的印象里,面前的這個王妃並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他只當她是一個喜歡安靜的女子。然而也只是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便在眾人的觥籌交錯中喝了那麼幾杯。
所有的菜和肉是備了三頓的,現在一頓就被全部吃光了。再看看眾人均是酒足飯飽的姿態,臉色都是美美的得意。
收拾停當,大概是下午一點。
小雲子攙著上官疏虞午睡去了。這讓冷月柔鄙夷不已,一個大男人居然如此會養生?她倒是願意到河邊散散步,許久都沒有出來走走了,大自然的魅力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水兒跟在後面,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她還真怕小姐舊事重提,今早上要不是王爺將她叫出去,沒準就有一番好打。
以前的小姐是溫柔的,從來都不大聲說話,所以就算人家欺負她,她也忍忍就過去了。現在不同了,她居然敢和王爺大吵大鬧,這倒是讓人匪夷所思,不過死過一次的人也許真就不一樣了吧。是呀,那次,小姐死在亂葬崗,她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要不是顧及著皇上的任務,她恐怕早就跟隨小姐而去了。
這樣想著,水兒的眼眶濕潤了。她拿袖子去擦,正好被冷月柔看見了。
「你哭什麼?」冷月柔的心里有些急,水兒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只是奴婢覺得今天的火鍋太好吃了,有些感動。」水兒有些矯情地說道。
冷月柔嘴角一抽說道︰「水兒,你家小姐的火鍋似乎沒有什麼神奇的催淚效果,背後也沒什麼離奇苦澀的故事,快和本小姐說,你有什麼事?」
水兒嘟起小嘴,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的主子,于是撲通一聲跪下了。
「嗚嗚嗚…小姐,昨晚的事情是奴婢做的,還有奴婢剛才是想起亂葬崗的那晚了,奴婢想如果小姐真的死了,那麼奴婢辦完皇上的事情就跟隨主子而去。嗚嗚嗚…一想到那晚,奴婢的心就疼。」
冷月柔的心頭一動,墨色的眸子瞬間濕潤起來,恐怕水兒是她現在唯一的知心人了,彎下腰去扶水兒,卻發覺自己的背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咬住,那一陣疼如同萬箭穿心,然後視線開始迷糊,她想抓住什麼東西但是眼前是虛空的,她只听見耳邊水兒驚慌失措的叫聲,模模糊糊地看見,水兒扳過她的身子將她背上的東西拼命地拽了下來。她手里的東西被水兒運用內力摔出老遠。
再然後冷月柔只看見水兒張著嘴巴大聲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