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提醒大小姐,紅蓮那丫頭手腳不干淨,請大小姐多注意些。」雙喜咬咬牙,隱晦的說出了紅蓮的變心。
誰知木青悠只是哦了一聲,便再無聲息。
好一會兒,她的脖子都快僵住了,大小姐還是沒有動靜,她不由慌了,難道大小姐不相信自己?亦或者自己弄巧成拙了?
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卻撞進了大小姐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那里干淨的就像是黑曜石,閃閃發光,莫名的吸引著她的心神。
神使鬼差的,雙喜再次磕了個頭,說出了下面的話。
「奴婢自知笨拙,當不了大小姐的左臂右膀,但奴婢卻可以對天發誓,若是大小姐肯相信奴婢,奴婢自當粉身碎骨也不會背叛大小姐。」
說完,雙喜額頭上的汗水就滴了下來。
她這話說的太突兀了,也太虛偽了些,也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相信,若是不信,那該怎麼辦?
還有,自己這樣冒冒然就來求大小姐相信自己,這不明擺著告訴大小姐自己之前並不忠心麼?
雙喜越想心中越焦急,自己果然冒失了。
木青悠看著腳下的雙喜,心頭是五味雜陳。
想當初,自己費了半天的力氣卻收了一個最終背叛自己的人,如今自己無心收服身邊的下人,卻得到這樣一個忠誠的宣誓。
這算是什麼?
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麼。
雙喜听不見木青悠的回聲,急的滿頭大汗,她還要說什麼的時候,頭頂傳來木青悠有些清冷的聲音。
「粉身碎骨我倒是不需要,我只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木青悠看著雙喜那雙充滿驚訝的眼楮,慢悠悠的說道,「若是做好了,你的賣身契我自有辦法從大夫人那里拿到。」
賣身契可是一個丫鬟的身家性命,落在大夫人這樣當家的手中,一輩子都會在木府,生是木府的人,死是木府的鬼。
可落在大小姐手中就不一樣了,大小姐是木府的女兒,終歸是要出嫁的,這是一個契機,一是會被打發出去,二是跟著大小姐嫁入夫家,但總歸比在木府好。
要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可比大夫人好的多。
雙喜聞言,面上一喜,她踫踫就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語氣充滿堅決,「大小姐盡管吩咐,奴婢定能辦到。」
木青悠把雙喜招了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霎時,雙喜的臉色慘白。
木青悠狀似不在意道,「若是做不到,也不必強求,出了這個門就把這件事忘掉,否則,我有法子拿到你的賣身契,自然也有法子把你賣到人牙子那里去。」
看似輕飄飄的話落在雙喜耳中,就如雷霆般震得她身形晃動。
好容易,她才穩住身形,艱難道,「奴、奴婢定當做到。」
木青悠這才放她離去,看著她的身影,有些出神。
白英閃了進來,見木青悠身邊沒有人,便湊了過去,在木青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木青悠臉上一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丫鬟的稟告聲,原來是大夫人張氏來了。
木青悠心中一沉,她來做什麼?
白英敏銳的覺察出木青悠的心情突然不好了,不由噤聲跟在她身邊,眼楮看著她,無聲的關心她。
木青悠怎麼可能感覺不出白英那灼灼的目光,心中好笑的同時,心里暖暖的,似乎覺得面對大夫人也沒那麼困難起來。
帶著白英,木青悠走到大堂,便看到中間坐著的大夫人張氏,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臉上帶著笑意,映著頭上的金釵,顯得她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大夫人早就看到了木青悠,見她要行禮,忙笑道,「呦,可算是來了,讓我瞧瞧瘦了沒?」大夫人熱絡的拉著木青悠的手,「我這些日子光忙了,也沒顧得上你,你這孩子也不吭聲,真是的。」
木青悠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意,「勞煩母親掛念了,青悠很好。」你若是不算計我,我會更好,她在心中補充道。
大夫人上下打量了幾眼木青悠,越發覺得木青悠跟死去的徐氏相似,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厭惡,她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陪著笑,「過的好就好,這些日子你好好養著,等過些日子生辰的時候,可要漂漂亮亮的出現在大家跟前。」
木青悠微微垂著頭,沒有接話。
大夫人見木青悠不接話,臉上浮起一絲尷尬,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听說你去你父親那里了?」
木青悠點點頭,解釋道,「是的,我夢見娘親了,便去父親那里,想著去寺里給娘親祈福,順便給父親求個平安。」
大夫人心中嘀咕,不過是做了一個夢就要出去祈福,若是夢到木家的老祖宗,還不得翻了天?當然這話也只是在她心中說說,面上她還要保持一副慈母的模樣。
「你倒是有心了。」大夫人贊道,接著轉了話題,「這日子過的飛快,眼見著白府少爺就要走了,有時間多跟你那個白家的少爺走動走動,畢竟是咱們木府的世交,他又救了你妹妹的性命,你這個做姐姐的可要替妹妹好好謝謝她。」
木青悠面露難色。
大夫人眼尖的的看見木青悠的表情,接口道,「這有什麼為難的,親戚家的,難道還不能說句話,到時候帶個丫鬟小廝就行。」
木青悠為難的點點頭,垂下頭去,眼底一片冰冷。
這話說的輕巧,被人知道傳出去不定成了什麼?帶個小廝丫鬟,她還真說的出口,這不是明顯的教自己如何輕浮麼?
大夫人卻以為木青悠是害羞了,眼底浮起一絲得意。
大夫人又拉著木青悠說了幾句話,這才離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木青悠的眼神越發幽深了。
不多時,白英就走了進來,湊到木青悠跟前,道,「大小姐,剛才門口的小廝跟奴婢說,他瞧見紅蓮跟大夫人說了幾句話,大夫人還賞給紅蓮一個銀luo子。」
「嗯,我知道了,你拿個銀luo子賞給那個小廝,告訴他再有這樣的事情,直接過來稟告。」木青悠頓了頓,說道,「你把紅蓮叫來。」
白英應下,把紅蓮叫了進來。
紅蓮心中慌慌,不知道大小姐為什麼叫自己過來,難道是大小姐發現了什麼?
「大小姐,找奴婢有什麼事?」紅蓮忐忑的看了一眼正在練字的大小姐,復又低下頭去。
木青悠沒有搭理她,直到寫完一張字,這才嘆息道,「唉,又沾上墨了,這一張又算是白寫了。」說著,把那張寫滿字的紙張放到一邊。
紅蓮見此,忙陪著臉笑道,「寫錯了再重新寫就好,奴婢伺候大小姐研磨。」說著,她忙上前拿起一旁的墨條慢慢研起磨來。
木青悠的手一頓,意味深長道,「再重新寫,也不是之前的了,就因為那麼一個錯字,卻害的整個經文都抄錯了。」
紅蓮總覺的大小姐話里有話,想到大小姐不知為何叫自己過來,她心中又是轉了幾個彎。就在她要問大小姐的時候,木青悠開口說話了。
「我听白英說你女紅不錯,正好我這兒有個帕子,繡了一半就不想繡了,扔掉又可惜,你拿去補完吧,回頭沒準還能用上。」木青悠說道。
紅蓮眼楮一轉,自然開心的應下,「奴婢自然喜歡,就怕大小姐到時候嫌棄奴婢的針腳粗,糟蹋了大小姐的帕子。」
木青悠頭也沒抬,嗯了一聲,繼續埋頭寫經文。
紅蓮見此,嘴巴張張,奉承的話也沒說出口。
過了一會兒,白英把帕子拿來,她這才離去。
白英見紅蓮走了,看著正在寫字的木青悠,嘀咕道,「那個紅蓮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我女乃女乃說了,杏眼尖下巴眼楮直轉的女人,一看就不安分!」
听著白英氣鼓鼓的嘀咕,木青悠笑了,真是個孩子,什麼話都敢說,可是自己不喜歡紅蓮,不然還以為她在這里給人上眼藥呢。
「你啊,這話在我這里說說就行,出去後可得改改這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毛病,仔細讓人尋了錯處打你板子。」木青悠忍不住指點了她幾句。
白英哪里听不出木青悠這是在關系自己,笑呵呵的應下。
見木青悠心情還算不錯,便拿出了上次小寶讓自己帶給大小姐的東西,「大小姐,這是小寶讓我帶給你的,說謝謝你讓他學習識字。」
木青悠驚訝的回頭,便看到白英手中不算精致的木簪子,上邊雕著一朵木蘭花,看起來栩栩如生。
「小寶做的?」木青悠驚訝的挑起眉毛。
白英臉上也浮起一絲驕傲,她點頭,「嗯,小寶自小就喜歡這些,手巧的很,不像我繡個花都能變成草。不過這個簪子是小寶親自做的,做了整整兩天,他說大小姐人那麼好,正好配這木蘭花,還希望大小姐不要嫌棄。」
木青悠把東西拿到手里,驚異的發現,簪子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模起來十分舒服。而且花朵的紋路基本都是按著那木頭的紋路雕刻出來的,看起來舒服的緊。
「小寶多大了?」木青悠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