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欣然接受尹旭的懷抱,沒有一絲想要逃月兌的意思,因為他的坦然和暗中包含的那點自責,我懂他的意思。我的手臂很自然地攀上了他的頸部,輕輕喚他︰「王爺……」
他剛剛又和我說那樣的話,我的心有些疼痛,又有些微的喜歡,我終究是一個女子,還是希望有一個男子能夠果斷為我做出一切,而他做到了。
他低頭輕吻我一下,算是應答。我看著他懷抱我移步,心里有些感嘆,我想我還是有些愛他的,愛他的堅定,愛他的霸氣,亦愛他的柔情。我想我確實也是愛他,不然我為什麼那般的拒他,卻又一次次的接受他?就像今夜,我本可以拿我的身體作為理由婉拒于他的,我卻又一次接受了他。
尹旭將我輕輕放到床上,他亦坐在我的身邊。就在他正要開口和我說些什麼時,卻听得外邊一聲稟報︰「稟王爺蕭夫人,太夫人著人來請王爺過去。」這個時候了,太夫人會因為什麼事情來請王爺?我將疑惑的目光望向尹旭,而他亦是一臉的疑惑。
「玥兒,你等一下,本王出去看看到底為了什麼。」他對我說道,在我微微的點頭中他走出暖閣。
夜里都這般時候了,太夫人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喚他麼?我無法猜想得出,是以心里有些惴惴。尹旭不在了,房內暖融融夾雜著曖昧的氣息仿佛全部被他帶走,我有些微的孤寂,我很期待他快些歸來。
尹旭在我的期待中很快歸來,我欣喜︰「太夫人找你……是很重要的事情麼?」我知道太夫人是請他過去的,而他並沒有過去,說明太夫人的事情沒有那樣重要吧,或許我還是希望今晚他能夠陪我。突然又覺得我的想法和這樣的問話很唐突,可我就是這樣想了也這樣問了。我期待尹旭回答我說沒有要緊的事,他可以暫時的不過去,一切等明天在處理。
而他卻沒有如我所願,搖頭道︰「不知道,下人只是說重要的事情,太夫人要我即刻過去。玥兒,本王今晚大概需要很晚……就不再過來陪你了,你身體不適,也不要再等本王。」他的眼中顯盡留戀和不舍,又是十分無奈。
我輕輕點頭,給他安慰的一笑︰「太夫人有事請王爺,就不要耽擱了,玥兒明白。王爺快點過去吧。」
尹旭把手按在我肩膀上,一雙含情的眼楮痴痴看著我︰「好,玥兒……我走了。」他沒有再說本王兩個字,而是回歸了自我,對于我,這是他的第一次。他的手那樣沉重地從我肩頭一點點拿開,我感覺到那重量一點點變輕,最終消失,但他的戀戀不舍留了下來。
我看著尹旭走出去,我心中卸下千斤重擔的感覺也僅僅是一瞬間,隨即又愁腸百結。我不知道太夫人請尹旭去有什麼事情,那些我不管亦管不了,所以都和我無關。我只是想到了今天,想到了尹輝,想到了和尹旭的剛才。
我睡了,輾轉反側許久,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睡的清而淺,似睡非睡,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靜我都知道。我睡了一夜,也做了一夜的夢,夢里是白天的情景,堂上的歡聲笑語,我給賈夫人的伴奏,我的歌舞,尹輝和我巧妙的配合……夢到我和尹輝一起歌舞和鳴的時候,我總覺得旁邊有一雙憂郁的眼眸在看著我,仔細觀瞧又沒有了,最終也沒有看到那眼眸的所在,然我確信有,而且就是尹旭……我心里有一些愧疚,我知道我的內心不夠純粹,不夠潔淨,我還夢到了我和蕭義兄在一起,他玉簫橫揚,我輕歌曼舞,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琴瑟和諧,他能夠將我帶到一個華麗的沒有污濁沾染的空靈世界……我夢到了我和尹旭,他緊抱著我走向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懇求他將我放下來,而他卻固執地不肯放手,就那樣緊緊地抱著我,一直往前……
不管怎樣我都是在我的凌霄院里安睡的,卻不知道這一夜王府發生了很大的事情,尹旭的三夫人——藍夫人小產。
我真正熟睡過去是在天明的時候,素凌將我喚醒的時候,陽光已經照射在屋子里的各個角落。除了銀碳在火爐里 啪作響,沒有別的聲音。
素凌說道︰「看到小姐睡的那般安穩,真不忍心將你喚醒。是不是昨夜又沒有安睡,臨到天明才睡熟?」知我者還是素凌。
我輕輕對她點頭,面對這樣一個知我者我有點羞澀︰「是,一夜亂夢,天明時才熟睡,是以遲了。」我知道,素凌在天明的時候就守著我,擔心別的丫環過來驚擾我。若不是怕太遲了有別人有事不方便,她斷然不肯將我喚醒的。
我起身,紅梅白梅也走了進來,給我問安,服侍我。她們為我梳妝停當,我才用早飯。剛剛用完早飯,張夫人就來了。
雖然昨日疲憊,然天明以後我還是踏實地睡了一些時間,是以我的面色看上去不算差。張夫人看著我,很柔和地笑︰「妹妹的氣色不算差。腰痛好了一點沒有?」我知道她是關心我,特意為此事而來。
我對她投以感激的一笑︰「多謝張姐姐關心,今日好了許多。」
她看著我點頭,臉上突然有了憂色,我詫異間,張夫人已經說道︰「蕭妹妹,我一來是看看你,二來是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藍夫人昨夜突然小產。」我
瞬間感到頭暈地旋,藍夫人小產?昨日她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會小產?
我不解地望著張夫人,我是剛剛起床用過早飯,還沒有外出,亦沒有人來我這里稟報過什麼,是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困惑︰「藍姐姐昨日還和我們在一起,她看上去那般風采,怎麼會突然流產?」我想起了她刺繡的那個嬰兒兜肚,那般艷麗漂亮,分明就是一件精妙的藝術品,她說是要給她的孩子穿的,怎麼會沒有了孩子?我記得她看那個兜肚的眼神,記得她的欣喜,怎麼突然……那個承接她喜悅的孩子會不在?
張夫人的目光中亦是惋惜和不忍︰「是啊,她的身體在懷孕以後也一直是保養的很好的,怎麼突然流產呢?我也是奇怪……」張夫人和藍夫人的院子離的比較近,我想藍夫人的情形她還是知道,那怕是藍夫人流產,她的心里多少也知道一些什麼,她的眼眸中帶著惋惜說下去,「據說昨天她回去以後,服下一劑她平時服用的安胎湯,服下的時候沒有絲毫不適,傍晚的時候覺得月復部疼痛,以為是平常也沒有在意,可是後來越來越厲害這才驚動太夫人……」她嘆口氣搖頭。
「為什麼不早些請大夫觀瞧?」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是為藍夫人傷心。我覺得若是早些補救,也許還可以回轉。
張夫人看著我說道︰「請了呀,還是之前給她開安胎藥方子的潘大夫。潘大夫到來以後藍夫人已經有了流產的征兆,他說已經保不住了。後來王爺著人請了宮廷御醫,御醫到來以後已經覆水難收。」她深深地嘆氣。
而我除了難過還有慚愧,尹旭最初是在我這里,若是他不來我這里,或者就在藍夫人的院子里,是不是在藍夫人剛剛發覺的時候他就著人去請御醫?那樣的話說不定藍夫人的胎兒還可以保得住,是我……我讓尹旭留在我這里,藍夫人之事仿佛我也有了責任,我慚愧。我不知道該怎麼作答。
「御醫說是吃了寒涼之物導致的流產,藍夫人卻說她是極其注意的,並沒有吃什麼寒涼之物,是以此事很古怪。」張夫人若有所思。
「那她的安胎藥呢?可曾讓御醫看過?」我問,我明白那安胎藥也許沒有問題,因為藍夫人是一直服用的,若是安胎藥有問題,說不定她早已經已經流產而不至于等到這個時候……然而事實還是很難說,萬一藥里有導致流產的藥物,只是發作的緩慢,時日久了才會導致流產……不過,無論怎樣我都已經明白,既然藍夫人言說她並沒有吃導致胎兒流產的寒涼之物,也沒有吃什麼對胎兒不利的東西,她的流產原因還是在這劑安胎藥之中或者是她服用的其它食物之中了,被人做了手腳是極有可能的了。
「那安胎藥的方子御醫看過了,沒有問題。煎藥的丫環也是之前的紅蓮,她是藍夫人的貼身丫環,量來也不是她在藥中做了手腳。此事太過于蹊蹺……」我看到張夫人的眼中有著痛惜,更有不平,如此情形……看起來藍夫人流產有人在其中做手腳是不言而喻的了。張夫人又狠狠說道,「真可恨!」我知道她甚是為藍夫人不平。
我明白張夫人也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腳,或許其中內情她知道的更多。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這般無恥,然而想來她就是知道也不一定都說與我的,只得說道︰「既然事情太過蹊蹺,有沒有仔細勘察?」院里有人使壞是不用再說的了,只是人多手雜,查起來不會那樣順利,我是知道的。
張夫人嘆了一口氣︰「王爺當時就著人把紅蓮抓了起來,是藍夫人替紅蓮求情,言說絕對不是她,王爺才放了紅蓮,令她依舊盡心伺奉藍夫人。至于問題出在哪里,一時是無法弄明白的了。」
僅僅間隔了一夜,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讓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這王府,若說我有朋友,就是張夫人和藍夫人了,而且藍夫人待我一直都不薄,我知道我該去看看她,可我又覺得此時就去實在不妥。藍夫人這般的遭人陷害,定是有人暗中做了安排,而她身邊的人不可靠了,我實在擔憂。而我實在又無法幫她什麼,我做不了什麼,若表現的和她過于親近,暗中害她的人一定會知道,連帶我也會被恨。
我低了頭,聲音已經微弱︰「張姐姐,我比不得你,我剛剛到王府的時日不久,我若此時去看她不妥……藍姐姐身邊的人已經不可靠了。」
張夫人看著我,我想她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到王府後尹旭對我寵愛,我想我已經遭人嫉恨,藍夫人若不是遭人嫉恨怎麼會失去孩子?我更不想因為我的介入而讓藍夫人處于更大的困境,這王府……我雖然不屑于明爭暗斗,然不是我說了就算,我可以阻止的了的。隱隱約約的,我有一種預感,今後這王府還會出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