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宮牆像一個巨大的鐵籠,將這群衣著華貴的人們困在里面,他們流盡了眼淚,只為了牆上被永遠拘在黑白照片中的威嚴男子。
這就是他們的國君,他們的將軍,他們的王。
他們傷心欲絕,然後暗中窺視男人兒子的帝位。
「咚咚咚……」在距離國君去世不足七天的時候,在國君的喪禮上,國喪之聲第二次響起。
「王子殿下,去了!」公爵大人悲傷地開口,人群再次掀起一陣哭聲,還有人悄悄露出笑容。
親愛的王子殿下,我們會為你保護好這個龐大的帝國,讓帝國的光輝灑滿宇宙。
慕子修的靈魂漂浮在半空之中,冷漠地看著底下這群「忠心」的大臣,在父皇剛剛去世的時候,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謀取他的皇位。
但慕子修知道自己並未死去,父皇曾對他說過︰「皇兒,你將在某一天陷入沉睡,潛伏在荒涼之地,未來從億萬星河中醒來。」
當時尚為年幼的慕子修並不懂,直到父皇的離世,與他的「死亡」。
大臣們貪婪丑惡的嘴臉,是慕子修最後的記憶,「我絕不會,讓父皇的帝國毀在你們手上。」
他陷入無盡的沉睡。
在宇宙文明開啟之後的億萬時光里,是古武卡修的天下,更是帝國的天下。這個龐然大物曾經統治了宇宙一段漫長的時間。
古武卡修們堅信,以身體為基本的修煉才是修煉正途。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帝國逐漸出現了一群不滿于帝國制度的新興勢力,由卡械大師梅林塔為首,推翻了古武卡修在修煉一途的絕對統治地位。
第一星河時代末期,銀河大帝逝,彼時王子殿下慕子修緊隨而逝,梅林塔聯合帝國部分高層叛變,帝國一分為二,梅林塔成立聯邦。
帝國由親王慕子期繼位,下令退守宇宙南方,與聯邦南北對立,交戰不斷。
宇宙從此進入第二星河時代。
五千年後。
A581星球曾經是一個資源豐富的礦星,隨著礦產被開采一空,這里已經變成了荒無人煙的廢棄星球,加上這里處于聯邦與帝國的交界線,連星際位面商人也鮮少在此停下。
空間忽然出現一陣波動,時間流速開始變慢。
若是這一幕讓聯邦信息監測處的人看見了,定會大驚失色,空間扭曲,時間流速改變,正是星門開啟前的征兆。
作為浩瀚宇宙中星域之間唯一的傳送門,每一個星門的發現,都意味著新航路的開闢,更意味著大量的財富。
一陣透明的水紋震蕩過後,A581星球的正上方出現一條空間裂縫,一位身材瘦削的少年從中步出。
他緊抿著雙唇,三兩步躍到原始森林中的一個礦洞中,手一揮,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大量的物品,然後開始規劃陣法。
這種從遠古流傳下來的強*陣,根本不是他一個卡牌學徒能夠駕馭的,陣法還沒有畫完,他的嘴唇已經滲出了鮮血,讓他精致卻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血色。
他卻沒有注意到,在他的鮮血滴落腳下的泥土時,總會迅速被土地吸收,發出淡淡的白光。
終于畫完法陣,他虛弱無力地跪倒在陣法中,開始召喚法陣最後的步驟,邊念咒語邊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以血為引,召喚千年前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存在。血液流入地面,被迅速吸收,法陣的光芒也愈來愈亮。
咒語並不長,他卻念出了一臉的虛汗,再也沒有力氣跪著,他躺在了地面,因為失血過多,他的眼楮已經失去了焦距,喃喃地說道︰「尊敬的大祭司,請你復活吧,帝國……需要你。」他無聲地流淚,「為我們打敗聯邦那群孫子吧!他們就是一群叛徒……叛徒……大祭司……你真的……」存在嗎?
他是蘭修斯帝國的嫡長皇子,卻不是蘭修斯帝國的繼承人,甚至只是帝國皇室的一個透明般的人物。
然而沒有人敢輕視他,每個出身于蘭修斯帝國皇室的人都知道,每隔一百年,帝國皇室當代的嫡長皇子在十六歲那年神秘消失。對外宣稱,這是神的詛咒。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皇已經將他的使命告訴了他,原來每一代的嫡長皇子十六歲那年都會通過皇室禁地中的星門,傳送到聯邦的一個荒廢星球上,去喚醒帝國第一星河時代的最後一位皇子,亦是蘭修斯帝國最後的一位帝國祭祀——慕子修。喚醒儀式的代價,是死亡。
五千年過去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眼中的叛徒聯邦越來越強大,前線上的傷亡愈來愈重,喚醒儀式卻從未成功過。然而,每一代的帝國王子仍會前僕後繼地前去送死,這是聯邦人永遠無法理解的堅持。
在帝國人眼中,帝國便是他們的信仰。
他已經是第五十位帝國皇子了吧?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喚醒儀式能否成功呢?在他意識徹底渙散之前,他輕輕地說了一句︰「拜托了,祭祀大人……」
他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似乎已經死亡。陣法的光芒卻越來越盛,有一些零散的光點落在他的傷口上,讓傷口肉眼可視地快速痊愈起來。
昏暗的礦洞中,分不清時間的概念,也許過了很久,亦或者只是一瞬。躺在地上的他,睜開了眼楮,瞳孔深處似有星光閃爍。
星光轉瞬即逝,一切光華盡斂于眼底,恢復成黑色的瞳孔。
在遙遠的帝國深處,已成傳說的星圖發出光芒,身穿盔甲的男子像個孩子一樣伏在桌案上失聲痛哭︰「大祭司!」
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操控,慕子修感覺有些不習慣,他動作極不協調地坐起身來,閉目靜靜地接收來自原身體的記憶。
半晌,他再次睜開眼楮,喃喃道︰「梅林塔……聯邦嗎?」輕輕地笑出聲,「什麼聯邦,都由我來終結吧!」
但是帝國的情況並不如何樂觀,當年梅林塔與帝國公爵一同叛變的時候,摧毀了大部分的傳承卡牌,唯有少量存于親王府及大臣府上的卡牌得以幸存,這便造成了帝國的古武卡卡修由輝煌逐漸走向落寞。
而聯邦的卡械文明卻是愈加鼎盛,第二星河時代初期,梅林塔當初帶去的卡械大師們研究出了一種名為機甲的卡械,在程序卡和各式戰斗卡的輔助,還有卡師的操控下,能夠對帝國人產生巨大的殺傷力。
帝國方面自然也有高層戰斗力,單論七級以上的高級卡師數量,聯邦是遠遠比不上帝國的,但是每一個七級卡師培養起來的時間與代價太大,而且聯邦的王牌機師們一看見七級卡師的出現,便會自動暫避光芒。即便僥幸毀掉了幾架王牌機甲,聯邦很快又能生產出新的王牌機甲,而王牌機師的成長,攏共也不過是從卡牌基礎學院,到軍事學院,再到軍營磨練的十幾二十年時光。
若不是帝*人狂熱信徒般的送死行為,讓聯邦軍人感到有些心寒,這場長達幾千年的戰爭便不會延續至今。
這便是帝國人與聯邦人的不同之處,在聯邦人眼里,他們的戰士是最珍貴的,不必因為那些該死的迂腐的帝國人而白白送命。而在帝國人眼中,帝國便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身後是孕育出他們,他們所深愛的土地,為了保護帝國而戰斗,甚至死去,是他們的榮耀。
慕子修拍拍身上沾上的泥土,將地上的物品收進空間戒指中。
他抬起頭,礦洞的半空中不知何時懸浮著一條卡牌形狀的項鏈,慕子修僅僅是動了動手指,那項鏈已經自動出現在了慕子修的脖子上。
慕子修拿起項鏈,放到嘴邊親了親,「謝謝你,父皇。」這五千年來,若不是這項鏈護著,他的靈魂根本不可能在空間裂縫中生存下來。
想到那個從小到大都板著臉的嚴肅帝王,慕子修彎起嘴角,那個男人,估計想不到他在兒子心中早就已經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父親了吧?
即使板著臉,眼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綻放著溫柔的光,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嚴父。
更何況,當父皇偷偷將帝國的傳說中唯一的十級卡牌,也就是現在的這條項鏈交到他手里時,慕子修已經明白了男人心中的一切。
所以,謝謝你,父皇。我會好好守護,您最愛的帝國。
他想要走出礦洞,卻發現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虛弱,只是走了幾步便沒有力氣了。
慕子修皺眉,作為第一星河時代蘭修斯帝國的第一天才,十五歲便突破六級卡師的他,什麼時候有過這樣虛弱的時候?
脖子上的項鏈白光一閃,他從里面取出一張空白卡牌及專用的繪制卡牌的勾線筆,坐在石頭上便開始勾畫。
是的,卡牌項鏈同樣有一個次元空間,里面大的駭人,裝著第一星河時代蘭修斯帝國的一半皇家庫存,包括大量的元素卡,武技卡,日常卡,甚至還有為數不少的玄卡。
其他的寶物更是多如牛毛。
所以說,某位口硬心軟的父皇,真是一個可愛的男人。
一刻鐘後,慕子修在卡牌上畫上一個完美的倒勾來收尾,「完成了。」此時這張卡牌上已經布滿了神秘古樸的花紋,讓任何一個制卡師見了,怕都會大驚失色︰這種來自遙遠的第一星河時代深奧畫法,早就已經消失在星際長河之中了。
慕子修卻是極不滿意地皺起鼻子,「真是太糟糕了,太久沒有制作卡片,都退步了。」
他把還泛著香味的卡片插入手上的卡儀中,心中默念心法,身體內一股能量迅速與卡儀相連,卡儀發出光芒,卡片啟動。
慕子修更加不滿意了,嘟起嘴,「居然還只是個卡牌學徒。」
終于走出了礦洞,久違了的陽光讓慕子修下意識地閉上眼楮,身體卻是做出擁抱的動作,享受著五千年中不曾見過的溫暖。
他回過頭,卡儀發出白光,虛空開始破碎,一個空間裂縫出現在慕子修跟前,里面隱約見到一個猙獰地地獄魔犬。
慕子修嫌棄地看了一眼,一腳伸過去踹了一腳,「哼,太丑了,不要這個。」可憐的地獄魔犬,作為深淵中的強大存在,第一次居然被召喚它的人給嫌棄了。
第二次出來的是一朵綠色的食人花,慕子修忽略它的血盆大嘴,勉強接受了,將食人花召喚過來。
他用了不到一刻鐘制造出來的卡牌,是一張失傳已久的召喚卡牌。
慕子修模了模深淵食人花的腦袋,說道︰「以後你就叫小花了,這段時間你先做我的坐騎吧。」
不等小花有反應,他低下頭埋怨道︰「哼,等我修為上去了,我就召喚九頭龍出來,不對,還是夢魘比較好騎。」
小花身子抖了抖,媽呀,九頭龍?夢魘?這些生物在深淵可都是傳說中的生物!這個主人看起來很可怕的樣子,難道是傳說中披著人皮的魔龍?
慕子修溫柔地模了模小花,「沒關系,你雖然長得有點丑,但是我不會嫌棄你的。」然後卡儀一閃,慕子修定下了長期契約,這張召喚卡牌上的復雜紋路被小花的頭像所代替。
坐在小花頭上,慕子修準備離開了,突然示意小花停下,回頭看去。
礦洞口很小,幾乎只能一人通過,長期沒有人類這個天敵存在,樹木枝蔓長得十分茂盛,將整個洞口完全遮住,不是事先知道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五千年前,這個礦洞便是如今這個樣子,期間有幾十位帝國皇子懷抱信仰死在此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慕子修眯起眼楮,「小花,把這個礦洞弄塌了。」
即使他們連尸骨也沒能留下分毫,慕子修仍然希望為他們做些什麼,至少不讓他們被其他人打擾。
小花很听話地把礦洞踩塌。
慕子修指揮小花離開。
「謝謝你們。」慕子修留下這句話,消散在礦洞倒塌揚起的塵埃之中。
一路往森林外走去,慕子修對小花的喜愛也多了幾分,不說其他,小花這樣一路暴力踩塌樹木走過來的行為十分得他的心。
得到了主人的贊賞,小花踩得更加起興,原始森林一路上留下被大型野獸摧殘的痕跡。
「小花,前進,阻礙物通通踏碎。」
終于走出了原始森林,慕子修將小花封存回卡牌內,緊緊是召喚小花,封存小花這樣兩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讓他臉色蒼白,走路都有些許不穩。
慕子修皺眉,這具身體只是一個卡牌學徒,這些動作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還是太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