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謀 第56章 脅迫

作者 ︰ 弱水千流

翡棠閣中彌漫了數日的藥草味兒淡了些許,將養了月余,袁秋華的身子漸漸好起來,面色也終于好了幾分,已經能被人扶著下地走幾步,人也不再那樣憔悴。

「賀大人,」袁秋華披散著青絲倚在床頭,面上浮起一抹虛弱的笑意,緩緩道,「我這身子不中用,這段時日有勞大人了。」

「微臣奉皇上與黎妃娘娘之命照看小主,自當盡心竭力。」賀啟倫垂著頭,沉沉道了句,接著便站起了身子,挎起藥箱,恭敬道,「小主,微臣明日再來為小主請脈,先告退了。」

「賀大人請留步……」袁秋華朝他喚了一聲,復又抬眼望向一旁隨侍的宮娥,輕聲道,「雲芙,將我的翠金簪子取來,贈予大人。」

小宮娥應了聲「是」,便轉過身子,從首飾奩里頭取出一把碧玉鎏金的簪子,遞給賀啟倫。

賀啟倫雙手接過簪子,自然曉得這是宮中的規矩,便也沒作推辭,只端著簪子又朝袁秋華福了福身,恭敬道,「微臣謝過小主,微臣告退。」接著方才旋過身子踏出了翡棠閣的內殿,大步離去。

雲芙朝賀啟倫的背影望了一眼,撇嘴道,「小姐,那翠金簪子可是太夫人留給您的,您怎麼就送給賀御醫了?」

「你方才喚我什麼?」袁秋華眸子冷冷望了她一眼,沉聲道。

「……」雲芙立時便察覺到自己的失言,連忙跪地,焦急道,「奴婢失言,還望小主恕罪。」

「……」袁秋華見她那副可憐模樣,心中也不忍再責罵,只低低嘆了口氣,朝她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在這皇宮里,該懂的道理必須懂,該守的規矩也必須守,否則出了岔子,誰也救不了你。」

「奴婢知錯了……」雲芙跪伏在地上,細聲道,「多謝小主教誨。」

她方才徐徐擺手,朝雲芙道,「地上涼,別跪著了,起來吧。」

雲芙又扣了一回首,恭恭敬敬地道,「謝小主。」這才從地上緩緩站起了身子,垂著頭微微抖著,沒再多言,瞧著卻很是可憐。

袁秋華又是一聲嘆氣,悲戚道,「那翠金簪子確是太夫人留給我的,只是除了那簪子,咱們還有什麼拿得出手?」說罷她勾起一絲苦笑,又道,「且不說淑婕妤黎妃,便是秦采女,也是太常寺寺卿的千金……宮里那些娘娘,哪個不是家世顯赫?賀啟倫伺候了她們那麼些年,收的打賞還能少不成?這翠金簪子雖是我家中極珍貴的寶貝,只怕還入不得人家的眼!」

「……」雲芙心中一酸,便抬起眼望向她,心疼道,「小主……」

「瞧我,真是病糊涂了,與你說這些做什麼……」她失笑,微微搖頭,復又朝雲芙道,「你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是。」雲芙恭恭敬敬地應聲,接著便退了出去,然而剛剛推開寢殿的宮門,她眼風兒一掃便瞥見了一個高挑美人正朝著這方走來,不禁一驚,忙又回過身推門進了寢殿。

袁秋華的眸子將將合上,便聞見雲芙急促的腳步聲,掀了被子斥道,「我不是讓你出去麼?」

「小主……」雲芙面上的神情說不出來的古怪,憋出幾個字來,「淑婕妤來咱們宮里了!」

「什麼?」她微微一怔,便听見外頭傳來一陣兒叫喚——

「淑婕妤駕到——」

時隔數日,南泱再見到袁秋華時,她的面色已比滑胎那日好了許多,終于有了幾分血色,整個人看上去氣色尚可,足見這月余來,皇帝對她費的心思。

南泱面上端著一絲淡笑,扶了明溪的手提步邁過高高的門檻,望著病榻上的蒼白美人,柔聲道,「袁寶林的氣色好了許多,終于能讓人放心了。」

袁秋華心中一陣疑惑,面上卻也含著笑,動了動身子便要下床,口中懇切道,「不知淑婕妤駕到,未有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南泱徑自走到紅木椅前坐了下來,杏眸一挑便朝袁秋華道,「寶林大病未愈,還需好好調養,行禮就免了吧。」說罷眸子又望向立在一旁的雲芙,吩咐道,「快,將你家小主扶回榻上歇著。」

「是。」雲芙頷首應聲,上前幾步便扶過袁秋華的手臂,她這才倚在床頭,朝南泱恭敬道,「臣妾謝娘娘恩典。」接著又睨了一眼雲芙,沉聲道,「去給淑婕妤上茶。」

雲芙頷首應聲,半晌過後便端來一盞廬山雲霧,恭恭敬敬地呈放在南泱身前,接著便立在了一旁。

南泱面上的容色平淡,左手端起茶盞,右手揭起差蓋拂了拂面兒上的茶葉,鏤空鎏金的護甲閃著細膩的光澤,緩聲道,「上回楓葉林中寶林遭了重創,我心中一直掛念,奈何前些日子你精神不大好,便一直沒來看望,昨兒個听周御醫說你已能下地,今日我便來了。」

「……」袁秋華心頭一聲冷哼,南泱同田晨曦是一路的,她自然曉得這人此番來探望自己,必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心中更是悲憤交集,可她臉上卻仍是笑得溫婉,柔聲道,「臣妾多謝娘娘關心。」

「寶林不必謝我,」南泱抿了一口茶,又道,「都是自家姐妹,你出了那樣的事,誰心頭都不好過。」

「……」袁秋華眼底隱隱浮起一抹痛色,沉聲回道,「一切都是臣妾的命罷了,怨不得旁人。」

聞言,南泱垂了眸子一番思量,便抬眼朝一旁侍候的宮娥望了一眼,只見那小姑娘的衣衫色澤暗沉,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便開口,道,「明溪,前兒敬事房是不是送來了幾匹衣服料子?」

明溪沉聲應她,「回娘娘,是五匹上好的彩錦。」

「那幾個花色我不大喜歡,」她聲音輕柔,又吩咐明溪道,「你將這姑娘領去咱們宮里選選,看看有沒有她喜歡的,若是有喜歡的,便做成錦裙給她送來。」

雲芙一听是彩錦,那可是連模都沒模過的名貴布料,心頭登時一喜,連忙跪地叩首,「奴婢謝娘娘恩典!謝娘娘恩典!」

明溪心頭瞬時了然,自家主子這是在支開這小宮娥,便頷首,道,「是。」接著又望向那小宮娥,笑得溫柔,「姑娘隨我來吧。」

雲芙腳下的步子正要動,卻忽地記起了什麼,便朝榻上的袁秋華望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小主,奴婢……」

「去吧,」袁秋華腦子不笨,自然明白南泱是什麼意圖,便擺擺手,道,「你這丫頭真是放了道台了,淑婕妤待你這般好,回頭兒定要好好謝謝娘娘,早去早回。」

雲芙心頭一喜,應了聲「是」,便跟著明溪踏出了宮門,明溪朝四下里一番打望,見並無他人,復又望向殿中的南泱,朝她不著痕跡地頷首,待南泱一個眼神回了她,方才又合上了宮門。

殿中這時只余了南泱同袁寶林二人,袁秋華端起床頭的燕窩鴿子湯抿了一口,略微沉吟,方才開口道,「不知娘娘支走臣妾的丫鬟,是想同臣妾說什麼?」

南泱眼簾微微垂著,濃長的眼睫掩下,遮去她所有眼色,好半晌,她方才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桌上,杏眸抬起直直望向袁秋華,開門見山便是一句——

「袁寶林,你滑掉的孩子不是龍種吧?」

「嘩啦」一聲,名貴的紅釉菱花瓷碎了一地,里頭的湯也灑了一地。

袁秋華的眼中略過一絲惶恐,好半晌方才緩過神來,朝南泱厲聲道,「娘娘說出這種話來污蔑臣妾,就不怕臣妾告訴皇上麼?」

南泱卻是一笑,直視她眼中無法掩飾的驚慌之色,緩緩從懷中拿出了一本冊子來,邊朝她走去,邊輕聲道,「袁寶林,我手上拿的便是你的月事冊子,你說你要告訴皇上?好,我大可與你同去,順便還會將此物呈給皇上過目!」

「……」袁秋華本就蒼白的臉色霎時慘白如尸,深秋的天兒,她的渾身卻都被冷汗濕透,心中一急便要下床去搶南泱手中的冊子,南泱身子一閃便躲了開,袁秋華生生摔倒在地,她滿臉的驚惶之色,抬起頭望著南泱,急得哭起來,「娘娘,臣妾求你……別告訴皇上,放過臣妾吧……」

南泱居高臨下地俯視她,面上的容色極冷,「放過你?身為嬪妃卻與人私通,這等死罪如何能饒!」

「不、不……」袁秋華趴在地上痛哭起來,「娘娘,臣妾一家都指望著臣妾呢,都指望著臣妾,娘娘您發發慈悲,放過臣妾吧……」

「那你告訴我……」南泱冷眼瞧著她的淚顏,杏眸微眯,問道,「孩子的爹是誰?是御醫?還是御前侍衛?可是賊人強迫于你?」

「……」袁秋華泣不成聲,伏在地上不住地抽泣,「我與他是兩情相悅,娘娘您放過他吧,放過他……」忽地又抬起頭來,望著南泱,懇切道,「只要娘娘能放過臣妾這一回,臣妾願為娘娘做任何事!求您了娘娘……」

南泱雙眸微動,緩緩地朝她俯下了身子,朝她附耳道,「要放過你,可以,只要你去告訴皇上,楓葉林之事,是黎妃與你串通一氣,陷害了田婕妤,你想想,是陷害嬪妃罪大,還是與人私通要命!」

「……」

袁秋華的眸子驀地驚瞪,驚哭道,「可是、可是那樣,豈非是要臣妾陷害黎妃娘娘?」

「陷害?」南泱嗤笑一聲,仿佛是听了天大的笑話,望著她譏諷道,「寶林怕是還不知道吧,黎妃給那只波斯貓下藥,本就是要利用你們陷害田婕妤……」說著她微頓,朝袁秋華靠得更近,聲音極是輕柔,「你,秦婉怡,笙貴嬪,還有她身邊的所有嬪妃,都不過是她的棋子罷了,你以為江璃蓉會真心庇佑你們麼?」

「你說什麼……」

「你月復中的孩子,不過是一條被殃及的池魚罷了,袁秋華,你以為在這爾虞我詐的後宮中,投靠了黎妃便能有好日子過麼?」南泱朝她嫣然一笑,分外動人,「自古來,都是狡兔死走狗烹,你可曾想過,待扳倒了田婕妤,扳倒了我,再扳倒許茹茜,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袁秋華腦子一懵,雙肩一跨,頓覺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盡了一般,忽地卻又大笑起來,如癲似狂,「黎妃,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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