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拐叔忽然出現在了這里,讓我們都感到非常的意外,不過心里面對他還是充滿了佩服。自從在長白山的深山老林中分手,我們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暴雨的侵襲。還一直擔心著這個在大山深處的老爺子的安危,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遠離山村的這個小路上出現了。只不過現在看看這個老爺子,可比分手的時候狼狽了很多。
在車子再次啟動之後,我們才有機會借著車中的光亮認真的打量著這個老頭,本來已經洗褪色的衣服上出現了一個個的裂口,看上去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乞丐。準確的說,就是在城市中沿街乞討的乞丐的衣服都要比此刻的他華麗得多。在破爛的衣服上還沾滿了泥巴,一些褶皺處,還能夠看到有細小的沙礫,看來他也沒有能夠逃過長白山中的那場暴雨。沒有將車窗關閉嚴,車外的風從窗戶縫中吹進來,讓他潔白的頭發在風中搖曳,看上去是那麼的孤獨、無助。
拐叔無力的靠在車的後背上,一言不發,看上去應該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平時多嘴的不著調現在竟然裝起了啞巴,也一聲不吭的開著他的車子,最後只有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忍不住低聲的和拐叔說話︰
「拐叔,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這里距離村子可不近啊!」
「即使離村子遠,也總比在大山中再次接受暴雨的肆虐強!」
拐叔連頭都沒有回,輕聲的說道,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一動不動的,看來這段時間的奔波,還真把他累壞了。好像是為了驗證拐叔的話一樣,在他的聲音剛剛落下之後,一道閃電劈開了夜幕的黑暗。隆隆的雷聲在我們的耳邊響起,一陣瓢潑的大雨從天而降,雨點砸在車窗上發出了 里啪啦的響聲,仔細看看就知道,這場大雨和我們之前所經歷的有著明顯的不同,因為在從天空中落下的大雨中,竟然還夾雜著手指甲大小的冰雹。
「哈哈,老爺子,你運氣真的不錯啊,遇到我們了,否則這場雹子能夠可真是夠你喝一壺了。咦,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們是要回省城的?」
拐叔和不著調之前並沒有見過,我還一直為了不著調竟然沒有反對拐叔上車而感到疑惑呢,現在終于听到了他的說話聲,心里也算是踏實了,總算是給了我和他解釋的機會。但是事實證明,根本就用不著我廢話,拐叔說的比我們還要明白︰
「本來只是想要到你車上隨便你去什麼地方都行呢,就當是找個地方躲雨,躲冰雹了,可是當打開車門看到了這兩個家伙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是要回省城了,正好順路。」
這樣搭順風車的,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連句客氣話都沒有,一切都好像理所當然一樣,而開車的不著調竟然也沒有生氣和意外的樣子,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繼續專心致志的開車。
「順路?拐叔,你也要去省城?」
在我的印象中,拐叔好像每次從山林中采參回來之後,都會回到村子中,還沒有听說過他主動去省城中。當然我是知道他金山絕不空手而歸的誓言的,相比在長白山中,他一定有著什麼收獲,可是畢竟事關人家的私人的機密,我也不好繼續開口詢問。拐叔也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變化了一下姿勢,輕聲的說道︰
「可累死我了,我先睡一會兒。不要和我說話!」
說完他真的從腳下拿出來一個破涼帽,然後扣在了自己的臉上。好像真的不理會我們了一樣。我心里帶著很多的疑問,可是看拐叔的這個樣子,也沒有辦法問了,只能苦笑一下,然後重新在後座上坐好。車子中陷入到了一陣的安靜中。不像我一點兒幫不上忙,林浩也有駕駛證,而且開車的技術還真的不錯,在和兔子一起來到長白山中的小山村的時候,我就已經見識過了。因此在車子安靜的時候,林浩還是主動請纓。听到了林浩的話,不著調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聲︰
「好啊,你能幫我開車,那太好了,正好我要吃點東西呢。不過你可小心點啊,這可是我的寶貝座駕,別給我弄散架了!」
說完他停下了車子,從駕駛的位置上走了下來。我感到一陣的好笑,看著如此破爛的一個老爺車,我還真擔心他無法禁受住林浩這個大體格的蹂躪,而直接壽終正寢。我不由得對林浩能夠如此大膽的主動請纓,感到十分的欽佩。
來到駕駛位置之後,我明顯感到林浩還有些拘謹,小心翼翼的將車子重新啟動,看他模著方向盤的時候都非常謹慎的樣子,我真懷疑他面對的不是一輛鋼鐵構成的車輛,而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生怕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直接把這個嬰兒給弄壞了。不著調沒好氣的看著坐在他前面的林浩,不滿的喊道︰
「喂喂喂,我的車子又不是紙扎的,你用不著這麼小心翼翼吧。」
「哦,哦,好的,好的!」
林浩慌忙不迭的答應了一聲,車速明顯比剛才快了一點兒,不過我還是听到在林浩的嘴里低聲的嘟噥著︰
「我怎麼感覺這家伙比紙扎的還要不結實啊……」
再也忍不住了,我終于笑出聲來,不著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笑什麼笑,最起碼人家還敢動一動,有本事你也去上去比劃兩下?」
「算了,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還是做一個乘客比較好!」
我笑著聳了聳肩膀,這玩意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一個不小心把車子直接弄進了旁邊的山澗中,大概我們四個人沒有一個人可以幸免的。不著調鼻子里發出了冷哼聲,本來他說到後座上吃點東西,我以為還可以把他的嘴巴堵上,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吃東西的意思,反而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你說,剛才你為什麼拍我的肩膀。」
「大哥,不會吧,事兒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竟然還揪出不放啊,就是拍了你一下肩膀嘛,不要這麼不依不饒的,我給你道歉,行不?」
和這樣的瘋子,我決定還是果斷選擇退卻比較好,沒必要和他一定要爭出個對錯來。雖然我自信在斗嘴上我未必會輸給他,可是現在還坐在人家的車子上,人家也是餓著肚子再幫我我們,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決定不招惹他了,老老實實認錯。
看不著調的架勢分明就是要找我大吵一架的樣子,可是我忽然偃旗息鼓了,而且竟然毫不猶豫的張口道歉,這可憐巴巴的樣子還真的讓他感到了一種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最後只好嘆了口氣,擺出了一副老師的樣子︰
「告訴你啊,任何人的身上都有三把火,兩個肩頭一把,腦門上一把,當這三把火都在熊熊燃燒的時候,對于鬼魅們來說有著很大的震懾作用,可是在不經意間拍人的肩膀,很有可能會把肩膀上的火焰熄滅了。我們現在是在走夜路,所以要保證自己肩頭的火焰始終燃燒著,才能夠給我們提供更好的一個幫助。」
這個說法我早就听說過,只不過自己沒有特別當回事兒而已,看到不著調鄭重的樣子,我連忙點頭,畢竟人家的身份是陰陽先生,專門研究這玩意的。術業有專攻,在人家的領域中,還是要听听人家的說法,就像在長白山的山林中,拐叔和豐華就是兩個專家,我們總要听听他們的意見不是,否則,恐怕能不能活著從這個深山老林中走出來都是一個問題。
忽然變成了乖乖小學生,這讓不著調在心里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感的同時,也感到了一點的失落,貌似他還希望我能夠抗爭一下,然後被他舉出更多有力的例子將我打敗,才能夠更顯出成就感,可是我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明知不是對手,我就干脆早早繳槍投降。
「算了,和你說多了你也不懂!」
甚感無趣的不著調終于沒詞兒了,把視線放到了車窗的外面,看著他的手上還抓著面包,我真想提醒他一句,你的晚飯還沒有吃呢,可是看著他眉頭緊鎖,我理智的決定還是不招惹他了。
拐叔忽然從副駕駛的作為上摘下了涼帽,回頭看了看不著調︰
「陰陽先生?」
「算是吧!」
不著調從車窗的外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他的名片,兩個人共同坐在一輛車里已經這麼長的時間了,到了現在才算是真正彼此認識了一下︰
「不著調!有什麼事兒可以找我幫忙,你和這兩個家伙是熟人,我也可以給你優惠!」
不著調對于自己的這個外號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在一邊遞上名片的時候一邊介紹著自己。拐叔默默的結果了名片,目光在名片上掃了一眼,忽然定格住了。我可是听說過拐叔並沒有多高的文化,雖然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中感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但是我在心里還是為他擔心,不知道他能不能把名片上的字跡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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