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許淵齊奔波不休。北山上看去只是咫尺而已,實際翻山越嶺卻是似有萬里之遙。山間氣候多變,野獸出沒頻繁,許淵齊只能處處小心留意。為了保住小命,很多時候不得不走好幾道彎路。好在他從小在山里長大,身體雖然瘦但也並不虛弱,奔行到第五個白天,他終于看到了那處斷崖。
只見這斷崖直直戳進雲層里,半山腰還是仙雲繚繞,許淵齊才恍然明白自己爬了多高。斷崖面對一座大山,兩山之間溝壑深不見底,可真算得上是萬丈懸崖。許淵齊探出身子,往下一望頓時渾身冷汗,雙腿打著轉退了回來,一**跌在地上
這麼高的懸崖,怎麼下得去。
許淵齊在山上不斷的徘徊,烈日當頭,很快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一直淌到脖子。這回聖賢詩書顯然排不上一點用場,許淵齊無奈的搖著頭。
想來這樣也不是辦法,他從包袱里掏出玉峰子道長送的繩索,一頭綁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連系了好幾個死扣,牟足了勁兒又扯了幾下,好像沒什麼問題了。淵齊又蹲下來,用手模了模繩子節,像是好言相勸似的說著︰「繩子老哥,小弟一會兒可就真的下去了。您剛才也看到了,真的是很高很高啊……我爹現在命懸一線,小弟的命還值錢的很,老哥您就幫幫我,一會兒千萬別出問題……您要是斷了,也得陪我這個毛孩子。等我們都變鬼了,我整天給您念叨詩詞,大好的人……不是,大好的繩子您也過不舒坦不是,所以您千萬得堅強呀……」
嘰里咕嚕念叨了好一陣,估計那繩子要是有靈性,早該瞪起眼來破口大罵︰「混小子快下去吧,你這麼一弄,老子哪敢斷啊……真心感受到了生命誠可貴啊!」
要的就是這效果!良久良久,許淵齊這才擦擦嘴角上的白沫子,捋著繩子,把另一頭扔向懸崖。
繩子大哥滿頭黑線,黑著臉落下去,一頭扎進了雲彩里。
許淵齊頓一頓氣息,想想自己又不是沒爬過懸崖,不能平白玷污了山里人的威名。
他一腳邁下山崖,另一只腳在留著山頂上固定,雙手緊緊抓住繩子,等到另一只腳也下了懸崖,找到了著力點,他開始緩緩的沿著繩子向下攀爬。以防萬一,他背上了包袱。
也許是天生慧根自然有上天庇佑,許淵齊一直安然的下崖。繩子很粗,抓在手里也舒服的很,懸崖上有很多翹出來的岩石,正好可以歇腳。
但是許淵齊一點也不想耽誤,眼楮還是不停的尋找著有沒有什麼仙草,可還是一無所獲。
此時他感覺已經要模到繩子的頭了,心頭一陣失望,可也只能無功而返。忽然脖子上一陣輕微的刺痛,他下意識的把臉往肩膀上一抹,一只很大的黑螞蟻就受驚的沿著他的手臂飛跑出來,爬上他的繩索。許淵齊順著螞蟻的身影往前看,眼前的一幕讓他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
一大群的螞蟻圍住了繩索,黑色的背部竟組成了一股有黑色的泉流,一直順著繩索延伸,還有越來越多的螞蟻著了魔一樣聚在這里,最粗的地方甚至像個蜂窩一樣。許淵齊吃驚這些螞蟻為什麼偏偏跑到這里,繩子老大哥居然這麼找螞蟻喜歡?
他吃驚過後回過神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恐怖。
這是可是萬丈懸崖!
但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他發現繩子有的地方已經開始潰爛,露出麻繩的縴維,一個恐怖的結論在許淵齊的腦海里閃出來︰螞蟻在咬繩子!
這樣的結論簡直是在要許淵齊的命。他旋在半空,四周偏偏沒有一塊石頭可以落腳。他用驚恐卻祈禱的眼神看著越來越粗的螞蟻群,接著一陣撕裂聲,許淵齊驚呼一聲,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往深不見底的懸崖深處墜去。
許淵齊呼喊著,曾經的美樹羞花沒有一個理會他,連成線的離他越來越遠。只覺得身體各處都在被風刮擦著,崖底的景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自己的眼前越來越清晰!忽然間,許淵齊覺得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後背,身後一陣發涼,腦袋頓時一片空白,旋即暈死過去。
也不知多久,許淵齊這才從昏迷中醒過來,睜開眼楮後,卻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山洞中。正在他還迷迷糊糊地時候,適才墜落空中的感覺突然再一次漫上心頭,許淵齊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就坐了起來。
「嗯……一個毛孩子,從山崖上掉下來嚇成這個樣子還嚇不死,勉強算是個好材料。」
耳邊傳來男子有些粗啞的聲音,許淵齊循聲望去,頓時又嚇出一身的冷汗!
只見山洞中央地面突出一塊扁平的岩石,上面居然安坐著一個貌似是一個人的東西。說是貌似是人,因為這人滿身都披散著類似于頭發一樣細長的東西,像一個極長的被子,居然一直接觸到了地面。頭發上也長滿了各種苔蘚藤蔓一類的東西,把里面的東西裹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真切,只是隱約覺得像是個盤坐著的人的模樣。
更奇特的是,這人的兩遍,居然還伸出了兩條粗長的鐵鏈,一直延伸到山洞的石壁上,深深扎進石頭里,絲毫動彈不得。
許淵齊眨了眨瞪得大大的眼楮,心想自己既然置身在人家的地方,听著聲音似乎對自己沒什麼惡意。憑著一點的僥幸心理,許淵齊勉強站起來,朝著那人形東西拱起手說道︰「晚輩許淵齊,為家父求藥才打擾了前輩清修,還請前輩見諒。」
一句話說完,中央那人形東西居然劇烈的顫抖起來,發出類似于老牛一般呼哧喘氣的聲音。隨著這令人驚悚的節律,許淵齊明顯感覺到自己周身的空氣都在隨著這種聲音變得極為躁動,沒多久居然形成了一道道狂暴的氣流在狹小的山洞里急速的流竄著!
「清修?!我步青雲被困在這里十年,你居然說我是清修!哈哈哈!去他媽的清修……」
那人霍的仰起頭,朝著天大喝了一聲。
頓時「轟!」的一聲天塌地陷!
許淵齊只覺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隨機,整個山洞都在晃,山洞外崖壁上的樹木也在晃,仿佛天地都在跟著他晃。
那人怒氣集聚,竟是怎麼也停不下來,巨大的吼叫聲似乎還是越來越震耳欲聾。洞內狂風大作,只見他滿頭的長發恍如妖魔般張牙舞爪,揮舞在空中,連兩條粗長的鐵鏈也跟隨者發出慘烈的聲響!
許淵齊哪里見過如廝場面,被巨大的風潮刮到了石壁上,竟然就此貼在了上面,再也動彈不得。
良久之後,這怪人似乎才力竭,那大吼的聲音逐漸開始轉為痛苦的抽噎。而洞內的異變也驟然間緩和下來,安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許淵齊失去助力,從石壁上慢慢滑了了下來。他從地上爬起來,不覺偷偷瞄了一眼。
「看什麼?!沒見過活死人啊!」那人突然爆出一怒。
許淵齊撇撇嘴,自己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氣壞了身體,怎麼也招人罵了,活該他被困在這里二十年。心里想著,他直接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掉頭就要往山洞外走。
「你去哪兒?」那人發出冷冷的聲音,濃密的頭發把臉遮了個嚴嚴實實,什麼表情也瞧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