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頭升的老高,陸更名總算是回到了破廟,不過仍舊是黑著一張臉。
昨晚上玉峰子恍若神來之筆的想起了故人,還頗有感慨的回憶了當初一起學道參禪的點點滴滴。把陸更名弄得是心如刀絞,含著眼淚听著玉峰子略帶顫音的描述,若不是擔心外人听見,陸更名幾乎就要開懷大哭,痛罵這老天是多麼的不開眼!
于是乎,在玉峰子神乎其技的講故事手段下,兩個人就這麼聊了一晚上,陸更名更是賠上了一晚上的淚水。最終,玉峰子對月長嘆一聲︰「人不再來,幸而自有後來人啊。」
陸更名含著淚花,點頭如蒜搗︰「不錯!我看齊兒正堪大任!」
玉峰子卻搖搖頭,悲嘆說道︰「齊兒……這孩子雖然是文武雙全,幾乎盡得我和步青雲真傳,可是畢竟太過年輕,閱歷不多啊。當年我也曾與他師父談及此事,可是步青雲太過寶貝徒弟關門弟子了,如何也是不肯讓齊兒經歷磨難,這樣的話他總有通天學問,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如何能堪得大任,恐怕這一身天賦也要跟著葬送了!」
玉峰子不停的望月,眼神中滿是淒楚,還有對許淵齊不能成才的惋惜。但實際上,這幾句話根本找不出半點跟實際有一毛錢關系的。
就說步青雲寶貝他的關門弟子這事兒吧。步青雲會舍不得許淵齊受傷?別開玩笑啦!你去問問許少俠就知道了,估計他連理都不不會理你,直接給你個白眼然後就走得連兔子都攆不上。
這不是廢話嗎!步青雲的操練什麼準則?就是人只有在快死掉的時候才能真的發揮出潛能,而只有不斷地靠著激發出的潛能練功,才能有最快的提升。這就造就了許淵齊必須每天都要去激發所謂的「潛能」,練到虛月兌什麼的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至于月兌水暈倒,或者掉進哪里弄得滿身是血根本都見怪不怪啦。
至于紙上談兵那些更是胡扯,許淵齊都不知道幾次半夜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某個深山老林里,甚至是老虎洞旁邊,甚至是某個隱藏的山寨的山門里,更扯淡的是身邊還會放著一包正好是此山寨丟失的金銀珠寶……這樣長大的人還只能紙上談兵,玉峰子你真的是出家人嗎?!
「反正玉峰子醫術出神入化,你鐵定死不了……死不了你還怕什麼!」這就是步青雲當年駁回許淵齊上訴的原話。
可是這些事情陸更名卻根本不曉得,他听了玉峰子一番悲天憫人的陳述,立刻就對步青雲這種「溫和」的教育方式產生了極大的憤慨。
「徒弟怎麼能這麼教呢!要是整天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教出來的那是什麼?擦!怪不得老子總覺得這小子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秀氣勁兒,原來都是他這個娘們似的師父弄出來的,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遠在幾里外的許淵齊和遠在貢陽的步青雲突然齊齊打了個噴嚏……
「是啊……」玉峰子繼續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繼續說道,「所以,齊兒這一次下山必須要歷經風雨,才能真正成長。不能再有人護著他了。」
「沒錯!」陸更名隨即附和,然後握緊了拳頭,胸脯拍的震天響,保證道︰「這小子現在到了我這里,我就絕對不會再讓他過那麼悠閑的日子了。絕對讓他獨自嘗遍世間百態,知道這武林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還要讓他自己謀定規劃……」
「不錯!就算是一步邁出去回不來了,老子也絕對不插手。江湖兒女,生死有命,各看本事。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兒子,也絕對不行!!」陸更名義憤填膺跟個老憤青似的。
那邊玉峰子笑的腸子都打結了,可是還是得擺出一副「齊兒真的是有救了」的萬分感激的樣子,聲情並茂的說了幾句雲里霧里,樣子十分華麗的長短句,拉著陸更名的手就不松開,就差給他寫感謝信了。
最終,在陸更名的強烈保證不會干擾許淵齊的行事,非要讓他嘗嘗苦頭之後,倆個人才萬分不舍的走開了。
所以,在陸更名剛剛回到破廟,看到許淵齊那張跟女孩子差不離的臉,一下子就火大了!
「他九歲的時候,他師父都不舍得讓他自己穿鞋。這麼大了,**上連個印兒都沒有……更讓我心寒的是,這孩子居然連,連那啥都沒有過,至今連成親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想當初我故意不讓他出家,就是要給小師叔留個後……可是如今弄成這樣,我怎麼跟他父母交代啊!」
玉峰子的話宛如魔音一般在他的耳邊不斷地回想,陸更名心中莫名一股悲憤,看著許淵齊也越來越別扭,大有上去把他暴揍一頓,然後再從****里抓一個女的,還得是扒光了的那種丟給他,看他到底舉不舉的架勢!
許淵齊最是莫名其妙,怎麼人剛出去一晚上就跟被搶劫了似的,看著模樣好像搶劫他的是自己。尤其是陸更名的眼楮總是往自己瞟,雖然他根本不懂什麼意思,但是也知道那地方一動就會疼到要死的呀。
「陸前輩……可有什麼指教嗎?」許淵齊不自覺的把自己的腿並了並,就這麼一會兒,他已經差不多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了。
陸更名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不禁得老臉一紅,手指頭圈起來捂著嘴咳了幾聲,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把手往後一背︰「那個……齊兒呀,你看你剛剛出道江湖,走下山門,必定閱歷不足。我看你心有大志,我陸更名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好歹也是江湖上的老人了。你不如就跟著我闖蕩一番如何?」
許淵齊听罷心下大喜,也顧不得剛才那麼尷尬的場面,甚至連為什麼他叫自己小名兒叫的這麼順嘴這回事都沒注意,急忙站起身來朝著他鄭重抱拳行禮︰「承蒙前輩不棄,淵齊于山門之中學得不少,但還是欠缺實際經驗。如今有前輩教導,日後必定有所期望了。」
他話是這麼說的,多少其實還是有些謙虛的成分在里面。但是這些話簡直是為被洗腦後的陸更名量身準備的,比定制的還要符合他現在的想法。
陸更名白他一眼,心道果然如此,還算是這小子有點自知之明,隨機冷冷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教導你的!」心里卻已經在盤算到底是先讓他去打老虎呢,還是來個荒野求生的好呢?
許淵齊瞧著他牛眼眯眯著,跟步青雲一個模樣,他一看就是心里盤算著什麼的樣子,不禁得又是滿頭的冷汗。
一老一少在結束了這個完全月兌離實際的談話之後,終于準備離開破廟。許淵齊的傷經過也好的差不多,這種速度已經臻乎奇跡了,但是陸更名只是瞟了一眼,哼哼一聲「太慢了,這種速度怎麼出來混!」心里卻早就是「我的親媽呀……太快了,老子也得花三天來著吧!」
許淵齊完全不懂這個門道,還真以為是自己太慢了,于是真心誠意的跟陸更名說了聲抱歉,還要他請求他一定對自己多加指點。因而毫無意外的又被陸更名賞了無數個白眼︰「你丫笑話我呢吧!」
一路無言,無限郁悶的陸更名踏進了城里,一**就坐到了一個面攤上,手里一把大劍往桌子上一放,扯著嗓子吼著︰「給老子來一大碗面!給這個小子來碗最小的就成!」
听得他這麼一說,不少人都眼神奇怪的偷瞄了一眼許淵齊,兀竊竊私語著︰
「老兄,看著小模樣,又只吃這麼點兒,是不是有問題啊?」一個人色眯眯笑著,似有所指的對著另一人說道。
另一人也瞟了一眼,眼神卻很是平淡︰「這種事兒你還奇怪個什麼,亂世之中,混口飯吃,干什麼不是干。吃飯吃飯,你要是喜歡,等你有錢了每個回去玩兒啊。」
「嘻嘻,也行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