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劍尖已然離鞘半指,殺人之意風起雲涌,卻忽然看見許淵齊半身擋在高翔身前,忽然轉念一想,覺得事有蹊蹺︰「難道是這小子故意設計圈套,先引周炎通這蠢貨,然後再逼我出手好一招將我斃命?現下周炎通上當已然招供,罪責難逃,可是我卻什麼都還沒說,只要我打死不承認,你還能奈我何?!」想到此處王英收回了寶劍,冷笑說道︰「許少俠,你單憑一人之言實在是偏心的很吶!我以為鐵鷹門一直陰險狡詐,串通了口供一起誣陷也是正常事情。況且許少俠只問鐵鷹門不問弊幫中人,未免有失公允。」
不等許淵齊回話,台下鐵鷹門的人已經不干了,有一人大聲嚷道︰「王英忒不要臉!那周炎通都已經不打自招,人盡皆知,你作為同謀還想抵賴!」此人話音剛落,叫好附和之聲頓時如潮水。
周炎通自知闖了大禍,滿腔希望都只好投在了王英身上,卻听見王英說道︰「周炎通不打自招,我當然看得見。而且我也是義憤填膺,恨不能將這個為禍一方的小人就此千刀萬剮!可是這也只能說明他一人過錯,與我何干?!」
周炎通簡直不相信王英所說,這才發現自己跟了一頭狼,這頭狼看到獵人來了,就要把自己同伴的皮扒下來獻給他們好自己逃竄!他本有舊疾危在旦夕,當初求著和他同伙也是因為痼疾難愈,想要臨死前賺筆錢財好留下給自己的妻子兒女活命,不至被人欺辱。可事實竟然如此諷刺,他被這麼一氣立馬急火攻心,碩大的身軀直挺挺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王英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許淵齊從旁觀看,自知這是王英的詭計卻也沒有阻攔,反而嘴角一揚說道︰「王前輩說的是,著實令晚輩如沐春風。事實上,晚輩也不相信,堂堂一門之主,豈會做這般下賤事情。反倒鐵鷹門,門徒到酒樓吃喝打砸,可是我親眼所見。」
「到酒樓吃喝打砸?!可是這孽徒所為!」宋何狠狠瞪著高翔,事已至此,他對許淵齊剛才的籌劃他也明白了八成,更何況高翔是個什麼貨色他還不知道麼!此時鐵鷹門的眾人也是開始悄聲討論著。
許淵齊又道︰「當日這個人欺壓客棧老板之時,還揚言有大人物撐腰。他身處鐵鷹門,那想必就是宋前輩您了。」
「老夫閉關近一年,世人皆知,如何給他撐腰。」宋何因門下出此人,早已覺得羞愧至極,黑著一張臉也不說話了。
「那就奇怪了。」許淵齊依舊面帶微笑,語氣玩味,「此人當日可是膽大妄為,甚至當場要擄掠人家女子,酒樓老板替那女子求情,他還叫囂著飄香院的已經玩……那個……不喜歡了。這樣大的口氣,不是宋前輩給這人撐腰,又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王英臉色全黑。宋何不知許淵齊深意,還以為他埋汰自己,便別臉罵道︰「我哪里知道是誰!我宋何一把年紀,雖然無才無德,但也不會叫著自己的徒弟去做那些小人之事!」
「是啊是啊!」鐵鷹門的門人隨著自己的門主說著,「我那時候饞不住也想去拿飄香院快活的,可去了才知道,那一般的貨色單想見一面,沒個二三兩都拿不下來。這還都不喜歡了,那得扔多少銀子……咱們鐵鷹門連飯都吃不上,砸鍋賣鐵也供不起呀!我看這小子剛才招供的十有**都是真的,不過恐怕不是什麼嚴刑逼供,是他自己收了人家好處給人當狗腿子!」
「是了是了!」隨後一片呼和的聲音,人人看著高翔都像是要把他五馬分尸一樣。高翔到此居然也是眾叛親離。
宋何老臉一紅,朝著這名弟子低聲呵斥了一句,這話說起來也太不分場合了,太丟人了……
趁著台下亂哄哄的機會,許淵齊低聲對著高翔說道︰「你已經眾叛親離,即使你繼續隱瞞,他們哪一方都不會輕饒了你了,但你若說出來我或許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高翔此刻命在旦夕,盡管追本溯源都是許淵齊的手筆,但是淵齊所言雖然帶著利誘卻半點不假,以高翔現在處境,沒有許淵齊的蔭蔽,他必定是死路一條。
「是王英!剛剛許大人說的一點不假,王英勾結飛虎門一直挑釁著鐵鷹門,想要從他們手里搶點糧食。他還跟小的說,就算事情不成,那少門主庸懦,也必定會拿錢消災,他們也能打撈一筆。」高翔索性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混賬!你如此污蔑我,是不是這許淵齊教你干的!」王英再也壓不住了,這回公諸天下的可都是實話,而且高翔的話中還透著對少門主的諷刺之情,單憑這個他就別想活了!他恨透了許淵齊,張嘴就想嫁禍他,卻也只能讓自己欲蓋彌彰。
許淵齊根本不惱,依舊問道︰「高翔,有人誣告你我串通,你可有憑證來證明此人的歹毒心思?」
高翔抓著腦袋,略顯愁容。
許淵齊思忖片刻提醒道︰「宋老前輩品行高尚,王英狡猾奸佞,為了拉攏你,必然會使什麼下作手段。你可留有什麼從他那里得來的什麼髒污嗎?」
「有!」在許淵齊的提醒下,高翔靈光一現,「王英會定期給我一些好處,每月三十兩,大部分我都散在了酒樓姑娘那里。這個月因為要策劃巨戎台比武,他要我幫著他在少門主面前起哄,我說不敢,他就勸著我多給了我一些。我都給藏到了家里火炕下頭,你可以去查的。對了!他們給我的銀子都是聚字號的寶錠,整個貢陽城能花得起這種寶錠的也只有巨鯨幫的少數幾個人了。咱們鐵鷹門素日月銀只有幾十文,這樣應該總該能證明了吧。」高翔匆匆說了一大堆。
「此事你還知道什麼,比如王英是否真的和周炎通串通過。」許淵齊並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就算是脅從,不過問也不是他的風格。
「沒錯!您還記得在酒樓里打傷的六個人嗎?事情過後王英害怕敗露,就安排周炎通的人假裝半路截下我們,佯裝我們是飛虎門打傷的,借此引鐵鷹門鬧事上鉤。」
「可是王英又為何要把這肥肉與周炎通同分。」許淵齊繼續問道
「那是因為……」高翔的話沒說完,便突然被許淵齊一把按住肩膀,揪起他領子邊兒上的衣衫跳到一邊。
高翔的眼楮發直,適才眼睜睜瞅著一只烏黑的飛鏢貼著自己的臉飛了過去,頓時臉色煞白。
正是王英借著許淵齊一時精神投入,打手勢招呼著手下人去高翔家里銷毀證據,這是他最後的搏命的一招,如果沒了證據,不僅證明不了自己罪過,反而可以反咬許淵齊一口。
「各位巨鯨幫的朋友是要到哪里去呢?于子逍可再這里恭候大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