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淵齊望向成松和方重華,略一皺眉,忽的接著成松的話對黑衣統領冷聲道︰「恐怕我們去問了閻王爺也是不會說的。」
在場之人听見許淵齊莫名其妙來著這麼一句都有些驚訝,那妖嬈女子杏眼一亮,操著甜膩的嗓音問道︰「為什麼呀?」
這干瘦男子听見女子搭話,有些錯愕的看了許淵齊一眼。
「這哪里有什麼為什麼。」許淵齊冷笑,「因為閻王爺會說︰‘他們很快也就下來了,你們直接去問他們行了,找我做什麼!這可惜這些人惡貫滿盈,以至于死時面容扭曲恐怖,你們問的時候可要瞧清楚了,別把他們跟臉生爛瘡的經年惡鬼混了。‘」
干瘦男子臉色有些發青,卻不顯露怒色,只是斜著眼楮道︰「什麼叫做惡貫滿盈,你以為你們身邊的這伙人就是什麼好鳥嗎?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是好人,死後都是要下地獄的。」
「真夠膚淺!」許淵齊道,「國事混亂,武林飄搖。這世間多少英雄好漢正為此奔波勞碌,不惜死而後已。你們單指著人家雞毛蒜皮的小事,怎不見他殫精竭慮、窮忠極智,為國捐軀?哼哼,我看你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心里還不知要多怕呢!」
幾人被他說中心事,心里不由得「咯 」一下。但那刀疤臉面容一扭曲,眼珠子斜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便不做聲了。妖嬈女子目光有些驚恐,右側臉頰微陷,似是暗自咬住了腮邊的肉。干瘦男子卻是雲淡風輕,淡淡說道︰「我又不是將死之人,怕什麼!」
許淵齊昂然一笑︰「我也不是將死之人!國事未完,我未經戰場,一口怨氣仍在,絕對死不了!」
他一說完這一句,那白衣男子的蕭又在手心上狠狠磕了一下。
刀疤臉見狀朝著女子一示意,那妖嬈女子即心領神會。只見她素手掩面,一雙妙目流轉在眾人臉頰之間,粉色的面頰含情脈脈,一手提起羅群邁著碎步走上前朝著眾人盈盈一個福身,操著甜膩的聲音道︰「各位大俠,妾身姚媚兒有禮。」她這一句說完,又似含羞似的將玉面轉到另一邊,只朝著眾人露出半邊嬌羞的臉頰,當真是傾國傾城。修為低的已然已經不自覺的看的呆了,修為高的也覺得心中一震,激起萬丈漣漪。成松知道她使得是媚術,卻也為她攝去了半個魂魄,良久才緩過神來,朝著女子罵了聲︰「賤婢!大家萬不要上當」又特地轉而朝著許淵齊叫道︰「淵齊,不要理會這女的!」
姚媚兒听著他罵,心里即將他翻來覆去殺了千百遍。她不再向許淵齊走,轉而朝著眾人,一雙滿含秋水的大眼楮灌滿了眼淚,甚至委屈地撅起了嘴,邊拭淚邊嬌怨道︰「成大哥你真是誤會奴家了,媚兒早為各位英雄傾倒,今日听得門主不悅,特來勸幾位不要莽撞,怎知……怎知……」
她泫然欲泣,的確美艷動人,可每一句話都似是放屁一般!饒是如此,在場幾乎每個人心里都猛升出一種疼惜之感,甚至甘願夢她欺騙,極想把這尤物拉近懷里,狠狠疼愛一番。成松強忍著心中綺念,厲聲斥道︰「妖婦好大膽,竟敢來侮辱我兄弟!」原來他這才回過神來,那姚媚兒朝著他們施媚術,說到底還不過是捉弄他們這些人而已!
果不其然,姚媚兒立刻就不哭了,轉而遮著面頰不住的「咯咯」笑起來,眼角邊兀自還掛著一顆珍珠淚,恍惚是一點絕妙的諷刺,照的眾人羞憤難當。姚媚兒笑道︰「我就捉弄你們如何?可是你們要是不這麼沒用,我又怎能捉弄的了你們?」
「我們沒用?是啊,我們真的沒什麼用,我們有用的話豈會被你們關在這里。」方重華冷笑一聲,「不過,我們至少有一天還是出的去的。無論是活著出去還是死了出去,但是姑娘你就不同了,活著你在這里,死了也得給你們門主陪葬。不過,姑娘若是覺得暗影門是個天上人間的好去處,寧願永生永世和他糾纏,那就另當別論了。」
姚媚兒听著他的話,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秦玉城的身影,不禁身子一顫,花容幾欲失色。她斂著裙裾,緩步走到方重華面前,紅唇緊貼著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媚兒自然永生永世在這里,可是方公子也要留在這里陪著媚兒啦。你們的計劃——那愚蠢的留下你臥底的計劃早就敗了。可憐成松臨死都在想方設法知道聖門所在,可憐那些白白被你泄露出來的絕密計劃,可憐,真是可憐……」
方重華臉色驟變,咬牙低聲道︰「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不相信我對門主的忠心嗎?」姚媚兒嬌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繼續對方重華說道︰「事情都敗露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敢裝,怪不得他們肯選你出來呢。」姚媚兒從他身上爬起來,朗聲笑著道︰「你們都听好了,門主有令,你們不思悔改,聖門將代天意處死各位。不過門主還沒有想好什麼時候取你們的性命,就請各位先等一等,門主的法旨到了,自然會有人來通知你們的。」
成松等人無不氣的目眥盡裂,方重華卻是滿目空洞,頹然坐到地上。許淵齊腦筋思索,突然大喝道︰「逃獄之事乃是我一人所為,與他們何干?你們放了他們,我許淵齊一人可當!」哪知他剛喊出來,成松立刻臉色大變,狠命垂著地面朝他吼著︰「淵齊,這與你何干,趕緊閉上嘴!」又朝著白衣公子說道︰「你們這些走狗,老子就在這里,你取走我的命罷!」
姚媚兒杏眼瞪起來,縴指一豎,在成松胸前狠狠點了一下,成松即可便倒下去絲毫動彈不得。姚媚兒拿著手帕擦著手指,隨手一扔又把那髒手帕扔到了成松的大眼上,款款朝著許淵齊走過去。成松受著侮辱,眼楮卻還在看著許淵齊,目光里似是不斷催促許淵齊不要犯傻,可惜許淵齊卻完全不往那里看。
姚媚兒笑語盈盈,羅群款款若九天仙子,盈盈俯身蹲在許淵齊的側身邊笑道︰「俊弟弟,你在說什麼呢?」許淵齊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的眼楮,那眼神從原來的銳利逐漸變得無比溫順,最後變成完全的茫然,良久才傻傻道︰「我不叫俊弟弟。」
他說完這句話眾人無不大驚失色,想許淵齊也是心思縝密之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儼然是已經中了那妖婦的招數!紛紛想要提醒許淵齊不要為那女子媚術所迷。哪知他們剛剛喊出半個字,那白衣男子玉簫突然轉了個方向,那刀疤男子立時身子一動,在眾人面前一晃,幾個人的穴道就全被他制住,他們還張著大口,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許淵齊「沉淪」,心急如焚。
姚媚兒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伸出手指來模模他的面頰,嬌笑道︰「你可真有意思,那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許淵齊心里厭煩,瞥過臉去不讓她動自己,而後好似發怒般說道︰「他們不是自己想要走的,是我慫恿他們走的!若不是中途生變,突然冒出七個古怪的人,我早就把他們都救走了!哪里輪得到你們在這里稱王稱霸。」
姚媚兒笑的更歡了,因為許淵齊這番氣話在她听來,就像是一個大孩子在奮力朝著心中的女神吹噓自己有多能耐,她听了極為受用,幾乎連眼楮都笑成了一道縫兒。她假裝很是害怕的樣子說道︰「你這麼厲害呀!那你告訴姐姐,如果你把他們都救出去了,會不會回來看姐姐呀?」
許淵齊心里一,剛才那傻里傻氣的話當然都是他故意整出來的,可是那是建立在他能听得出來那女人話中意思的基礎上,如今臨了這一句他卻不明白了,他心想︰這是毛個意思,我對這些人避之不及,又豈會回來看這麼個古怪玩意兒?他自知每一步都事關數人性命,生怕使姚媚兒起疑,一時竟然不敢說話,急的腦袋上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這時他突然覺得額頭被一根柔滑的東西模了一把,竟是姚媚兒替他擦著汗。姚媚兒臉上泛紅,翻著眼楮嬌嗔道︰「小冤家!不讓你說便是,你何必急成這個樣子。」原來她瞧著許淵齊喏喏說不出話,還以為是他初戀上女子,不知如何言表!
其實這也不是某傻瓜的運氣太好,著實是這姚大姑娘的信心實在是太強大了,她壓根兒就不相信會有人能逃過她的美貌,或者是她的媚術,更何況許淵齊現在也不過十七……騙個小子她還會沒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