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涼涼的雨絲打在臉上、手上,打在在戰斗中被撕碎的衣料所□□出來的肌膚上,寒意侵入皮膚,讓心也冷了下來。車隊的人垂頭喪氣地走著,異能者們被鐵鏈鎖在了一起,不管受傷還是沒受傷,一律用手臂粗的鐵鏈將手臂緊緊縛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時有人咒罵一聲,又馬上被鞭子打得開不了口。如果他們知道狼群只是先鋒隊,不知還會不會將大部分力氣都用在那些狼身上。
相較而言,那些沒有參加戰斗的比較文弱的男人和婦孺的待遇要好一些,或者說是被忽視了。他們手上只是被繩子綁住,兩根手指粗細的繩子,在末世前可以綁豬綁狗綁大漢,但在異能者身體素質普遍提升動物大規模變異的現在,只能綁一綁普通人。
微風細雨中的公路上,車隊的人被分成兩撥,結成長串向不知名地點走著,他們不能停下,不能抱怨,暴徒們手上的鞭子從不是擺設。異能者們神色灰敗,眼眸深處還有些好奇,是什麼人對他們下手?又是要對他們做什麼?
而在他們身後的那支隊伍顯然沒有那麼平靜,女人們抱著小孩哭泣,或者抱著同伴哭泣,聲音被含在喉嚨里,不吵,但很讓人心煩。微生焰自然是在這個隊伍中的,她之前見勢不對,就弄了些灰將臉上抹得髒兮兮的,又刻意低著頭,應該不怎麼引人注意。
之後冒出來的這波人的整體實力不錯,但她如果想跑的話,不是難事。所以她就沒有反抗,她自然可以逃跑,但走了之後車隊的人會怎樣?她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拿不出多余的善良,但如果力所能及,還是救一救吧。
趙彥是被重點照顧的對象,想來對方的暗哨看到了他的隱身異能,所以對他頗為忌憚。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被串成串的異能者,而是被兩個暴徒夾在中間,手上是一副很粗的鐐銬。
來到一片廠房中,兩撥人被關進不同的房子里。微生焰她們的所在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恰好能容十幾個人坐在地上,看得出原本是有窗戶的,只是被鐵條焊死了,唯一的出口就是門了,但門緊緊鎖著。
到了傍晚,有幾個孩子哭累了,睡著了。而狹窄而空氣渾濁的房間里,時不時響起輕微的啜泣聲,微生焰知道,那是為丈夫或兄弟或父親擔心的人,也是為自己擔心的人。
外邊的院子里傳來陣陣呦喝,好像有人在打牌,房間里已經變得昏暗,她倚在牆邊,靜靜地等待黑夜的降臨,等待人的精神最松懈的那個時候的降臨。
然後門開了。
一支昏黃的燈光照射進來,晃得人眼前一花,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帶了兩個手下進來,滿意地巡視一遍,指了指其中兩個小孩。那是隊伍里最可愛的兩個孩子。
他的手下就馬上上前,將熟睡中的孩子從母親手里搶走,瞬間響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你們要干什麼?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孩子被吵醒了,放聲大哭起來,場面一時很是混亂。
另一個房間囚禁著的異能者們都听到了,孩子的爸爸一下子就听出這是自己孩子的聲音,整個人都燒起來了,使勁地砸門,被其他人合力制止了。
矮胖男人看著哭聲嘹亮的兩個小孩,貪婪地舌忝了舌忝嘴唇,一定很女敕啊。
微生焰看得分明,這種眼神她在饑餓至極的流民臉上也看到過,幾乎是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兩個孩子的下場了。
孩子的母親出于本能,想將孩子搶回來,然而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掙扎都是徒勞。被纏得煩了,一個小弟突然掏出一把刀,把其中一個母親結果了。
另外兩個人似乎司空見慣,矮胖男人無所謂的看了一眼,說了句︰「那就她了吧。」
應了一聲,小弟將尸體和小孩一起帶了出去。
房門被重重合上,過了不久,小孩的啼哭聲戛然而止。微生焰從牆上開著的氣孔朝外看去,看到籠罩在黑夜中的小院,看到面色猙獰的舉刀漢子,看到刀下的……被肢解的尸體。
血像水一樣流出來,流進早已準備好的桶里,風吹過院子,吹亂男人們許久沒有剪過的頭發,卻吹不起一絲漣漪,很粘稠的血,人血。
火堆已經燃起,他們架起燒烤架,開始烤肉,烤人肉。睜著一雙純潔無邪的大眼楮的小男孩的頭就在案桌上看著他們,而他們笑著等肉熟,也許還等不到那個時候。
烤肉的味道傳入屋子里,微生焰忍不住干嘔起來。她扶著牆角,臉色鐵青。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第一次殺人的那個夜晚她也吐了,第一次看到從狼月復中流出來的腸子等內髒時她也吐了,邊吐邊揮刀。然而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讓她惡心。
讓她……想殺人。
黑色的小房間,令人作嘔的香氣,詭異的靜默。稍微懦弱點的男人女人們完全停止了哭泣,大概他們都已明白這種香氣是什麼了。下一個是誰?
夜晚的狂歡持續了很久,久到那個做爸爸的男人在房子里聞著肉香一遍一遍地吐出來,最後吐出苦澀的膽汁,久到微生焰在心里設想了十三種殺人的方法。
然後他們終于入睡,夜晚終于真正的來臨,光明終于真正的來臨。
小黑屋里的人也在精神上的折磨下睡下了,微生焰悄悄割斷繩子,像一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前。
她改變主意了,不救人,殺人。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明天,也就是周五入V了,屆時三更。恩,如果我沒睡過頭,就是下午兩點更。
羞,不知道為什麼發不了公告,或者就我看不到所以還是在這里跟你們說一聲吧。
順便哭下,我還沒存夠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