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繚亂 第七章 坦白

作者 ︰ 灸煉

攏月拉著行墨的手穿過一道道長廊,邊走邊不停念叨著「行墨別怕,我會護著你的!」可牽著行墨的手卻是不自主地沁著汗。

行墨看著眼前這個一次次護著他,甚至于把自己都賠進去的人,心被暖意緊緊地包裹了。

亂墨院。行墨的房間門口。

「雲弟,原來你會說話……」而且聲音還那麼好听!行墨挑著眉看著比他低了一個頭的攏月,語氣不善地開口。

攏月頓感頭皮發緊,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釋︰「那個,行墨,我哥說過,我的聲音會誘導人犯罪,我不是怕……」攏月抬眼望了望行墨一眼,發現他面色依舊黑沉,于是便開口︰「行墨,你不認為我的聲音會為我帶來很多麻煩嗎?」

行墨听及此,復又挑眉,心道︰你的容貌豈不是更是麻煩?!

見行墨不出聲,攏月有些悵然,想到自己的家人,喃喃開口道︰「我是從別的世界過來的人,我對這里根本就沒有一點認識,也沒辦法相信任何一個人,封了這個聲音,能讓我少受一點傷害……」其實就是博點同情。攏月在心里加上一句。

行墨的眉頭舒展開來,對于攏月那句「我是從別的世界過來的人」竟生不出半點懷疑。呵,如此姿容,如此心性,這個世界怕也是養不出。

「說說你的世界吧!」

攏月有點錯愕地抬頭看向一臉淺笑的行墨,心里卻雀躍不已——「他竟然相信!」樂得攏月對著行墨便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燦爛得晃花了行墨的眼楮,也晃花了他的心。

攏月與行墨侃侃而談,連此時站在門口都不自知。

攏月口中的世界,令行墨充滿驚訝和好奇,也對眼前這個人多了一點了解。

而行墨那不帶一點懷疑的眼光直直地看著自己時,攏月也將行墨這個人放到了心上。

許久,行墨整整衣服,轉身走進了房間。

攏月見他對前事沒有再多言語,心里也諸多不安,便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行墨,你,你不惱我騙你不能開口這事了?」

行墨听言,愣了愣,轉身看向在門口絞著手指的攏月,不由得好笑。

他怎麼可能惱他,又怎麼可能會惱他?

「我沒惱你……」向著攏月揮揮手,「進屋來吧,也該口渴了……」

攏月一听這話,心里的陰霾一掃而光,抬腳便想進到行墨的房間,可行墨後接續的一句「只要你不再騙我便行了……」卻讓攏月硬生生把自個已經邁出的腳又縮了回來,繼續在門口絞著手指。

「怎麼了?」行墨看著攏月又退回門口,還用心虛的眼神不時地瞄著他,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行墨恍悟,好笑道︰「說罷!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听著行墨語氣里的輕松,攏月就想著先求一張保命符先︰「行墨,我說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氣?」

「怎麼?你還怕我生氣?你不是什麼都不怕麼?敢潑別人菜,敢和女乃女乃對上,敢和姬泯煙打賭,這樣的你,還會怕我生氣?」行墨淡笑,可心里卻受用得不行。眼前這個人,什麼都敢惹,卻不敢惹自己生氣。

攏月咬咬牙,頗有點壯士斷腕的氣概,直直看向行墨的眼楮,一字一頓︰「我,不,是,男,子……」

行墨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似是沒听清一樣反復回想,臉上的表情可謂千變萬化——疑惑,懷疑,恍然,驚訝,最後緋紅的臉頰與皺起的眉頭一起出現時,攏月被行墨「啪」一聲關起的門撞了個趔趄。

攏月呼疼,可行墨自顧都不暇,死活不肯出來見攏月,無論攏月拍著門怎麼嘔心瀝血地解釋。

日薄西山。攏月只好悻悻地離開了亂墨院。

攏月還是有些懊惱的,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要是因為這個,和自己斷交了,該有多遺憾——行墨那堅信的眼神一直在攏月腦海徘徊,讓攏月真的有撞牆的沖動。

接下來的幾天,攏月每天都到行墨院子里「請安」,比艾莊那打鳴的公雞還準時。

可行墨不是避開不見,就是見了也不理,讓攏月好生郁悶。

這天晚上,攏月剛剛回到房間,自夢便一臉淒然地告訴她,行墨的媽媽找她。攏月見自夢的臉色有些凝重,便問他是不是很嚴重的事。結果自夢是又哭又跪的,不住地說自己對不起攏月,是他害了攏月失了清白,現在行墨媽媽食髓知味,又要招攏月去侍寢。

攏月一听這話,頓時傻了。侍寢?行墨媽媽還有這嗜好?

再追問,才知道自夢是誤會她那幾天傷心欲絕的原因了,但也因此知道,行墨媽媽是從她一進艾府就監視著她。

這艾曄虹,是想干什麼?

轉念一想,卻是豁然——去了不就知道了麼?

憐霖閣。

攏月進到門去,便看見一幅和諧的家庭歡樂圖,艾曄虹與古霖並排而坐,行墨坐在他們的左側,低頭淺笑切著水果,行炅坐在右側,似乎說著什麼有趣的事,逗得艾曄虹和古霖雙雙莞爾。

心猛地一揪。曾幾何時,自己也與家人如此談笑著的。

「雲哥哥,你也來了!」行炅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發愣的攏月,不由得開聲喚了一句。

看到攏月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行炅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拉著攏月的手便將她扯到屋里來。

攏月微微一笑。這個小人兒,一直都這麼活潑。記得剛見他時,他的第一句話便是「哥哥,你真美!」,待攏月說了聲「謝謝」,小人兒的第二句話接續就是「哥哥,你的聲音真好听!」,攏月又說了聲「謝謝」,小人兒的第三局就是「我決定了,以後跟你混,不跟行墨哥哥混了,你比他美多了!」攏月當時就被這個小人給逗樂了。後來才知道,行墨老將自己給的食送給了行炅一些,行炅吃上癮了,可行墨又與自己弄僵了,這小人兒才自己找上「金主」,蹭食來了。

「阿姨,叔叔,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麼?」攏月笑了笑,恭敬地問道。

艾曄虹雖然對攏月口中的稱呼頗為不解,但是看到她恭敬的態度,也沒有多大計較,看了身旁的古霖一眼,緩緩道︰「霖,天色也晚了,你與炅兒先去休息吧!」轉向攏月,指著自己對面位子,說︰「坐下吧!」

攏月落了座,眼楮卻瞄向一旁切水果切得「很是入神」的行墨。

「娘!我不要休息!我要和雲哥哥說說話!雲哥哥會講很多好听的故事……」行炅嘟起嘴,水靈靈的笑臉更是可愛。看著行炅纏著自己,攏月的心里浮上一絲溫暖,于是便在口袋翻出一顆棉花糖,放到行炅手中,哄道︰「小炅今天就乖乖先去休息好麼?這顆糖就當我獎給你的!要乖乖听爹爹的話哦!」

行炅拿著手中掰掰的像棉花一樣的糖,順從地點點頭,向攏月粲然一笑。乖乖地就跟古霖離開了,嘴里還不停向古霖介紹著這糖。

小孩子多好啊!一點小東西就可以滿足了!

「雲……」艾曄虹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攏月回過神,抱歉笑了笑。

艾曄虹屏退其他人,怕也是有跟行墨有關的重要事情跟自己說了,不由得肅了肅面容。

「你的真名叫雲?」艾曄虹發覺單一個字叫起來有點別扭,眼前這個人怕還有另外的名字吧。

攏月被艾曄虹這麼一問,有些錯愕,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行墨,見他雖然不再切水果,但是表情依舊漠然。

搖搖頭,開口︰「雲,是我的姓,我叫攏月。」

「雲攏月……好美的名字……」行墨低喃出聲,卻一字不落地進了攏月的耳朵。回過神來,卻看見攏月有些激動地看著他,頓時收回眼光,低下緋紅了臉的頭。

這女人,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行墨忿忿地想著。

「攏月,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見攏月搖頭,艾曄虹這才接口︰「今天,我找你來,是想你帶墨兒走,去哪都行,只要躲開姬家的人就行!」

聞言,攏月震驚地望向行墨,他一臉淡定,似乎早就知道了。

艾曄虹將攏月的反應納入眼里,卻是不滿皺眉,因為攏月滿臉的不情願。

「抱歉,阿姨,恕我不能答應!」攏月搖搖頭,垂瞼看著桌子上的白瓷杯,所以她沒看見行墨臉上轉瞬而逝的失望。再抬眼,望向艾曄虹︰「阿姨很抱歉,攏月欺騙了你,攏月乃是女兒身,帶著行墨離開這種事,莫要再提罷!」

艾曄虹不禁莞爾,說︰「你是女兒身之事,從你進艾莊的第一天我便知曉!」語畢,就連行墨都驚訝了,望著自己的母親。

艾曄虹要行墨與攏月離開,行墨自是知道,但是對于早知道攏月是女兒身卻還讓自己跟她離開的原因,卻是不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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