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萬山本就是個屠夫,性子火爆,剛開始還不欲與那些長舌婦計較,奈何她們越說越過分,生生將自己的女兒說成了天煞孤星,叔可忍屠刀不可忍,抓起桌上血跡斑斑的刀便沖了出來。
那些多嘴的人也終于在沉萬山似是要拼命的眼神中歇了氣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此事稍息。
「爹爹,爹爹。」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大約三歲的女女圭女圭跑進屋,大大的眼楮像是天底下最美的黑曜石,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秀美的五官雖還未長開,但已隱約可見日後會有多麼的精致絕美,此刻她微微嘟著小嘴,小小的手抓住面前之人的衣擺搖了搖。
「怎麼了?」沉萬山低下頭,慈愛的看著腳邊粉雕玉琢的孩子,時間真快,轉眼已過三年,他本孤身一人,卻不想上天賜他一女,有浮兒承歡膝下,盡享天倫之樂。
「清楚說我是妖怪,爹爹,什麼是妖怪?」
听著沉浮不解的話,對上她茫然的眼神,沉萬山臉上布滿陰雲,他一介屠夫,還會些武藝,這幾年,礙于他的警告,倒是沒人敢當著他們父女的面說這些,他不管他們私底下怎麼說,若清楚是個口無遮攔的小女圭女圭也就罷了,偏生她也已過十五,連什麼話該說不該說的也不知道麼?
沉萬山正準備與沉浮說些什麼,眼角的余光卻掃見門口正站著一個人,他偏頭看去,來人一身素白袈裟,五官平淡無奇,頭頂有幾處戒疤,手上一缽一瓶,身上斜跨一個淡藍色的布袋子,靜靜的站在門口。
沉萬山彎腰抱起沉浮,上前幾步招呼著來人,「大師請進。」
卻沒想那人搖了搖頭,視線掠過沉萬山淡淡的落在沉浮臉上,觸及沉浮亮若星辰的眸子,他嘴角幾不可見的勾起一抹淡笑,「施主,貧僧雲游至此,見似有紫光破屋而出,遂前來一探究竟,這女童來歷詭秘,將來必不簡單。」
沉萬山皺眉,心中已然是將他當成了神棍。
沉浮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她不喜歡對面這個人,于是腦袋一偏,將頭埋在沉萬山脖頸,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楮睡覺。
來人倒是不在乎沉萬山眼中的質疑,在懷中掏了掏,輕捻著一個小小的瓷瓶遞至沉萬山眼前,輕笑道︰「最多五年必有變故,這個東西你先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沉萬山遲疑了片刻,終究是伸手接過,略帶感激道︰「多謝大師。」
那人不著痕跡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沉浮小小的背影,然後轉身離去。
沉萬山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正準備關門,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卻傳入他耳中。
「世間唯有渾天灼華仙尊可保她一命,善惡一念之間,不成仙,便入魔,唉~~~」
五年後。
漆黑的夜,伴隨著點點星光,沉浮乖巧的伏在沉萬山背上,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小茅屋,稚女敕的臉上滿是不舍,爹爹說要帶她去見神仙,可是她總覺得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