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你對他們干了什麼!」
庚六極會造勢,待看清陣中那些礦奴的下場,當下就高聲叫嚷起來。
這一叫,也把一部分人的眼光吸引到薛朝元那里。
只見剛剛還能走能動活生生的二十八名男子如今全部化作干尸倒在地上,而且表情極為淒慘。
薛朝元冷笑,這還是他沒來得及吸收這些礦奴的魂魄,否則這些人早就化作齏粉,哪還有什麼干尸留下。
「獄卒呢?你們都死了嗎?還不把這些礦奴給本宮抓起來。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是!」獄卒們轟然領命。
傳山看看那些餓得七倒八歪的礦奴,嘆口氣,正要對薛朝元出手。
「燈!把燈都滅了!」庚六突然抬頭對著混亂的礦奴大吼。他不知道傳山在哪里,但看礦奴的繩索紛紛落地也猜知他在暗中幫忙。
傳山沒有介意庚六用命令的口吻,瞬間他就明白了庚六的意思。比起那些獄卒,在黑暗的礦洞中生活多年的礦奴自然極佔優勢,燈滅了他們不方便,獄卒們更是滿眼捉瞎。于是在庚六吼聲剛落,傳山就鼓足一口氣,「呼——!」把所有燈籠和礦燈全部吹滅了。
「誰?誰在那里搗亂?給本宮出來!」
黑暗沒有能阻止傳山,也沒有能給步入魔道的薛朝元帶來障礙。
傳山听他叫喚,冷冷一笑,提氣就向他揍了過去。他這都憋了多久的氣啊?仇人一個個都比他強,好不容易修魔了,結果還是被人壓著打。
女乃女乃的,我就不信我這個二階的還打不過你這個一階的!
看老子不把你揍得滿臉開花!
「砰!」
一樣是剛入魔道、還在魔道門口徘徊的朗國皇太子被這一拳給打懵了。
他都沒看見這拳頭是什麼時候砸到他臉上來的。
兩管鼻血立刻順著鼻孔流了下來,原本高挺的鼻梁被砸得陷入臉中。
傳山興奮了,這揍仇人的感覺就是好啊!尤其自己還能壓著他打的時候。
但老祖宗早就告訴我們,有個詞叫做樂極生悲。
薛朝元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手下一動就放出了那位教他修魔的道長賜予的寶貝——雀獸。
這只長的像麻雀的魔獸又叫速鳥,以速度快如閃電而聞名,攻擊力不是十分強大,但因為它速度夠快,在偷襲時絕對是一把好手。
傳山還好看過那小道士吃了大虧,知道薛朝元身上有利害的東西在,揮拳的同時就在提防。可是他的警惕性再高,可因為修為的緣故還是吃了速鳥的虧。被速鳥在右邊肋骨上狠狠啄了一口。
「卡啦。」傳山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听到骨頭被啄碎的響聲。
而那只速鳥也發出一聲宛如鳥類的叫聲,飛快竄回薛朝元的身邊。
「嗶嗶!主人,那人的骨頭好硬。」速鳥發出一連串嗶嗶的抱怨聲,可惜薛朝元沒听懂。
傳山模模自己的右肋,怒了。
薛朝元看清傳山樣貌,嚇了一跳的同時也暴跳如雷,「你是誰?你怎麼敢……」
「你不知道我是誰?」傳山陰森森地道。
你臉上抹了煤灰,左一道右一道,誰能看清你長得什麼樣?
「你是人還是鬼?誰指派你來的?」薛朝元能當上太子當然不是廢物,強捺怒氣,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打探敵人底細。
「你忘了我?」
「你是誰?」
「我是羅傳山呀,你不會告訴我你忘了這個名字吧?」
「吧」字的音剛落,薛朝元立即指揮速鳥攻敵。
這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更快的是一條早就守在一邊看熱鬧的黑影。
也許它的修為還不如這只速鳥高,可世間還有一個詞叫「天敵」。不巧,它就正好是克制這只速鳥的天敵!
「黑王蛇?」傳山下意識地叫道。
黑蛇尾巴一甩,在傳山肩膀上抽了一下。
「真的是你?」傳山高興了,沒想到會在此處踫上以前混入朗國/軍隊做細作時共患難過的老朋友。
黑王蛇又甩了他一下,意思讓他專心對敵。
有黑王蛇這個幫手對上速鳥,傳山獰笑著對上了朗國皇太子。
另一邊,獄卒和護衛也顧不上殺人,先想辦法把燈籠和火把點起來才是最主要的。護衛們沒有得到太子殿下的指示,不敢離開守護的礦道口,只要有人想要從各個礦洞口離開,護衛們就會閉著眼楮亂砍一通,也不管想過去的是礦奴還是獄卒。反正看到太子殿下秘密的這些獄卒肯定是不可能留下的。
庚六趁亂,帶著一幫親信和幾個女人溜進了他原來的住房,那里他挖的一個秘密洞穴直通礦洞深處。
其他礦奴也不是傻瓜,既然知道了留下來必死無疑,這時候也顧不得餓得能不能走動路,只要能動的,哪怕爬也要爬出這個吃人的廣場。很多礦奴無路可去,大多數都逃向了階梯上的洞屋。
等庚二趕到的時候大廳已經沒有剩下多少礦奴,獄卒們也總算點燃了幾根火把,可幾根火把的亮度顯然不夠。
看那些剩下不多束手等死的礦奴可憐,也不想讓獄卒去追殺其他逃跑的礦奴,庚二揮手又把那些火把給滅了。
他這個不算違反規則吧?他只是滅火而已,並沒有傷人。庚二在心中默默地對一界之主申辯道。
處理了這件小事後,庚二一轉頭就看到大廳一角、那條一直偷偷跟著他們的黑蛇正在與一只麻雀纏斗。麻雀速度夠快、品階夠高,可是黑蛇仗著皮粗肉厚加上屬性正好克制那只麻雀,倒也沒有落了下風。
見這一對沒什麼問題,庚二轉而把目光放到另一對身上。
這邊可就跟那邊不一樣了,完全是壓倒性的暴揍。
揍人的是傳山,被揍的是才練氣一階的朗國皇太子。
姓羅的欺人太甚,竟然騎在那位可憐的太子身上,一拳又一拳,打得那位太子嗚嗚慘叫毫無還手之力。而他們周圍還倒下了數名護衛打扮的男子,看來都是被某人收拾的。
隨手把抗在肩上的luo/體小道士往地上一扔,庚二湊過去問︰「這人跟你有仇?」
「仇大了!老子全家都是他害的!」傳山鼻孔冒著粗氣,兩眼發紅,揍人已經揍出節奏,一拳下去一顆牙齒,絕對不多不少。
「別打了。我感覺到有高手往這里來了。」
「這是你來遲的原因?」傳山又狠狠揍了幾下,「青雲派的賊道士?」
「應該是他們。我在他們的礦洞入口布置了一個陣法,可以暫時拖延他們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長時間?」
「我想……恐怕沒有多長時間。我忘了把這個頂部也做點手腳。他們看到礦洞入口有問題,以他們的小心,肯定會選擇繞路。」庚二指了指頭頂。
傳山也抬頭往上望了望。洞頂被青雲派小道士轟了一掌,那缺口看起來要比往日大了許多,甚至隱隱約約都能看見外面天空的星辰。
「很好,那就讓他們狗咬狗好了!」這是以弱勝強的第三步,創造一切可能,從敵人內部打跨敵人,最好讓他們自相殘殺。
青雲派道士打開禁制從洞頂躍下時,傳山和庚二已經消失了身影,隨著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一名道士、一名皇太子,另外一條黑蛇及一只麻雀。
薛朝元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
想他堂堂一名皇太子竟然被一個低賤的礦奴,還是羲朝的奸細壓著打,還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這人一開始的手段和身體變化都像是修魔者,奇怪的是身上卻沒有修魔者的氣息。不過不管怎樣,你既然已經不是普通人類,那就請你用出非一般的手段哪。你怎麼還能用拳頭揍人?
羅傳山是吧?他已經徹底想起這個人。
當初這個細作被羲朝宰相胡予當作禮物送到朗國來時,他還記得他的狼狽和無力,那時他們想怎麼□折磨這個人就怎麼折磨□。這人初時還一副硬漢的模樣,可在得知自己的家人及親友受他連累身亡後,便又叫又罵憤怒異常賭咒發誓說要報仇雪恨,可這又怎麼樣呢?
任他罵破了喉嚨、發出世上最毒的誓言,在他們眼里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只跳梁小丑在臨死掙扎而已。
誰也沒想到這只跳梁小丑他會真的有能力死里逃生,甚而報仇。他當初甚至根本就沒有把這細作當人看過。不過一只羲朝派來的小蟲子,他用鞋底就可以輕易碾死他。
可如今一切都反了過來……
他憤怒、他不平!為什麼這只跳梁小丑也能修魔?而且進階比他還快?
想他當初殺了那麼多人才不過踏入修魔的門檻,憑什麼這只蟲子在什麼都沒有的礦洞中就能變得比他還強大?
難道這礦洞中除了出產煤礦和靈石,還有什麼他和青雲派都不知道的秘密?
忽然!薛朝元雙目暴睜,腦袋抬起,嘴中發出一聲宛如泄氣的奇怪呻/吟,隨即便兩眼一翻腦袋咕咚一聲落回地面。
傳山給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抬起了剛才無意間按在薛朝元的丹田上的左手。
就在剛才,在他的左手貼上薛朝元的丹田上不久,一股陰冷之氣突然順著手掌流入體內,速度很快,在他反應過來撤開手掌時,那股陰冷之氣已經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是被他不小心打死了,還是……傳山抬起自己完好的左手看了看,沒看出任何異樣。
傳山有點無語,他恨這位皇太子,可他想要利用這人的地方還很多,暫時還不想讓這人死去。如果這人就這樣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
不過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傳山想了想,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把左手掌貼上薛朝元的丹田,貼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動靜。
傳山不解,暗自運行了一下魔氣,也不見有不適的地方,隨即就把這件事當作巧合拋到了腦後。
「死了?」庚二湊過腦袋。
「不知道。」傳山把左手按上薛朝元的心髒,感受他有沒有心跳。等了半天都沒有跳一下。「看來是死了。」
庚二正打算仔細瞅瞅這位皇太子到底死透了沒有,就被心情不太好的傳山一把推開。
「去,幫我挖個坑。」
人死了,自然要入土為安。就算這人是他的仇人,他也不能就這麼把他拋尸在外。
庚二抓抓頭,鈍感如他,在傳山踫觸到他的那一剎那,那對家人親友深深的悲傷和內疚也傳達到了他的內心深處。這時候他選擇了什麼都不說,默默地找了一處地方開始挖坑埋人。
庚二自然不會放棄「撿垃圾」的機會,三兩下就把朗國太子剝了個精光大吉。就在他把回歸剛出生狀態的薛太子交給傳山的那一刻,他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傳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扯過朗國皇太子的尸體隨手扔到挖好的坑中,又隨意填了些土就算掩埋了。
庚二瞅瞅被扔在坑里的「尸體」,再瞅瞅表情不善的羅傳山,想了想,他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好了,反正結局都一樣。
傳山正淹沒在復雜的情緒中,也沒有留意到一邊庚二的神情。
一位皇太子就這麼死在他了他手上,多麼簡單?
太簡單了,反而讓他沒有報仇後的快/感。這就是掌握力量的好處吧。當你處于絕對強勢時,往日看起來強大的敵人也變得脆弱不堪,甚至不及你一擊之力。
可惜這位太子知道的消息太少,他只供出羲朝皇位易主,賣國宰相胡予扶持幼主登基,自封攝政王,封其子胡繼孝為兵馬大元帥。至于他家人、朋友、王將軍和鄭軍師的下落,則是一概不知。
不過萬幸的是,傳山從薛朝元口中得知,他家人並沒有被胡予抓住,也沒有落在朗國手上,目前屬于失蹤狀態。而王頭和鄭軍師的下落則完全成謎,不知道是否已經被胡予囚殺,朗國曾向胡予求證,胡予說是已經把人處死,但卻沒有把人頭送至朗國。至于李雄和吳少華,不過兩名普通軍官,朗國上層自然更是不清楚他們的下落。
老天保佑,希望你們都還活著!
庚二拍了拍傳山的肩膀,這位皇太子死了也就死了,反正這位太子殿下繼續修煉下去九成會變成血魔獸禍害這顆星球的生靈。現在死了也干淨。血魔獸這種東西,真的是不能留啊不能留。
「你不吞噬這位皇太子的魔元是正確的選擇。」庚二假裝不在意地試探道。雖然只有那麼一小會兒,但手下的感覺明顯告訴他,那具身體的本源已經枯竭,以後就算有機會活下去也不可能再修煉。可他明明沒有看見姓羅的有什麼動作,奇怪。
傳山沒吱聲,他不知道該怎麼把剛才的情形描繪給庚二听,到現在他自己還稀里糊涂的。剛才提氣檢查時,他發現他的修為似乎變得比以前提高了一些些?
「咦?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怎麼了?」傳山低頭看自己的身體。
「你怎麼好這麼快?」
傳山也很驚訝,他身上被轟天雷轟過的痕跡全部消失了,不但如此,就連那只麻雀給他留下的傷口也復原如初。按了按自己的肋骨,好的,沒有任何異樣。
「我也不知道。」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左手,傳山決定裝糊涂。不是他不相信庚二,而是他自己也沒弄清楚這些變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時候,在他左手按在薛朝元丹田上時,他似乎在腦中想了什麼。好像是……「如果我能直接吸取這人的魔元廢掉他」之類的內容?然後他就感覺到從薛朝元的丹田處冒出一股陰冷的氣體順臂而上,接著薛朝元就……。
想法、左手、丹田,也許他下次可以找機會再試試看?
庚二疑惑地打量了他幾眼,沒有找出原因,只好另尋話題,「後面你打算怎麼做?」
「這人肯定不會醒過來對不對?」傳山指了指被他們丟在一邊的luo男道。
「不會。我喂了他一顆仙人醉,就算他原來的修為不損也至少要睡上十年。現在麼,大概至少要睡上個百十來年吧。」庚二拍胸脯保證。
傳山當他吹牛,不過看庚二的樣子,看來那什麼仙人醉就算沒有十分效果也能有個三分。再三確定了這修煉修到不把普通人當人看的賊道士不會在短時間內醒過來,傳山隨手就把這位luo男塞進了一個狹小的洞穴中。
「你布個陣,不要讓別人找到他。我拿他有用。」
庚二手一伸。
「干嘛你?」
「靈石。」
「要靈石沒有,要命一條。」
庚二氣得暴吼︰「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知道你還問?有毛病不?」
庚二搬起腳邊一塊大石頭就砸了過去。
傳山哈哈大笑,一邊跑一邊叫︰「我家有只小公雞,他貪吃又小氣,取名庚二還真二,沒事就愛搬石頭砸自己。哈哈哈!」
「羅傳山——!」
得庚二之助,吞了那只麻雀的黑王蛇也一起晃著腦袋笑。
庚二瞅見,更氣!
兩只追追打打趕回石室,一推開石門,就听里面有人啞聲道︰
「我听外面那麼吵,就知道是你們兩個。」
傳山眼楮一亮,一下沖到床邊,高興地問道︰「十四兄,你沒事了?」
後面布完陣的庚二也追了進來,反手重重地關上石門,差點把想要溜進來的黑蛇給夾住。
「嘶嘶!」黑王蛇抗議。
庚二不甩它,只拿一雙眼楮狠狠瞪著前面的半骷髏魔人。
己十四微微點頭。
看到己十四恢復神智,傳山大大松了一口氣。
庚二上前用勁一撞把人擠開。
傳山乖乖地讓到一邊,他可沒忘記某人的修為可比他高了四階。真把人家惹毛了,他鐵定吃不了兜著走。唉,做小弟的竟然比大哥強,這不是悲劇是什麼?不行,他一定要發奮圖強,遲早一天壓過他!
「你們都活著。」己十四沙啞地問。
「是啊。我們都還活著。」傳山正了正臉色,加重了語氣。
「很好。」己十四放松了身體。
三人互看一圈,頗有些恍若隔世、無語凝噎之感。
可惜三人顯然都不是當詩人的料,感性的氛圍還沒升起,就開始接二連三的破壞。
首先是庚二偏頭,為什麼他會覺得己十四話里有話,可他卻听不懂?
手賤地拍拍庚二的後腦勺,傳山為他解惑道︰「十四兄八成以為他已經死了,咱們三個正在黃泉相會呢。」
己十四沒有否認,剛醒來時他真的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感,直到現在看到兩人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還不能完全肯定。尤其羅傳山一副不知是人是鬼的半骷髏模樣。
庚二恍然大悟,趕緊上前一步表功道︰「說你死過一次也沒錯。前面我們回來時你燒得快死了,傷口都爛掉。如果不是我幫你降溫,又幫你取藥,你現在說不定真的已經待在黃泉了。」
傳山抬手就給了這人後腦勺一巴掌。
庚二被他打得往前一個趔趄,當即就捂住後腦勺怒目回瞪。
傳山揮手趕小雞似的,「怎麼說話的呢你?不會說話就一邊去,去去去,一邊玩去,別在這礙大人的事。」
「姓羅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也不想想誰幫你那麼快從地底下爬出來,還幫你那麼快修到練氣二階,你不要太過分!真當我怕你不成?」
「我怕你行了吧?乖,到一邊玩去,我和你十四哥哥有話說。」
己十四躺在石床上看兩人斗嘴,看得津津有味。這場景可有好一陣沒看到了。
傳山終于有閑心打量了這間石室一番。石室不大,看不出來是天然形成還是經過人手雕鑿。
「這里看起來似乎很安全,你找到的?」
庚二為他轉移話題不滿。
「不錯,滿能干的。」
庚二嘴角禁不住咧了一咧。
己十四很適時機地插了一句嘴︰「庚二給這里布了陣法,一般人大概威脅不到我們。」
庚二得意地道︰「那當然。也不看誰布的陣法。我用了四顆靈石,這里至少還能撐兩三年。」說完,又小聲加了一句︰「只要青雲派道士不直接找上門來。」
雖然听到了最後一句,但傳山還是放下不少心,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安心的覺了。就算只有一天時間安穩那也是好的。至于這里沒有床,更沒有床鋪這個問題,他相信庚二一定能夠解決。
傳山收回打量石室的目光,問大家︰「你們餓不餓?」他決定等吃過飯再和己十四商議下面的事。
「餓。」庚二狠狠點頭道。
「嗯。」己十四也不是鐵打的,將近兩天沒吃東西,肚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
「先吃飯吧。」傳山提議。
「好。」庚二附議。兩人至此再次勉強和好。
傳山和己十四一起望向庚二。正確地說是望向他的胸部。
還好庚二不是女人,在這樣強大且猥瑣的目光攻擊下,並沒有感到多少不適,只不過脖頸上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一起看著我干什麼?」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淪落為糧倉加庫房管理人的庚二不解地問。
「東西你收的。」
「吃的不找你找誰?」
己十四與傳山相視一笑。
庚二撇嘴,無奈地伸手進懷,乖乖地把東西一樣樣往外掏。
煤爐、煤炭、鍋碗瓢盆、筷子、床鋪……
傳山猜測庚二懷中應該有一個須彌袋之類的儲物工具,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一件件往外掏那麼大件的東西,還是有一定視覺沖擊力的。當下就不由好奇地湊過去扒拉庚二的胸部。
黑王蛇也湊熱鬧地掛在牆頂上伸長了腦袋。
己十四不動聲色地注意著這位新住客,看傳山庚二兩人的態度,他們應該認識這條黑蛇?
庚二警惕地一把捂住胸口,「你干什麼?」
傳山用骷髏爪子勾了勾他的衣襟,舌忝舌忝嘴唇,貪婪地問︰」你衣服里面藏了什麼?須彌袋?看樣子你藏了不少好東西嘛。」
庚二緊緊捂住胸口,啥都不肯說了。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掏出來大家一起分享。」
庚二豎起四根手指。
「啥意思?」
庚二一字一頓地道︰「別忘了,我比你高四階。」
「哦……我好怕哦!」
庚二「啪」地把勾住自己衣服的紅爪子拍開,把掏出來的做飯類物品一股腦兒送到男人面前,「我出糧,你做飯。」
「我做就我做。」傳山見好即收,有些人肚量太小,逗過分他會炸毛。
黑王蛇可惜地晃晃腦袋,又盤回了剛才臨時找到的窩。它決定了,以後它就住在這里了。
「你的手怎麼了?」己十四不知庚二用什麼方法把自己的命從閻王手上搶了回來,只覺得身上懶洋洋的,雖無力卻再也沒有之前那麼痛苦難受。如果不是胸口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在提醒他,他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受傷過。
「你應該問我右半邊怎麼了。」正在弄爐子的傳山回頭笑道。
己十四從善如流地問︰「你右半邊怎麼了?」
「爛光啦,只剩骨頭了。」傳山嘆口氣,轉而調戲己十四︰「十四兄,你要不要看?兄弟我月兌給你看?」
己十四表情不變,「月兌吧,我對你下面那根有沒有爛掉很好奇。」
好吧,這位顯然比他想象中還要來得強大。
庚二聞言也立馬轉頭盯向他的下半身。
傳山站起身,手放在褲腰帶上,痞痞地道︰「你們真要看?」
庚二拼命點頭,嘴上還道︰「說不定右半邊爛了,左半邊還在。我看過畸形的,還沒看過這麼畸形的,當然要拜見一下。」
黑王蛇從它的窩里爬出來,單純想要長點見識。
傳山會惱羞成怒嗎?會害羞嗎?
只見這人很是大方地寬衣解帶,唰地就把褲子給月兌了。
……己十四的表情很平靜,除了眼楮瞪大了那麼一小圈。
……庚二的表情很值得捉模,嘴巴微微張開,眼中充滿不解,臉上還帶出了三分怨氣和不平。
黑王蛇……扭頭就回自己窩里了。有什麼了不起,不就一條小蛇麼?哥的腰圍和身長可以讓它羞愧到姥姥家!
「看完了?這次免費,下次還想看,管你是誰都要給大爺我付銀子。」
「……稀罕!」庚二不滿地嘟嚷。
「咳,不錯。我想你以後的媳婦對你不會有什麼不滿的。」己十四中肯地評價道。
傳山拎上褲子,踢了踢庚二,「鹽呢?」
庚二大概有點被欺負習慣了,毫不介意地「哦」了一聲,從懷中掏出鹽罐子。
傳山眉毛一挑,正準備再提一些苛刻的要求,就听坐在床上的己十四問道︰「你的右腿……不礙事嗎?」
「不礙事,不疼也不癢,除了沒肉,基本上和原來完好時差不多。」
「為什麼是紅色的?」
「大概是上面有血脈通過的緣故吧。」傳山一邊說一邊蹲下/身繼續弄他的晚飯。
「你現在還算是人嗎?」
己十四這句話絕對沒有罵人的意思,傳山也明白,苦笑了一下,沒有絲毫隱瞞地回道︰「我不想死,所以……我修魔了。」
「哦。」說到此處,己十四似乎再無疑問,看他表情似乎也不覺得傳山修魔有什麼好奇怪的,過了一會兒,就听這人慢悠悠地問道︰「那我也能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