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沉凝。
羅石看著楚雲浩步步緊逼過來,每進一步,氣勢都高漲一分,不由膽寒起來。
「我保證我不會傷害她們,。」羅石突然抬起持鞭的手,指著那站在不遠處的猶帶著淚痕的母女兩個說道。
「我以我羅家的聲譽保證,在這座城市沒人會找她們麻煩。」看到楚雲浩腳步一頓之後又朝他走來,羅石心中驚懼稍去,知道自己總算蒙對了,忙運勁大喊,讓自己的聲音響徹整條街道。
止住腳步,楚雲浩心中不由暗暗贊許。雖然不齒對方為人,但這些世家子弟確實很會審時度勢。
他沒有與羅家這百年世家死磕的打算,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拿羅石怎麼樣。這也是剛剛對那些護衛只是用沾衣跌將他們震飛,沒下殺手的原因。
所謂救人就要救到底,羅家雖然高手不少,但在已經入道,距離仙流不過一步之遙的楚雲浩眼中,能入眼的想來也不過寥寥數人。
但那女娃一家只是平民百姓,若被遷怒,整個家庭怕不就是面臨滅頂之禍。
所以他才會緩步逼向羅石,為的就是讓他說出這句話。
很顯然,羅石雖是名紈褲子弟,卻不缺乏機智,很快就揣摩出了楚雲浩的用意。
「希望你記住這句話」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羅石,楚雲浩淡淡的道。
他不擔心羅石會違反諾言,對于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或事,世家大族以聲譽做出的保證還是很可信的。
特別是有那麼多江湖人物在邊上看著,羅家還丟不起那個人,去違諾對付一個平常百姓家庭。
即使羅石想遷怒,他家族里的那些老古董也不會允許。
只是小女娃一家雖然平安了,楚雲浩看羅石的神情,卻知道自己之後還是免不了一場小麻煩的,卻也不太放在心上。即便羅家有入道境的準修士,也不太可能為這點小事出手的。
四下一顧,楚雲浩對著那被少婦抱在懷中,已經停止啼哭,正拿著撥浪鼓在偷偷看著他的女娃笑了笑。
隨即轉身踏步離去,擁擠的人群自發為他讓出一條道路。
見此,楚雲浩悠然一嘆,這世界,強者不管在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
只是對于另一個月兌離世俗的世界來說,先天都還沒起步,入道也只是剛剛邁出半步,以後路還長著……
…………
……
流波湖。
碧波蕩漾,浩淼無際。
楚雲浩此時立于湖堤之上,遙望湖中一座蔥翠的島嶼,其上殿檐金塔隱現,隱隱約約間可听聞到悠揚浩蕩的鐘聲。
在城內管了一檔子閑事後,他也沒繼續逛下去的閑情雅致了,徑直奔此行的目的地而來。
寒山古剎就位于湖中心的那座島嶼之上,建寺至今已有將近千年光景了。
據說里面供奉的菩薩佛祖甚是靈驗,所以香火鼎盛。舉目望去,在陽光映照下,金波粼粼的湖面上飄蕩著不少船只。
唱響著豪邁歌聲的漁民在這湖面之上捕魚撒網,順帶輸送著來來往往的香客。香客的船資也是此地漁民捕魚主業之外一項不菲的收入。
楚雲浩淡淡一笑,行至渡口,跨上了一艘烏篷船,直往湖中心的小島而去。
莫約過了盞茶功夫,耳邊就已經傳來肅穆莊嚴的誦經之聲。
上岸後,沿著石階一路踏上莊嚴的大雄寶殿,殿內檀香氤氳繚繞,香客甚多,盡顯一方古剎之風
楚雲浩上前向侍立一旁的知客僧報明來意,即見其喚來一名小沙彌,囑咐道︰「你帶這位居士前去念空大師別院。」
楚雲浩含笑謝過,轉身隨小沙彌往後院而去,經數番轉拐,繞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後殿一處清幽院落之內。
院中種有數株青竹,在其邊上擺有一張石桌,念空和尚依舊一襲白色僧衣,正坐在石桌旁邊手轉念珠,口誦經文。那日收陰魂的紫缽被擺放在石桌之上,缽口隱隱乏起絲絲金光。
此時小沙彌朝念空和尚行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
看著楚雲浩到來,念空和尚止住了經文,站起身來。突地他目乏驚奇,「咦」了一聲。
念空修為高深,與流波城內那些江湖客眼光自是不同。
初望之下,只覺楚雲浩猶如返璞歸真,細細探究之下,卻可發覺一股鋒銳之氣藏于身軀之內,仿若一動可驚天。就如一柄歸鞘利劍,雖鋒芒不顯,卻絕不容人小覷。
念空和尚心中不由暗暗吃驚,待引楚雲浩就坐之後,他雙掌合十道︰「幾日不見,施主竟然已經叩開玉門,練氣入道,實乃可喜可賀。」
「大師客氣了,仙途險阻,在下不過是邁出半步,剛剛開竅,卻沒甚值的稱道的。倒是瞧前幾日大師神通,怕是離鑄就金剛身不遠了,倒是讓在下好是羨慕。」楚雲浩笑道。
念空和尚一愣,突兀笑道:「你入道,我悟禪,在浩大天地之間卻都是螻蟻,如此這般我吹你,你捧我,叫那真正的大神通者瞧見卻是要笑掉大牙。」
楚雲浩聞言不禁莞爾,心下不禁暗自思忖:「想不到這和尚到還有點冷幽默。」
念空和尚接著道:「同是修行者,瞧施主也不是迂腐之人,貧僧自修野狐禪,你也不用大師大師的叫,直接喚和尚法號即可。」
楚雲浩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散人楚雲浩就見過念空和尚了。」
說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幾句話間,彼此的距離就拉近不少。
待小沙彌奉上香茗之後,念空訝道:「原來施主你也是散修出身,前幾日見你行古修之禮,貧僧還嚇一跳,還道是哪家傳承久遠的仙門弟子入世呢!」
「古修之禮?」楚雲浩心中思索:「《一元奠基篇》上說是修行界道門間通行之禮,看來青蓮雖然與這世界關聯不小,但早已歷時久遠,《一元奠基篇》里面的介紹的一些修行界情況可能早已過時,這個以後倒是要注意一下。」
他搖頭嘆道:「不過得了前人一卷殘經,偶入道途罷了。修行至今,連同道中人都只見過和尚你一個,哪是什麼仙門弟子。」雖然這念空和尚看來不是什麼壞人,楚雲浩卻也沒傻到將自己和盤托出。
楚雲浩接著道:「說來慚愧,此次冒昧前來打攪大師清修,卻是有事相求。」
「有何事不妨說,和尚如能相助,決不推辭。」念空撥動念珠,語氣欣然道。
「那我就直說了,近日來我破關入道,心潮涌動,過段時日想出外游歷一番。只是先前閉門造車,不知修行界形勢。此來還是想請教下和尚,」
「經過風雨才能得見彩虹,外出游歷磨練己身道心,確是大道正途。」念空和尚贊嘆一句。
接著他細細思量片刻,才道:「和尚這倒是恰有一卷《浩淵寰宇錄》,上面詳盡記載了浩淵靈域四大洲的地貌形勢、風物人情、修行秘事。乃昔日和尚一友人所贈,索性和尚大都已經記住,今日就借花獻佛,轉贈與你吧!」
說著自袖袍中掏出一份晶瑩如玉的竹簡,遞了過來。
楚雲浩欣喜的接過竹簡,連連道謝不已。
來自二十一世紀,自是知道信息的重要性,此來本只是想要問下這大燕國界內的修行界形勢,沒想到居然得了這樣一份大禮。
轉世十五年,勘破胎中之謎也已經七年,楚雲浩也僅僅知道自己身處東隕神州大燕國境內。
浩淵靈域四大洲之說還是第一次听聞,由此可知這個世界信息的不對等。
世人傳說浩淵道祖開天造人,由此看來浩淵靈域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稱謂,東隕神州應該就是四大洲之一,楚雲浩心中暗暗思索。
接下來兩人探討起修行心得來,楚雲浩獨自潛修七年,無人交流。雖有青蓮傳下的兩部典籍,猶自有許多不明之處。正好跟念空討教一二。
念空和尚周天竅穴接近圓滿,乃是佛門中快要鑄就金剛身的準修士,又出身不凡,見識廣闊,對楚雲浩提出的修煉問題三言兩語間就能說個明白。
而楚雲浩得自前世的佛門典故及《一元奠基篇》《太上劍經》上的只言片語,也令念空和尚大生觸類旁通之感。一番交流下來,兩人都覺得收獲不淺,大感滿意。
就在兩人交談甚歡時,突兀一聲淒厲的叫聲自石桌上那紫缽中傳出。念空和尚止住話語,兩眉微微蹙起,將手中一直撥動的念珠放入紫缽中,淒叫霎時止住。
楚雲浩見此不由問道︰「和尚,這缽內可是那日收取的那只陰魂在叫?」
「正是那孽障。」
念空微微頜首,接著道:「說來這孽障也是可憐,不知是被哪位鬼道中人依秘法祭練成了血煞陰魂,以和尚的法力都最少還需三天才能將它超度。」
「血煞陰魂?鬼道練氣士?你是說這陰魂會出現在青木村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要血祭陰魂?」楚雲浩臉色突兀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盯著念空和尚幽幽的問道。
「善哉善哉。」念空雙掌合十念佛︰「若非陰魂被幽冥的血煞之氣纏身,以貧僧的修為,度化無需那麼久。」
「那和尚你可知那鬼道中人在哪里?」
「正等他露出端倪。」
「若有線索,不妨叫上我。說來我這把劍還從未見過人血,還是鬼道修士的血。」
「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