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後沒過幾天,阿月就迫不及待的要帶著簡陽回老家耀武揚威了。『**言*情**』在我看來,這種生怕錦衣夜行的暴戶心態實在無聊透頂幼稚至極俗不可耐,but,sowhat?這就是阿月的風格,誰叫她有這個資本呢。
我本來沒打算陪他們去瘋,我都不用去就能想象那幫見錢眼開的鄉巴佬會是什麼嘴臉,所以我不願意去做阿月的陪襯,況且那個地方,有我不想再見的人。都怪簡陽這個神經病要死要活的說舍不得離開我這麼久,非要拉上我,沒辦法,誰讓我這麼賤,喜歡他呢。
阿月是衣錦還鄉了,她的逆襲毀了全村人的三觀,大家看待她的眼光從蔑視直接升級成嫉妒。阿月很享受這種被人刮目相看的感覺,得意忘形起來,滿村子撒錢,她以為她可以以本傷人,用錢來踐踏那些人的自尊,她太高看那幫有女乃便是娘的東西了。只是可憐我們簡陽,為了配合她,吃了不少苦,我有點心疼了。
百無聊賴的晃蕩在這片我曾經做夢都想離開的土地上,抬眼就裝上了一個瘟神。
「呵呵,白果兒,好久不見。」
林英俊?這小子還活著呢。
不過我故意裝作認不出來,「你誰呀?」
他果然大受打擊,「不是吧!你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你太讓我傷心了!嗚嗚我……」
「你到底是誰呀?」
「你真不認識我了?我林英俊啊!」
「哦——」
「想起來了吧?」
「沒印象。」
「噗——」林英俊卒,吐血而亡,享年……
好了,好了,不逗他了。『**言*情**』我其實打心眼里還真不想認出他來,這小子從小就討人嫌,如今越長越不像好東西。
「白果,我們有十年不見了吧?」林英俊靠近乎道。
「不記得。」我漠然道。
「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從前一樣高傲啊。」林英俊討好道。
「你是想說我自高自大吧?你也是听到阿月回來的消息,趕回來討好處吧?」我拆穿他道。
「我趕回來第一個來見的人可是你呀!」林英俊對我表忠心道。
「那謝了。」我懶得再跟在這浪費口水,欲抬腿走人。
林英俊拉住我,「好久沒見了,咱聊聊唄。」
我甩開他,「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林英俊繼續死纏道︰「別這樣麼,大家好歹是一個村里長大小,我不至于面目可憎到你連句話都不想跟我說吧。我听說,阿月在北京找了個特有錢的老公,是真的嗎?她現在在北京是不是特別罩得住啊?」
就知道他的目標是阿月,三句話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煩躁的一腳踹開這個擋在我面前的癩皮狗,「滾!」
我把這幾天積蓄的所有怨氣都集中到這一腳上爆出來,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是最極致的揮,所以我走到很遠後還能听到林英俊齜著牙怪叫的聲音。
2
要說這趟回來,也不是一點正事沒辦,我帶著簡陽去見我媽了。這是我對她承諾過的,如果有了結婚的對象,一定要帶給她看看,也不枉我們母女一場。
十年了,再見到她,感覺陌生得好像我們是母女這件事生在上輩子。現在她已經成為了別人孫子的掛名女乃女乃,跟個花甲老頭窩在一個兩居室里,日子過得尚算安逸。
來之前阿月和簡陽都問過我要不要把她接到北京去享福,我本來還猶豫來著,但現在看來,她寧願伺候著人家爺孫三代的吃喝拉撒,也不願再面對我這個殺了她前夫的女兒。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我今天來,也就是想讓她看看,我過得比她好,請她徹底的放心,那麼她以後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去伺候她認為值得她伺候的人。
簡陽今天的表現非常不錯,他不露聲色,不失大體的表達了我希望傳遞給我媽的一切訊息。雖然我媽表面上對他並不熱情,但我看得出來,他的出現就已經讓我媽眼前一亮。
她大概從來沒想過我能找到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既養眼又對我好還事業有成。我前面的路,一片光明,未來的幸福生活,是她這個級別的人不能想象的。身為我的親生母親,她應該祝福我,可是面對一個逍遙法外的殺人凶手,「心存正義」的她又似乎覺得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正眼看過我——這個即將和她永別的親女兒。
「開車吧。」
簡陽看我對著車窗外呆的樣子,明白我在期待什麼,所以遲遲沒有動,很感謝他什麼也沒問。
「阿月在這里可能還要呆幾天,如果你想的話,我再陪你過來。」簡陽道。
「沒必要了。」我說,「今天謝謝你。還有回去之後,如果阿月問起,你就說你只把我送到門口,沒有進去,免得節外生枝。」
簡陽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晚上,我回了一趟我們的老房子,听說我走之後,我媽經常回來打掃,確實挺干淨的。看來她不是沒時間回來,也不是不願意回來,只是不想面對我而已。十年了,她都沒有把這里賣掉,應該是還有所留戀吧。
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房間居然是全屋子最干淨的,好像還做了粉刷,掛上了新的窗簾,窗簾是我從前喜歡的粉色。床上的套件也是全新的,被褥軟乎乎的,很舒服。拉開衣櫃,里面掛滿了適合我尺寸,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村鎮少女系的衣服。她到底在想什麼?這些又是為誰而做的?
我拉起窗簾,以打坐的姿勢盤踞在房間的正中央,想好好欣賞一下那新掛的窗簾。剎那間一片漆黑。哎,老少邊窮就是老少邊窮,和大城市的距離不止隔著經緯度,還隔著時空,如果要我再回到這里,還不如死了算了。
月光透過那層厚厚的窗簾企圖送進一點光明來,卻只是印上了一個不成形的影子。
我乍然覺得好冷,仿佛體內被植入了一塊永不融化的堅冰,在這深深的黑暗里,我全身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我蜷縮起來,雙臂緊緊的環抱住彎曲的膝蓋,把頭深深的埋入大腿與胸部之間,希望這樣可以好一點。
「果兒。」
突然,一雙縴細卻溫暖的臂膀從後面將我緊緊的摟住,是簡陽啊,他那單薄的胸膛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安全感,但卻是我唯一的依靠。
「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
「胡鬧,阿月現了怎麼辦?」
「放心,我偷偷給她吃了安眠藥,這會睡得正香呢。」
「那端午他們呢?」
「我听到他們打呼才出來的,我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看看,一會就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我就是知道。」
「你呀……」
「果兒,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就這樣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