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霍錦行用了一分多一點兒的時間一口氣跑上八樓還氣不喘腿不軟的時候,她第一次由衷地感謝起大伯每年暑假對自己強制的軍事訓練。
到了樓頂,她稍微喘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跳,伸手推開門。
「霍錦行?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上來的?!快下去!不要添亂!」她一推開門,正在勸解何敏的老師就發現了,連忙讓她下樓去不要添亂。
「老師,我不是來添亂的,只是有幾句話想問問何敏同學,您能讓我和她說句話嗎?」霍錦行沒有在意老師對她的斥責,但是也沒有乖乖的听話下樓,只是平靜地站在那兒要求要和何敏說幾句話。
「這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和她說話!快下去!小劉,把她送下去!」教導主任鄧老師的眉頭皺得死緊,根本不想听霍錦行多說什麼,揮手讓一旁的劉老師將她拉下去。
「何敏!我是霍錦行!同學們都說你跳樓是因為我,所以我來問問你!我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惹得你要跳樓!你听到了嗎?我就站在這兒,你回頭看看我!何敏!」霍錦行見老師根本不理會她的要求,直接伸出手攏在嘴邊,對著何敏的方向大喊。
「你胡喊什麼!快給我下去!出了事兒誰能擔的起這個責任!你這孩子平時不是挺懂事的嗎?怎麼今天這樣?!快給我下去!」鄧老師一听就怒了,連忙斥責,並且讓劉老師趕快把她拉下去。
「走!快跟我下去!你這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連這種事情都跑來沾邊兒,萬一出了事兒,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真是!」劉老師和另外兩個老師也趕緊跑過來拉住霍錦行,不讓她再喊了,並且拽著她往樓頂門走去。
霍錦行自然不干,她一邊掙扎著想從劉老師的手中逃月兌,一邊還是不放棄地對著何敏大喊,直到她馬上就要被拖進樓頂門的時候,那個站在樓頂邊緣一直沒有動靜的人影終于有了反應。
她轉過頭,看向霍錦行的方向。
樓頂的老師頓時如臨大敵,全都不敢動作,生怕有一丁點兒動靜刺激到她,讓她做出無可挽回的傻事。
劉老師他們自然也不敢再動作,霍錦行使勁兒掙月兌了老師的鉗制,快步向何敏的方向跑去,直到離邊緣只有三米的距離時,她才停了下來。
鄧老師他們大驚,剛想開口讓霍錦行回來,卻突然听到自他們上樓來後就一直未曾開過口的何敏說了話。
「霍錦行?」
「對!是我!」
「你來干什麼?」
「我是想來問問你,同學們都說你跳樓是因為我,我想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這有什麼重要的嗎?」
「是,是不怎麼重要。畢竟你人就要死了,那因為什麼而死的這件事對于一個死人來說當然不重要。一死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知道,也什麼都不用管,只留下活著的人為死去的人一遍一遍哀悼悲傷。」
「呵!說得好像你多明白一樣!」
「是,我是不怎麼明白,畢竟要死的是你,又不是我,我站在這里不管說什麼,你都會覺得是風涼話,站著說話不腰疼。那如果,我和你一塊跳呢?」說著,霍錦行往樓頂邊緣又走了兩步,離何敏的距離不到兩米。
「你干什麼?!我告訴你,不要過來,不然我立刻跳下去!」或許是距離近了,何敏頓時緊張起來,站在邊緣的腳挪動了幾下,看的樓下的人一陣兒驚呼,樓頂的老師們也緊出了一身汗。
「好,我不過去,不過你還真是霸道,居然只準你一個人跳,還不準我跳?難道就像只準你考第一,而不準我考一樣嗎?真是不可理喻!」
「你說誰不可理喻?!」畢竟眼前的人算是自己的「仇人」,見仇人諷刺自己,即使是已經存了死志的何敏也覺得不能忍受。
「當然是你嘍!從第一次見面,你知道我是搶了你第一名的霍錦行開始,你就從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看,見了面就是冷嘲熱諷。我大度,不跟你計較,就連宿舍都很少回去,連這兒難道你都不能容忍?非得搞出這種事兒,讓我把第一名讓給你才滿意嗎?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下次我故意考差一點兒,讓讓你也就是了,省得你要死要活的鬧別扭!」霍錦行狀似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你懂什麼!像你這種天之驕女怎麼會懂我的苦?!當初為了把我送進這所學校,家里幾乎傾家蕩產,連所有的親戚都借遍了,也只能維持我一個人在帝都上學的花費。如果我學不出個人樣來,又怎麼對得起我父母為我花去的那些錢!父母在家吃糠咽菜,為別人出苦力掙錢,我在帝都就只有努力,努力出人頭地!可是你呢?!你一進學校就搶走了我辛辛苦苦維持的第一,讓我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是!你是出色!你是優秀!老師喜歡你,夸獎你,同學們喜歡你,崇拜你。但是難道因為你的優秀,就要別人活不下去嗎?我不懂,也不想懂,所以你不用說了,我不想听!」或許是觸到了痛處,何敏的眼楮瞪得極大,配著散亂的長發,像是瘋子一樣對著霍錦行嘶吼,但最後又平靜了下來,心若死灰般的把頭又轉了回去。
「好,那我們不說成績。剛才你提到了你的父母,想必他們很愛你,要不然也不會做出那麼大的犧牲把你送進這里讀書,但是現在,你看看你的樣子,對得起他們的付出嗎?他們把你送進帝大附中,是為了讓你讀書出人頭地的,而不是讓你來送死的!難道你從沒有考慮過,如果你死了,你的父母會有多傷心嗎?你讓他們怎麼承受得起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近乎窒息般的痛苦?!尤其是他們還對你抱有那麼大希望?!」沒想到原本已經被她挑動情緒的何敏會再次恢復平靜,霍錦行看著低頭望向樓下的何敏,心里有些著急,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輕輕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