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皖秩又出門了,時間悄然來到了三月。
左儀堂倒還時常能見面,左儀峰卻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每每左儀堂來的時候,慕妍梓都會問上一句,左儀堂都是笑著說不清楚,慕妍梓也大體听人說過他們左家的狀況,便也不好再多問。
攏宇館。
慕仁楚簡直想閉上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夫人雖只是淮陽的縣官女兒,卻真是賢德,何況又是初來慕府,做事總是小心翼翼,只求不出差錯。該說這一份謹慎沒錯,卻總是落不得三夫人的眼,方才不過是對元霽客氣了一下,眼下卻惹得三夫人不高興,直數落。
慕仁楚也是愛妻心切,言語勸誡中總不免偏袒自己的夫人,愣是讓三夫人扯進去一頓數落。
慕仁楚與慕皖刖倒是算得上能說上話,慕皖刖對他也素來覺得好,因此也算得上另眼相待。
慕仁信早便跑了出去不見蹤影,慕仁楚簡直頭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前多少忌憚著依 是縣官的女兒,也不會多說什麼,如今到了這慕府,本就是寄人籬下,卻仍舊不知收斂。
唉!慕仁楚心煩的很,听著三夫人的閑碎言語,當真是听的愈發地窩火。
「砰。」
桌上的紫檀木花尊被重重地慣倒在地,三夫人頓時忘了自己要干什麼,腦中只想著︰這可怎麼是好。
慕仁楚直接牽了依 的手,走出了大廳,腳步上一刻也不曾停留,直接走出了慕府。
依 的手讓他牽在手里,他牽的並不是很緊,卻也是她掙月兌不開。試了幾次,依 終于投降,語氣軟軟地問︰「你這是要去哪兒?一會兒娘那里可怎麼交代?」
慕仁楚回頭,依 雖是縣官女兒的出身,但平日出門也注重儀表,此刻頭發雖依舊整齊,聲音卻有些喘,不過開春的季節,額上竟是隱隱有汗滴滲出。慕仁楚想到自己氣急,卻忘了依 不過是個閨閣中的女子,跟不上他的步伐。
心中微微嘆氣,放慢了步伐,與依 並肩而走,也不說話。
依 似是極了解他,身子與他錯了半寸,他們身高合適,依 將頭輕輕靠在了慕仁楚的肩頭。慕仁楚牽著她的手頓了頓。
許久,他才停住了腳步。依 笑著自他的肩頭抬頭,溫和笑道︰「要回去了麼?」
慕仁楚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地說︰「咱們不回去了,去二堂哥的府上。」
依 有些愣?,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狀況,每每都只是出來走一圈便好的,卻從未有過說不回去的。但看著慕仁楚的神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依 低了頭,道︰「你想好了嗎?」
慕仁楚成婚算早,如今也是年方二十一,可也沒個孩子。三夫人本就對這件事頗有微詞,如今更是變本加厲,偏耐依 就是個性子溫婉的人,總想著慕仁楚難做,寧可自己多受些委屈也不願讓他難。
這些他又如何能不知道?看著依 柔婉的面容,他的心卻是一寸寸地堅定起來︰「想好了,不回去了。」
依 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待他說出了這話,另一只手覆上了慕仁楚的手︰「那咱們就不回去了。」
慕仁楚笑了笑,又抬起了腳,往前走去。
慕綰棠正在府里喂魚,正有人便與她說了攏宇館的事兒。慕綰棠听了倒不怎麼上心,翻著桌上的書籍,敷衍道︰「不是頭一回了,過不多久便也回來了,不用操心。」想了想,又問︰「景園呢?」
福生臉上也有了一些疑惑︰「景園倒是安份了些,倒是沒什麼動靜。」
「嗯。」慕綰棠手托著腮,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
元錦見狀,朝福生擺了擺手,福生便是告退了。見人走了,元錦才敢上前說話︰「小姐?」
「你也明白了?」慕綰棠合上了書籍。
元錦臉上有些迷惑︰「倒不是說明白了,只不懂。」
「不懂?哪里不懂?」
「第一,小姐為何會料到堂少爺會出走?第二,又是為何會料到堂少爺會去找二少爺?第三,三夫人怎麼可能甘心讓堂少爺離開自己的身邊?第四,二少爺為何會幫堂少爺?」
元錦跟著慕綰棠久了,也是知道她的脾氣,知道與慕綰棠說這些正事兒的時候,說事兒得分清了主次,問話得列明了條理。
慕綰棠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如璉︰「你呢?」
如璉答︰「旁的倒是都與元錦姐姐一樣,只還有,為何小姐對景園也不擔憂?景園沒有動靜,可太不尋常。」
慕綰棠笑了笑,歪著頭想了想,道︰「既然如璉的問題只是在元錦的問題上多加一條,那便從元錦的問題開始回答。」
快到了初春的季節,日頭透過窗隙照進屋子,在慕綰棠的手上跳躍。
「第一,他不是頭一次出去,時日久了就定是受不了三伯母的習性。第二,二哥素來就看重了堂哥的性子,是個果斷的人兒,只原先或是什麼東西壓制了他的性子,這些我不懂,但二哥提起過,且他素來也與二哥算是親近,若他想為堂嫂子著想,就得自個兒想法子跳出去,他也心知肚明,三伯母未必能幫的上他。第三,三伯母不想,可有二哥在,她也是不敢有異議的,何況她向來也是偏愛二堂哥的,只要二堂哥沒走,她就不擔心。第四,慕家求賢若渴,人丁卻單薄。若二堂哥能在朝中有立足之地,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一口氣說了好多話,慕綰棠喝了口水︰「至于景園嘛,沒動靜就是最大的動靜了。」
如璉與元錦都是通透的人,何況慕綰棠已經將話都說的很明白了,再如何也能听的懂。景園的事情,她們也就是得留意著,卻也是沒什麼可說的。
自從將何拂收了緊沁月閣之後,景園便已經是收斂了許多,疑惑的是也不見與攏宇館的有什麼嫌隙,怕是一個何拂的力道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