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 第十九章

作者 ︰ 悅下花千

烏月鎮一大早樂班就收到了京城的一封來信。信上說上京表演臨時取消,原因是當今天子身體抱恙,無心賞樂。老團長看著來信有些為難,為了這次表演,樂班在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甚至提前讓樂班的小林去了京城,以便接應。誰知道如今卻要他們半途而返。這一來一往的花費不說,但是爺讓他們白白辛苦了兩個月。星兒看過信後,便向老團長建議道「既然如今上不了京,不如我們就留在烏月鎮,為村民們表演,掙了回去的盤纏或者雲兒姑娘的醫藥費,總比無功而返好。」眾人听了這個建議,紛紛點頭同意,便道「不如就這麼辦了,現在星兒在鎮子里可是大紅人。」老團長見眾人都統一了口辭,便只好答應了。客棧里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忙碌著,快要接近正午,是全天最繁忙的時間段。一樓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客,到處洋溢著飯菜的香味,酒的醇味。晏獨自坐在二樓角落里,桌上的酒杯已空,卻沒有什麼小菜。趙佶並不是時刻都需要人保護和伺候,否則他就和在皇宮里沒什麼區別。在這個平靜的小鎮中,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盡管如此,晏還是暗自擔心。只是趙佶心意已定,他又不能違抗。武情悠然的走上二樓,來到晏的桌邊坐下,手里還拿了一壺酒。「三十年的女兒紅,我求了掌櫃很久他才答應賣給我的。」武情拿起晏的酒杯,給他上了滿滿一杯,然後再給自己的酒杯倒上。晏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後冷冷的盯著她。武情秀眉一挑,嘴角帶起一絲冷笑「不知道武情做錯了什麼,晏公子好像在刻意回避我?」說話間,晏已經喝完了一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的話語中明顯帶著一些諷刺,就連語氣也是和他的臉色一樣冰冷。武情皺眉,「你有話直說。」晏冷哼一聲,「你那天在天女廟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全都知道了。」他說著話眼楮卻一直看著武情,果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看到武情的臉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所以呢?」武情故作鎮定,問道。「既然你們是同謀,那一切都明白了。」晏又喝了一杯酒,才緩緩說道「我的劍,想必你知道在哪里。你既然是魔教中人,接近皇上當然有所企圖。如果你不想死,就趕緊滾。我不知道這個秘密,可以瞞多久。」他站了起來,轉身望著外面的街。「你最好把天子劍還給我。」武情也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神情肅然,「你總是說我有所企圖,你自己呢?難道你僅僅只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天子劍,我不知道在哪里。我姐姐做事,從來不會知會我,我也無權干預。至于我為什麼接近皇上,你得要問問童貫了。」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武情也就無需隱瞞了,只是說一半真話一半假話。「童貫?」晏吃了一驚,看來這朝中,狼子野心之人大有人在。只是看不出童貫表面正直,暗地里卻和蔡京無異。「他有何企圖?」「真正的意圖,我又怎會知道?」武情看了晏一眼,嘆道「如若我不這樣做,趙大人早殺了我。」晏冷哼一聲,眼神開始變得銳利「別把自己說的可憐,魔教中人,豈會有善類?」武情也不生氣,只是輕蔑一笑「大家都是同類人,只是尺度不同,方法不同而已。我效忠魔教,不正如你效忠蔡京一樣,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哼!」晏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明春鎮夜色漸明,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一片灰色之下,遠處的天空早已被紅霞染紅,呈現著不一樣的妖媚。月還只是掛在半空中,彎彎的殘缺不全,帶著一絲冷艷。客棧里依舊忙碌著,只有一些住店的人還悠閑著。蕭弋打開房門,來到了院子里。客棧雖小,但是後院里卻種了些許牡丹花,只是現在天氣已經漸漸入秋,錯過了牡丹的花開之期。這讓蕭弋感到一絲惋惜。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著富貴,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小小的客棧見到。恍惚間一個身影闖入了他的視線,沈千三端了一桶水走了過來。她慢慢走到花叢中,然後蹲下了身子,開始一朵一朵的澆著。她的動作很輕,很慢,似乎面前的不是一些植物,而是她自己的孩子。沈千三微笑著澆完了花,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蕭弋一直看著她,直到她停下來。「這些牡丹是我種的。」沈千三看蕭弋走近,便笑著說。「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種牡丹?這里並不是你開的客棧。」蕭弋停下來,看著她問。只是隱約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幾分熟悉。千三放下木桶,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求了老板很久他才答應讓我種的。我跟他說,到了牡丹花開之時,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看,到時候肯定客似雲來,生意一定會好的。」她笑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牡丹花開的情景。蕭弋面色沉重,卻似乎像並沒有听到她的話,他現在只想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你沒事吧?」千三看他冷著臉不說話,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們是不是見過?」蕭弋突然盯著她問。「如果你一年之內來過兩次這里,那可能就會見過。」千三挑眉,動了動嘴角,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你是說過去一年你一直在這里?」蕭弋還是不肯放棄,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一定不簡單。「我沒必要騙你,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千三微笑起來,重新拿起了木桶,「不早了,公子早點休息。」然後離開了後院。蕭弋轉身,看著她的身影慢慢遠去。腦海里卻一直浮現比武大會那天的情景。一時之間,思緒完全被打亂了。小奴一直在客房窗台看著後院,直到千三離開了才下來。「其實我也覺得她很像。」小奴微笑著走近蕭弋,「原來你也覺得。」「可是她不承認,我們就永遠無法得知。」蕭弋皺眉,他實在很想知道真相。「如果我有辦法呢?」小奴調皮一笑,「不過你的配合我。」蕭弋訝異的看向小奴,「謝謝你。」明月宮萬仞之上的明月宮早已籠罩在了黑夜之中,宮中的燈火每到夜晚都被點亮。所以從山腳向上望去,猶如天下的繁星明亮。反而天上真正的星光,倒稍顯遜色了。明月宮雖然佔地面積龐大,宮中屋殿眾多,但其實並沒有什麼人。大多數幫眾都已經下山,散落在人間每一個角落。留下的多只是一些長老和護使,其余的便都是不懂武功的婢女。明月宮共由三大正殿組成,分別是耀月,瀾月和貢月。這三大正殿並不是普通弟子就能入住,而且沒有宮主的通行令,是嚴禁進入。三大正殿里都是「月」字輩長老居住。而「月」字輩如今只剩下三位長老,都是跟隨上任教主的忠心教眾。如若不是犯了重大過錯,三位長老便可在此終老。即使這三座殿代表最大權利,但是實質的決定權還是歸教主所有。而現任教徒之中,只有旻月一人達到了「月」字輩。月已經漸漸升高,抬起頭,就好像它就在你的頭頂上。一個白衣女子憑欄仰望著那一輪彎月,嘴角慢慢浮出了微笑。月,已經漸漸變得圓滿了,十五之日又將臨近。白衣女子冷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瓶,目光漸變銳利。「旻月,沒有了解藥,看你和你妹妹怎麼度過十五!」她心里默念著,想著她們痛苦的生不如死的模樣,她幾乎快要笑出來。宮主派她下山送藥,然後借機留在她們身邊監視。這對她來說,無疑是鏟除她二人最好時機。到時候不用她出手,她們也會忍受不住劇痛。星月閣雖然整個明月宮到了夜晚就會燈火通明,但是整座宮中唯有星月閣,隱藏在一片漆黑之中。噬月坐在窗前,望著滿天繁星的夜空。黑夜里,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猜不到她的思緒。十五之期很快就到了,魔教圖謀了幾十年甚至幾代教主的詭計,終于要實現了。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鏡前坐下。只是屋子里一片漆黑,沒有人能看到她想做什麼,在想什麼。巨鯨幫經過數天來的招募,巨鯨幫幫眾已經擴充到原來的規模。只是要想在短時間內把他們訓練成一支精銳,還是有些許困難。訓練場上,焱亮和余青陽一同在場上監督。雖然天氣漸涼,但是高強度的訓練還是讓他們汗流浹背。只是兩位監師還未喊停,無人敢停下來。林笙攙扶著老夫人來到了監場。焱亮皺眉,只好喊了一聲「停」,讓他們各自休息了。「娘,你們怎麼來了?」焱亮上前扶住母親,問道。「娘來了幾天了,也不曾好好見上你一面,所以就讓笙兒帶我來見見你,你不要怪笙兒。」老夫人說的真切,焱亮自然知道母親念兒心切,便心有愧疚。「母親何苦如此辛勞,他日若是相見我,叫人通傳一聲便是。」焱亮說完,看了林笙一眼。然後轉身對余青陽順道「今日就勞煩你了。」然後便挽著母親離去。余青陽並沒有看他們,只是命令弟子繼續訓練。三人回到客棧休息,老夫人已經有些累了,便早早就寢了。林笙見老夫人已經熟睡,便對焱亮說道「如果你實在太忙,大可離去。這里我會向嬸嬸解釋。」焱亮笑了一笑,「那倒不必。」他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了,以免母親著涼。「不如我陪你到處走走。」「嗯。」林笙笑著點頭,兩人便並肩離開了客棧。大街上,仿佛無時無刻都熱鬧非凡,只是兩人一路走來,卻甚少交談。「焱大哥,你和那個余公子很熟嗎?」想了許久,林笙終于決定大膽一問。「只是同為巨鯨做事罷了。」焱亮淡淡一笑,眼角卻不經意的撇到了一個酒樓一角。酒樓上,一個白衣女子正和余青陽相對而坐,只是那個女子帶著白紗斗笠,看不清面容。只是看余青陽臉色沉重,似乎有什麼事發生。「怎麼了?」林笙見他目不轉楮的盯著一個地方,便問道。「沒事。」焱亮搖頭,又繼續往前走著。只是再次抬頭望去,那二人卻不知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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