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平洋的深海之底,巨大的暗流,擰成一個漩渦,中間的空洞幽深無底,封印之柱從里面直貫出來,聳起千丈,高不可攀。卷入到那漩渦之中,必定會遭受到海之惡魔同樣的下場,陷入囚牢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漩渦正中,封印之柱的底部,太平洋神殿異常靜謐,這里是整個大洋中,唯一一片沒有水的海域。守護之神肅立在大殿門前的廣場上,仰望遠方,身披重甲,非常威武。冷靜的面上映現出凝重的表情,片刻之後,冷哼了聲,眉梢挑處,滿是不屑的說道︰「從那來的毛賊,敢在這里游蕩,活的不耐煩了嗎?」
「我們不是毛賊,」一個聲音說道︰「而是光明正大的挑戰者。作為大陸上最強神明座前的勇將,我們慕名前來,想要一探究竟,素有海之戰神威名的足下,實力到底如何。」
身形現出,正在階前丈余遠處,兩個人並肩而立。一個高冠偉岸,大衣飄飄,一個戰袍沉重,甲冑鮮明,周邊妖氣回旋,陰風陣陣。
時間未及半句話語,在他們身後無數雙眼楮,森然點亮,一齊投向殿前的守護神,面目掩在黑暗之中,氣氛詭譎。
瞧這架勢,知道來者不善,狂龍掃視階前,目光冷冷,踏著一步說道︰「你們既然不生于海中,為何千里迢迢,找到這來。在這神殿的下面,鎮壓著無數的海之惡魔,你們打算釋放它們嗎?」
高冠偉岸,大衣飄飄那人說道︰「我是大蛇,和巨蜥將軍受命來此,不為海之惡魔,而是為你。四大封印之柱是海皇意志力的凝具,海之力量的最強體現。想要推倒封印之柱,必須要先找到海皇神殿,摧毀海皇的靈魂支柱。海皇的力量不可臆測,我們怎敢輕易造次。今天,只是為了打倒你而已。」
二人聲名,狂龍听過,面上又添出許多不屑之情︰「什麼‘陸上最強的神明’,不就是那只趴在雷澤之底的鱷魚怪嗎。你們兩個,不過是他身上,掉下來的兩塊肉罷了,也敢妄自稱大,來此挑釁,真是可笑之極。可要知道,在我的拳下,想要超生,可比登天還難。」
「真是個目中無人的家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早就听說海之戰神最負其名,驕傲的把整個大陸都不放在眼里。今日一見,果然人如其名,還真是不一般的狂妄和自大。」人從人蛇身後走了出來,模樣怪異,有著似人的形體,面目則是另外一種生物,獠牙舞動,一頭的眼楮多不勝數,綠光閃爍,說話之間,吐出一道光芒,襲向狂龍的面上。
對于這等卑鄙之徒,狂龍深痛惡絕,抬手抓住,見是一根粘絲,不等他多做反應,順勢猛拽,連人一起拉了過來,五指 開,立時扣住了他那張長滿了眼楮的臉孔,高高舉起,冷冷的說道︰「妖怪的聲名,之所以會招致蔑視,就是因為有太多像你這樣不入流的貨色,在里攪和。想要打倒我,就拿出真正的實力來。只會耍弄手段的弱小之輩,妄圖能夠僥幸得成,除了給自己帶來災難以外,什麼也別想得到。」
稍一用力,手中的那顆腦袋,立時漿水飛濺,爛成碎骨。如是這般,猶不解恨,又踏上一步,把落下的無頭之尸,踩的稀爛,青色的妖怪之血,四下流淌。
「真的是這樣嗎?」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又從大蛇身後響了起來,一個身形緩緩的走了往前,現出臉孔。讓狂龍瞧見,頗感意外,只見獠牙舞動,一頭的眼楮多不勝數,分明便是剛才那個被捏碎頭顱,讓自己踩成肉泥的家伙。
看到驕傲的狂龍,也會有意外的時候,那個家伙很是得意,嘿嘿笑道︰「我狼蛛勇士在陸上的聲聞,雖然不比你在海里的氣勢,可也是洪荒靈種,在神戰時代縱橫五洲,使許多自詡為神明的家伙,吃盡苦頭。我有的是可以隨時舍棄的分身,和用之不盡的手段。這才剛剛開始,看看你的腳下吧!」
不知在何時,狂龍腳下的死尸,所淌流出來的血,活了似的回流起來,像蛇一樣爬上了他的腳面,纏著雙腿,急速往身上攀附,粘的緊緊的,甩都甩不掉。眨眼功夫,便裹住了他的全身,形成了個異常牢固的青色巨繭,堅不可摧。狂武一時的海之戰神,陷入其內,沒能發出一點響動。、
瞧著自己的得意之作,狼蛛勇士頭上幾十只眼楮全眯成縫,不緩不慢的說道︰「誕生于洪荒時代的所有性靈,身體無論進化到何種程度的強大,靈魂之中的神魔雙性,卻是無法完全的彌合在一起,除非已完全淨化成為聖賢,否則總有弱點存在,就算是墮生惡魔也不例外。我們一族,身小力弱,種群能夠達到今日的強盛程度,便是因為我們擅長使用這操縱心靈的武器。倘若把靈魂撕開了,隨之而來的意識一定會崩潰。我們再把這崩潰的靈魂吃掉,吸取他們的血肉,不但身體得到給養,力量飛速提升,靈魂也會得到壯大。而織成這只巨繭的絲線,是從我的分身之血中抽出,千頭萬緒全部系著幻象,尖端刺一樣的鋒利,專挑靈魂深處脆弱的地方下針,編造出來的正是心靈的牢獄。一旦陷入其中,沒有誰能夠解月兌!」
巨蜥盯著那個裹著狂龍的青色巨繭看了良久,說道︰「狼蛛勇士,王上給我們的指令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打倒狂龍,幫助真灼取得惡魔種子。眼下這個人,驕悍狂傲,凶性十足,不過听他說話,條理分明,思維清晰,完全沒有一點原生惡魔那種嗜血瘋狂的殘暴特質。會不會也只是前場的一個傀儡,真正的海之戰神尚未露面。」
狼蛛勇士滿目自信,哼道︰「不管他是什麼,只要被心靈之繭裹住,只有等著靈魂被撕裂後,意識崩潰這一個下場。打倒了他,真人自會露面。」摧動心念,通過連接心靈的絲線,窺看繭內的景象,進入狂龍的靈魂深處,查看他的記憶。繭內一片平靜,靈魂深處沒有一絲雜念,只有個偉岸的身軀,傲然挺立,披著光芒奪目的戰甲,華麗的袍帶上綴著一種王者的氣息,披風飄灑,無風自動,身後豎著一根三叉長戟。看不清的面上,浮著一種安然的神情,仿佛正在安眠中。
見到此景,狼蛛勇士暗暗納悶,怎麼像極了傳說中海皇的神形。油然拉緊了心靈之線,往前湊去,想靠上近前瞧瞧清楚。不妨,一個巨大的頭顱,悄無聲息的從三叉戟後面探了出來,赤紅的眼中充滿了對血的渴求,殺戮的**沸然如煮,不可遏制,完全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沒有半點理智的原生惡魔的凶暴靈魂!
千年幽囚,暗無天日,饑餓的靈魂,顯得更加瘋狂,原生惡魔的嗜血本性,盡顯無遺,張開尖牙森森的大嘴,一口咬住了狼蛛的靈魂,連同系連著心靈之線的元神,活生生的拖拽出來,片刻之間咀嚼得粉碎!
狼蛛勇士拼命掙扎,手伸著向前沖了兩步,眼神變得極為驚恐,從揮舞著獠牙的嘴里迸出了兩個字︰「惡魔——」意識「嘩」的崩潰開來,身體里的血氣像抽干了似的,「 哩啪啦」聲中,干癟下去,縮成一團。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蛇和巨蜥始料未及,駭然失色,相顧之下,暗暗吃驚,看了看狼蛛勇士僅存下來的皮囊,死法像極了他自己最擅長的「噬魂**」。目光齊齊投向裹著狂龍的巨繭,只見一團火焰燃起,隨著本體的消亡,化成了灰燼。
狂龍抖落身上的塵煙,不屑的冷哼了聲︰「一只渺小的蟲子,也妄想窺探神明的靈魂,這就是懲罰,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為了這次行動的成功,大蛇和巨蜥召集了所有實力相當的部眾,狼蛛勇士憑其實力,排名靠近前十。在此一擊之下,顯得如此脆弱,使得群雄心下驚震不已,暗暗唏噓。
驕橫的勇武之士,向來不值狂龍一個,自信滿滿的斗士也不會僅只狼蛛一位。既然今日能夠來到這里,那就沒有一位是肯會在死亡面前止步的。在狼蛛勇士倒下的地方,新的挑戰者又站了出來,仍然是個模樣怪異的家伙,身材高大魁梧,臉孔遮蔽在厚厚的面甲之下,左臂舉起,赫然是一只蠍子的巨鉗。右手背在身後,指甲的尖端,紅光閃動,刺人眼目。向前一步,拉開架勢,話不多說,直接宣戰︰「看我巨蠍的神力!」猛然揮出,轟聲雷震,照頭打下,四五丈遠,鉗風如錘,勢不可擋,少說也有萬鈞,便是鋼鐵只怕也要變成稀泥!
神殿的基石和封印連為一體,由海皇強大的神力所支撐,在沒打倒海皇之前,這里可以說是不可摧毀的。巨蠍的神力在神戰時代,遠傳于世,是一個憑其實力贏得勇士之名的妖怪。和狼蛛的攻擊方式完全兩樣,用絕對夠勁的力量,對承載靈魂的身體進行毀滅性的打擊,一出手便拋出了自己賴以成名的絕技——「風雷巨鉗」。只見電光落處,散開幾丈,狂龍全身上下悉數沒入其中,雷火轟鳴,在地上燃起幾丈,旋風滾動,升到空里,久久盤旋。
作為領軍人物的大蛇和巨蜥,深深知道此之一擊的力量,既使自己在力量完全之時,正面對擋,能否保得周全,尚未可知。想他狂龍,全然不躲不避,用身體硬接下來,就是再過強橫,也休想毫發無損,全身而退。良久之後,風煙散去,所有來犯者的目光期許完全一樣,想要目睹到他傷重難支的模樣,已經全都在心下冷然偷笑了。
巨蠍一馬當先,立在陣營之前,左臂巨鉗平放在胸前,目光深凝,自信滿滿。
風塵余煙中,現出了狂龍的身軀,傲然挺矗,偉岸如初,雙手抱臂,望著階下來犯眾妖,一目冷冷之情。全身上下,鎧甲緊護,沒有半點裂損的痕跡。外面衣著尚且如此,受之防護的身體,可想而知,自是難以被傷著了。
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讓原本自信滿滿的巨蠍有些接受不了,瞳孔緊縮,大喝了聲,舉起左手巨鉗,鉚足力氣,連著又轟了七下,只累得自己氣喘吁吁。他不相信在風雷巨鉗的攻擊之下,真的會有毫發無損這種事情發出。
如果僅是這種程度的攻擊,再多經受一百次,結果仍是一樣。狂龍很不耐煩,抬腳起來跺了一下,神殿抖動,風煙立時散去。輕蔑的對階下的巨蠍說道︰「不要枉費力氣了,你這種程度的小妖怪,在這深海之底,脆弱的甚至還不如一只蚌殼。做為四大封印之柱的守護者,海皇陛下給于了我們海之國度最高的榮譽,可以披上他親手制作的戰衣,對抗強敵。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的攻擊對我不起作用了吧!」
听說這話,群妖把目光一齊投向了他披著的戰甲之上,只見一身海藍,閃著晶瑩的光芒,波光涌動,後浪前推無休無絕,嵌著海之靈魂,儼然是活著的鎧甲。大蛇觀望良久,說道︰「海之國度,有一種為數極少的寶石,被稱作是海之眼淚,寄有著海皇心中最深的愛憐,可以說是海的固體形態,不但堅實,而且擁有著大海一樣的性靈,海之惡魔要是踫觸到了它,馬上就會失去力量,是陸地上擁有惡魔果實的克星。莫非這戰甲,便是用海之眼淚的寶石造鑄而成的嗎?」
狂龍哼道︰「算你有見識,現在逃跑為時未晚,否則,等待著你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目光根本瞟也不再多瞟一眼對面舉鉗而立的巨蠍。
自己的存在,被人無視,對于巨蠍來說,可是最大的羞辱。無論如何他也咽不下這口惡氣,鉗子張開,聚起一團妖氣,加注進自己的元神,擺在身前尺余遠處,往後退了幾步,抬起右手,伸出的中指指端,細長的指甲針刺一般尖銳,透出血一樣紅的光芒,大叫了聲,猛沖往前,閃電般的撞向階上的狂龍︰「看我巨蠍的最強攻擊——深紅毒針!」指尖穿過那團妖氣,把元神之力全部加持在右臂之上,深紅毒針的堅硬程度,已經到了不可預知的地步!
然而,狂龍仍未將之當成回事,在他心中,只有海皇一個神明,認為他的大能超越天地,更加相信他親手制成的戰衣之堅固程度,是沒有誰能夠損傷得到一絲一毫的。深凝著海皇之心,被稱作是海之眼淚的晶石,擁有剝奪海之惡魔力量的作用,而且無比堅硬,無論多麼強大的海之惡魔,對這鎧甲也束手無策。狂龍的無須擔心,正由此而來。不過,他卻忽略了巨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陸生妖怪這個事實。要是全面攻擊的話,任由他巨蠍勇士再增加一百倍的力量,也很難損傷到海皇戰衣。可是改成尖刺的聚點攻擊,把攻擊面縮小了數千倍,實質的攻擊力量,加強了不值一萬倍。
雷聲轟鳴,驚震深海,巨蠍連人化成一道極細的光線,沖刺往前,撞向狂龍,指端指向他的胸口,連同幾千年的失意,和今日此時的無比憤怒,完全爆發,那怕把元神撞碎,也在所不惜。一剎那間的死寂之後,巨響震耳欲聾。狂龍看到一塊戰衣的碎片從胸上濺飛,眼中先前的不屑,驟然變成驚愕,片刻的駭然之後,怒不可遏,一拳把巨蠍打飛起來,緊跟上去,卡住他的喉嚨,舉到空中,恨恨的說道︰「你這卑賤的蟲子,竟敢損壞到海皇大人親賜的戰衣,現在想死都不容易了!」重重的擲在地上,摔得他甲衣盡裂,皮開肉綻,血濺幾丈。
曾經勇武一時的巨蠍,此刻脆弱的如同個嬰孩,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可仍舊固執的像塊石頭,吐了口血,嘿嘿笑道︰「什麼海皇戰衣,神明的杰作又怎樣,到底還是被我這個卑微的蟲子擊穿了。戰士的榮譽,從來都不專屬于神明。比起你的狂妄和淺薄,我的自信和勇往直前,才該值得驕傲!」
狂龍眼中的怒恨,變得通紅,惡魔的凶性已漸復蘇。緩步往前,語聲冷冷︰「不知悔改的家伙,知不知道因為犯下的這個錯,你將會得到的懲罰,比死還要淒慘一百倍。」目光轉向纏繞在封印之柱外的巨大漩渦,說道︰「那是無底的海之黑淵,囚禁惡魔的地方,要是被卷入其中,便是天上的神明也休想再爬出來。你就到那里去亨受不滅的永生吧,饑餓、寒冷沒有結束之期。你的呼吸也會因為空氣的不足,變得異常艱難,而無時無刻不被窒息的感覺壓迫著,看你還笑得出來!」
「深紅毒針」的一擊,使海皇戰衣受到損傷,反挫之力自是驚人,巨蠍因之沖擊,已經氣血倒流,功力盡失,在狂龍的凌虐之下,猶然未死,大半是因為他故意留之性命,要慢慢的折磨,以此來泄心頭之恨。對此,巨蠍早已心知肚明,如今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再動一下,只有苟延殘喘的份。听了他的話,哼道︰「比這種地方可怕十倍的地方,我都去過,海之黑淵又算得了什麼。今日你不殺我,來日,來日,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進去。」
「那好,我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可別一不小心死在里面,讓我失望噢!」狂龍抬腳把他踢飛起來,撞到漩渦之上,那是連天上的神明也難以抗拒的力量,何況他一個受了重傷的妖怪,瞬間便被吞沒,在萬丈激流的拖拽之下,墮入了無盡之深的黑淵之中。
接連折損兩員大將,大蛇和巨蜥無動于衷,眼見著巨蠍墜落下去,面上表情,冷漠如初,甚至連要出手救助的表示都沒有。真不知道他們是已有所覺悟,還是生本如此無情。身後的陣營,起了一陣燥動,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說道︰「真是難找的地方,浪費了我這麼多力氣,讓開,快讓開!」
听到這個聲音,大蛇和巨蜥對望了眼,忙轉回身去,只見陣營當中讓出個道,爬出個大毛毛蟲來,幾丈長的身子,又肥又胖,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動,看著著實辛苦,一身的針刺倒堅在灰不溜秋的褶皮上,任誰見了會不遠遠避開。大蛇顯得很有些吃驚︰「戀花大人,你怎麼又變回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