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襲,將林中的落葉吹起,殘葉在無情的冷風中飄動,不甘地下落,無聲地訴說。
玄月大山內,一名白衣少年望著落葉沉默不語,眼中盡是悲傷之意。
冷月淒清,縷縷月華灑落,微弱的月光讓林中不在昏暗無光,一縷月輝照在洛塵的臉上,清秀的面龐上蒼白如紙,帶著淡淡的憂傷,冷風吹過,將他的長發吹起,隨風飄揚。
望著天空的明月,洛塵久久不語,明如秋水的眼眸如今不在眨動,流露出無限的悲情,一襲白衣隨風飄動,于寒風中搖擺。
良久,洛塵起身,拂去衣衫上的灰塵,苦笑道︰「多麼溫柔的月色,多麼清涼的晚風,只是如今我還有機會再吹風賞月嗎?」
洛塵迎風而立,一襲白衣勝雪,晚風將他的長發吹起,在溫柔的月色中望天自語,此時的他看起來格外的出塵。
他不記得這里留下了他多少足跡,卻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是的,此生最後一次。
從出生到現在,短短十五載,每逢有心事的時候他就會來這里吹風,一坐就是半天,如今也是如此,只是,這最後一次讓他不忍離去,即便已經待了一天了。
月光溫柔如水,晚風清涼的讓人陶醉,洛塵卻情緒低迷,不時的自語。
「我不怕死,只是擔心家族父母,人固有一死,何求早晚,不過,當自己知道自己壽命將至,卻也是一種悲哀。」
洛塵看著明月,望天長嘆。
此時的他不在像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一張清秀的臉上像是歷經了無盡的滄桑一樣,眼眸深邃,遠比同齡人成熟。
「天賦?可笑的天賦,天命?可笑的天命,這冥冥中的注定我不服從。」
洛塵大吼,他不能離去,離開這個世界,他不甘,不甘心早早讓他退出這個舞台,只是,先天的魂魄不全,讓他不甘,卻無法逆天。
十五歲,這是正常人逐漸崛起嶄露頭角的年紀,而他卻只能在這個魔咒般的數字里不甘的退去,命運,有時卻也是這般捉弄人。
自古英才多早逝,任你絕代又豐姿,洛塵就是如此,一身修為在玄月城年輕一代數一數二,讓無數人艷羨,只是命運不公,讓他天生注定就只能有十五年的壽命,而這一年,正是他十五歲,兩天後,就是他的十五歲生日。
洛塵,玄月城三大世家之一洛家家主洛宇之子,自幼天資聰慧,修為直追長輩,短短幾年修行卻已是凝氣大成境界的高手了,逆天的天賦,令很多人嘆服。
只是,命運如此,出生那天,一個老道的話語讓洛家再也高興不起來,讓洛塵的一生定格在十五年,本是喜得貴子,高興地事情,卻听到這樣的話語,讓洛宇險些出手驅逐老道。
十五年前的一天,洛宇終于如願得子,欣喜時卻發現自己的兒子眼楮沒有睜開,沒有任何思感,不哭不鬧,這讓他有些迷惑,不知所以,正常的孩子下生怎麼也會哭幾聲,至少也是睜著眼楮的。
就在洛家上下束手無策之時,一個白胡子老道趕來,言稱可以幫忙,但是卻說他只能讓洛塵活十五年。
雖然洛宇听後很生氣,卻也只能先听他的了,至少現在他們沒有辦法。
老道接過洛塵後,不斷地搖頭,而後嘆道︰「先天魂魄不全,只能活十五年,至于以後,便看造化了。」
洛宇听後大驚,魂魄不全,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十五年已經是個奇跡了。
老道毫不理會洛家的人,不斷地打量著昏睡中的洛塵,最後無奈的嘆氣,淡淡道︰「我和此子有緣,故此留下閃電身法,讓他日後修習,至于心法日後有緣自會得到,切不可讓他修習你們的家傳心法。」
說完老道將洛塵交給洛家人,隨即轉身離去。
「千百輪回,終是相見,願歲月抹不去那段曾經的記憶,歸來不是新生。」
這是老道離去時的話語,讓洛家人听著一頭霧水,當洛宇震驚過後,去追老道,欲問個究竟時,卻發現老道已不見蹤跡,瞬息消失。
「仙人。」
這是洛宇回來後說的第一句話,而後看著昏睡中的洛塵,一臉的無奈之色,知道自己兒子的命運,做父親的卻無力挽救彌補,這是人生最大的疾苦,也讓洛宇這十五年來一直內疚。
終于,在老道走後一個時辰,洛塵蘇醒,睜開了雙眼,卻沒有哭笑之聲,雖然有異于其他孩子,但是洛塵能夠醒來,已經讓洛宇夫婦非常高興了。
幼時的洛塵天賦驚人,修為之快讓洛宇非常震驚,而且洛塵也沒有表現出其他的異樣,這讓洛宇夫婦有些不相信老道的話了,之後也沒有在意過這件事。
「看來有些事縱仙也不能看透,塵兒無恙,而且其天賦驚人,實在是我洛家大幸啊。」
洛宇見洛塵沒有任何異樣,便和妻子這樣說道。
只是,事不如人願,有些最不願意發生的事往往會發生,而且是在欣喜之後發生,這也許就是命運,讓人無法改變的東西。
就在洛塵十四歲那年,修為不斷上升的他突然間再也難以突破,而且神識減弱,修為還有些滑落,這件事對于他和洛宇夫婦來說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一樣,讓他們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讓洛塵自此悶悶不樂,再也難見笑顏。
一年來,洛塵的修為已經跌至引氣中階,這對于曾經天賦驚人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這一年他忍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而玄月大山就是他吐露心事的地方。
「原來該來的還是來了,塵兒有何過錯,洛家有何過錯,卻讓他承受這個結果。」
深夜里,洛宇經常仰頭問天,眼中時常有淚水滴落。
這一年來,洛家不斷的尋找老道人的蹤跡,卻再也難以尋到,以洛家的勢力實在很難走遍華夏大陸探尋,而且洛家花費無數的財富請高人出手,最後來者都是搖頭而返。洛宇絕望之後,終于決定將這件事告訴年僅十五歲的洛塵。
一個月前,洛宇將實情告訴了洛塵,本想出言安慰,卻發現洛塵出奇的鎮定,淡然一笑,隨後轉身遠走,向玄月大山走去。看著洛塵遠去的背影,便是早已歷經萬事的洛宇也忍不住的落淚,他深知,這一年來,洛塵受了多少外人的嘲諷,如今,又告訴他命絕今年,任誰也難以接受。
自從知道此事後,洛塵幾乎天天來玄月大山吹風,而且一待就是半天。
月上中天,月光更勝,晚風微冷,風中帶了一絲寒意,將地上的殘葉吹起。
一身白衣如雪的洛塵猛然轉身,深情地看了一眼天空上高懸的明月,而後又拾起了一片落葉,自語道︰「不知道地獄里會不會有月亮,會不會有被風吹殘的落葉。」
洛塵苦笑,也許如今他唯有苦笑,有些話到了如今已經不需要說出口了,一聲嘆息,一聲苦笑,卻可以將心事道個明白。
洛塵轉身向山下走去,不出幾步,他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回頭,一直沒有回頭,就這樣背對大山而立,片息後才快步離去。
「永別了,玄月大山,若有來生,你會是我的第一站,洛塵以後也許不會來此了,我要用我的殘生好好的陪伴父母,盡做兒子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