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繁華的大街也會有垃圾堆,再富有的城市也會有貧民窯,正如這座生機勃勃的城市,文明進步的外表下,潛伏著凡俗之人難以想象的黑暗。M
阿信懶散地靠在窗邊,俊俏的臉龐上黏著萬年睡不醒的迷糊,用那雙溫吞吞的,哪怕看上一眼都會打哈欠的眼楮,默默地望著窗外的花花世界。
公交車站牌下,一個少女神色痛苦地揉搓後頸。
阿信看到有只貓靈正在對著她的後頸猛抓,只有被虐待致死的貓靈才會這樣去糾纏別人。
看來她要難過好一陣子了,因為貓靈的怨念都是很強的。
還有那個開著跑車的公子,他頹廢地仰坐在駕駛位上,看起來比阿信還要無精打采,因為他的頭上有好多嬰靈,這些小鬼正抓著他的頭發拼命地吸吮著精氣。
經常墮胎的人才會遭到嬰靈的報復,居然被親生父母破壞了轉世為人的機會,嬰靈的心里會是什麼滋味可想而知。
看得出來︰這個公子一定欠下過不少****債。
阿信毫無干勁地望著那個人︰「喂喂…虎毒不食子啊,遲早會有惡報的。」
還有那個在街邊東張西望的賭徒,他的駝背越來越厲害了,因為他死去的父母就坐在駝背上面,正對著這個敗家的不孝子破口大罵呢。
阿信認為︰他這輩子也休想再贏一次了。
阿信的眼里,眼前的世間百態比常人所見的更奇異,更清晰,是非善惡也更容易分辨…也許是更難以分辨也說不定吧……
阿信平時是不會為這些人動容的,正如魯迅曾經先生說過︰「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最高的輕蔑是無言,而且連眼珠也不轉過去。」
所以,作為一個天生的幽視者,阿信只是淡淡地望著而已,除了偶爾發兩句只有自己才能听見的牢騷,幾乎沒有任何喜怒參雜在里面。(當然,這只是平時。)
說到幽視者,人們一般把這種能力者稱之為「開天眼」。
這種說法並不正確,開天眼的人只是能看到靈異生物的存在而已。
幽視者蘊含的靈能力更加強大,他們不但能感知靈異生物,還能和對方做進一步溝通。
所有的術士都知道︰想和靈異生物打交道,溝通絕對是最最重要的。
只要用了正確的溝通方法,靈異生物就不會加害你,而且還會露出很可愛的一面。
所以,能和異靈生物打成一片的幽視者,可以更加從容地同時生活在兩個世界里。
幽視者是很稀有的能力,多數幽視者的能力都是通過血脈遺傳的,阿信也不例外。
阿信的父母死于一場空難,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為兒子起個名字,但在父母的遺物中,有一個繡著「信」字的襁褓,所以就有了阿信這個名字。
年幼的阿信曾和爺爺在生活過一段時間。
阿信的爺爺是在家鄉受人尊敬的術士,他可以預知禍福,甚至可以用一種法術召喚靈異世界的生物。這種罕見的能力令爺爺聲名遠播,他經常會顯露自己的能力在人前炫耀。
直到有一天,阿信的爺爺突然抱著他放聲大哭︰「乖孫子,我喚來了兩條道行很高的大蛇仙!它們馬上就要修煉成龍了,我卻打斷了它們的修行,它們現在很生氣,馬上就要來取我的性命了!你快逃!不到天亮不許回來!」
話音剛落,祖孫倆腳下的地板突然隆起!
阿信在裂縫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兩條長滿鱗甲,比柱子還粗的巨大蛇軀在地板下爬行著!
被嚇壞的阿信奪門而逃!
第二天他戰戰兢兢地回到家里時,倒在地上的爺爺已經帶著驚恐的表情死了。
後來,阿信被送到了孤兒院里,直到被時常資助孤兒院的柳軒領養。
所以,阿信現在的名字叫做柳信。
阿信真正的家姓,他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或「東西」,因為對于很多術士和魔物來說︰知道對方的真名意味著掌握了他的生殺大權。
想在靈異世界里生存,這是最最基本的常識。
至于阿信的養父——柳軒
他很痛愛孤苦伶仃的阿信,將阿信精心地撫育成人。
柳軒為人嫉惡如仇,是一位清正廉明的警察局長,逮捕過數不清的惡人。
很多被罪犯害死的幽靈都感激柳軒為自己雪恨,這些幽靈圍繞著柳軒,並在他好幾次深陷險境時向阿信通風報信,從而很多次幫他躲過殺身之禍。
當然,這些特殊的「保鏢」只有阿信看得見,阿信則一直對柳軒守口如瓶。
在柳軒面前,阿信只是一個超級貪睡的乖乖子。
阿信可不想被柳軒知道︰自己是一個長著腿兒的幽靈掃描儀。
而幽視者能力,令阿信過早地看到了隱藏在世界萬物之下的許多黑暗和扭曲,在這個本應血氣方剛的年紀就已經開始對世界失去了興趣。當其他年輕人大喊著「德瑪西亞!」一頭撲進充滿****的花花世界時,阿信卻在百無聊賴地研究地精對麻辣燙有多少免疫力之類的事情。
雖然眼中仍閃爍著機靈活潑的光芒,卻同時由內而外地散發著那份本不應屬于他的淡定和放肆。
只需一眼,就會令人對那種不屬于同一次元的氣質印象深刻。
今夜,阿信一如既往地淡然看著窗外由靈異生物組成的畫卷(啊哈~那可真是現代版百鬼夜行浮世繪),等著沒有血緣的父親回家。
正當他懶洋洋地望著窗外的百鬼夜行時,一個胸口被刺穿的幽靈突然迎面向他撞過來!
阿信像猛然發動的馬達一樣,閃電般抄起椅子拍過去——好樣的,全壘打!
幽靈慘叫著在夜空劃過一道弧線……
阿信沒精打采地抱怨著︰「以後別這麼冒失好嗎?睡眠氣氛全被破壞了…你太凶殘了……」
被打飛的幽靈很焦急地飛回來︰「你還在睡啊?阿信!柳局長出事了!他現在很危險!」
「我老爹那麼強悍…會出什麼事?」阿信懶懶地抓著後腦作出努力思考的樣子︰「怎麼?城西警局里的釘子戶女鬼又開始捉弄警察了?」
「我們看到有幾個人偷偷藏在柳局長的車里,他們用槍頂住了他,接著又突然圍上來一群人把他抓上了另一輛車,然後把他走了!」
「又是尋仇的…這是今年第幾次了?唉…這群人真是有毅力啊……」阿信並沒有像正常人那樣驚慌失措的反應,因為這種狀況真的是已經出過很多次了。
阿信伸著懶腰問︰「你知道老爹被帶到哪去了嗎?」
幽靈拍拍胸口前的大洞︰「放心!大家都跟著那輛車呢!我是來向你報信的!」
阿信溫吞的眼里閃過一絲帶著調皮的怒意︰「犯我老爹者嘛…雖遠必誅!」他懶洋洋地走出房間︰「兄弟,麻煩帶路。我的優質睡眠…又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