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撤的途中,趙一帆、司馬白雲退到城中心十字街時,發現一位軍官正在街心陣地上,指揮官兵堵截鬼子在坦克機槍掩護下的猛攻。
趙一帆見左右一起退到這里的官兵,對那位長官極其尊敬,都不再後退,將身上的子彈打完之後,就在陣亡的兄弟身上找子彈,繼續朝撲來的鬼子射擊,一打听才知道,那就是王銘章總指揮。
仗打到了王總指揮都親臨火線的份上,可見得當時戰斗是何等的慘烈、何等的凶險?
在這城破人亡的關頭,王銘章總指揮在走出指揮部之前,已經向孫震發出了最後一電︰「決以死力拒守,以報國家,以報知遇」。
然後,把電台炸了。
由于川軍官兵的拼死抵抗,一時無法突入城中心的鬼子兵,分兵從南城牆方向撲向了西城門樓。
守衛西城門樓的川軍官兵,盡管拼死血戰,但不僅火力不如人,還是以寡敵眾。
在鬼子的機槍掃射和炮火轟擊中,負責守衛西城門的旅長、副旅長相繼頭部、胸部中槍,殘存的川軍官兵,只好扒開原本被堵死的城門,抬著受傷的兩位旅長逃了出去。
西城城樓落入了鬼子手中。
佔領的西城城樓的鬼子,立即集中重機槍,居高臨下朝城中心十字街掃射。
司馬白雲雖然撿起地上的步槍,貓著腰和趙一帆在殘牆斷垣間跳躍滾爬著向前,在離西城城樓不遠的一堵殘牆下,打掉了幾名鬼子機槍手。
但他們被鬼子發覺之後,立即用兩挺輕機槍集中朝他壓制射擊,打得他們再也抬不起頭來。
面對鬼子凶猛的火力,王銘章總指揮命令身邊的特務排,立即奪回西城樓。
特務排趕緊散開隊形,貓著腰,迎著鬼子的機槍掃射朝西城門沖了過去,但是還沒沖到城門邊,一排官兵先後被鬼子打倒在地,壯烈犧牲。
見身邊已經沒了士兵,打算前往西關,繼續指揮部隊守城的王銘章沒了辦法,只好帶著隨從退向城西北角,用繩子墜到城外。
就在這時,隨行的藤縣縣長周同站在城牆上,看著硝煙里殘破不堪,只剩下殘垣斷壁的縣城,不由悲憤交集,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以身殉城。
用繩子墜到城外的王銘章一行沒走多久,便被西城城樓上的鬼子發現。
鬼子隨即架著機槍掃射,王銘章總指揮連中數彈,連腸子都被打了出來,身邊副官取出白藥想灌到他嘴里,但哪還灌得進去?
副官仔細一看,已經沒了心跳呼吸。
但鬼子的機槍依然在瘋狂掃射,王總指揮的參謀長趙渭憲、副官長羅甲辛、少校參謀謝大墉、第一二四師參謀長鄒慕陶,還有十多名隨從,同時為國捐軀、名垂青史。
當時,活下來的只有王總指揮的兩名衛兵。
到了這時,城里已經無人指揮的川軍官兵,只好各自為戰,依然在跟洶涌沖進城里的鬼子死磕到底!
還在城里的三百多名重傷官兵,先後用手榴彈自炸、互炸,在那轟轟的爆炸聲中,那被炸起的尸塊就像蝴蝶一樣漫天飛舞,永遠的停留在了歷史的空間。
夜晚九點,退到北城牆的趙一帆、司馬白雲,跟著副營長侯子平帶領的兩三百名官兵,扒開堵死的北門,趁夜出了城。
城里失去聯系的,零零星星的川軍官兵,還在和鬼子進行巷戰,那槍聲、爆炸聲、吼喊聲,依然在城里交織。
一直打到十八日的中午,城里的官兵全部壯烈犧牲,那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才停了下來。
一個藤縣保衛戰打下來(包括外圍戰),川軍官兵傷亡一萬來人。
但川軍的苦守,換來了我軍在台兒莊的從容部署。
悲哉!英魂。
壯哉!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