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器先生就是差點被自己射了一箭的那個老頭之後,這一路上白曉雲想到過無數個見面的場景。『**言*情**』
比如對方無比高傲根本不理會自己,比如對方開口恐嚇自己,甚至白曉雲都想過對方直接動手除掉自己。但不管怎麼想,白曉雲從來沒有想過對方會請自己落座,並且給自己一杯香茗。直到雙手機械的接過小豆芽遞給自己的一杯溫熱香茗,白曉雲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你這小子來我家拜訪卻一句話不說,無端端的直視我是何道理。」被一言不像是害了失心瘋的白曉雲盯著,急飲了數口茶水卻並未體會到往日的甘甜,器先生皺起了眉頭不滿的呵斥。
被突然呵斥白曉雲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點被打翻在了地上,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在拿穩,但茶水灑出去了大半︰「您不生氣?」
因為緊張心虛,白曉雲的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敬語而不自知。
「當然生氣,你如此做派,讓我覺得我的待客之道有問題。」器先生放下了茶杯,一絲不苟的理了理本就沒有褶皺的衣袖。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白曉雲總算是平靜了許多,但也不知不覺中坐直了一些,顯得有些的拘謹。
「上次親臨學院之事不過立場不同,你們都未曾怪我,我如何能怪罪你們。」器先生沉默了片刻,語氣低沉且緩慢的再次開口︰「我與學院中丹先生關系莫逆,與學院也一直交好。如果不是個人所需,實在不想上次親臨學院。你之所以會彎弓想要射殺我,那是因為當時對你而言我是入侵者。我不會怪罪你,相反還會贊賞你的忠誠與勇氣。」
「我現在相信他們的話了。」白曉雲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什麼話?」器先生明顯有些好奇。
「你是個好人。」白曉雲一臉的認真,而後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也是個怪人。」
「這又是什麼胡話。好人就是好人,怎麼又是怪人。」器先生吹著胡子大聲的呵斥。
白曉雲與器先生並沒有交談多久,白曉雲不適應與如此古板的人交流,器先生也同樣不喜歡白曉雲的處世態度。『**言*情**』
不過在兩人交談期間並沒有其他人開口,一來是怕器先生呵斥,二來是覺得有趣。因為白曉雲與器先生的相處實在是太過有趣,白曉雲完全無視了器先生的身份,胡攪蠻纏如頑童。器先生則像是教書的夫子一般,遵從禮法並且想要教會白曉雲禮法。
平日里誰見到器先生不是唯唯諾諾,就算是霸道如魔主都要禮讓三分生怕對方不滿。但白曉雲卻完全不這樣,無比的隨意,讓大家都是艷羨的緊。
等到器先生喝茶並且不再理會白曉雲的時候,墨婉寧這才恭敬的上前顯得乖巧無比。?比。器先生也嚴肅而認真,一切都是那麼的一絲不苟。
小豆芽帶著墨婉寧等人去置辦貨物離開了宅子。白曉雲本來想要跟去,但是卻被器先生開口留了下來。此時正無聊的盯著器先生一絲不苟的說話,一絲不苟的喝茶。
啪,茶杯被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器先生緩緩起身整理了下衣衫,然後向著屋子中走去。
來了。
白曉雲心中一個激靈,也老老實實的起身跟了上去。
器先生走的很緩慢,每一步都是相同的距離就像是尺子量過一般,也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在出了屋子,帶著白曉雲在院子中穿梭。
白曉雲也沒有說話,因為器先生沒有讓他說話,只是老老實實的在身後跟著,腳下別扭的踏著等距離的步子。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曉雲終于是有些不耐煩了,抬頭向四周張望。這一看之下,白曉雲整個人就愣住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宅子是建立在鬧市之中,這是來的時候就現了的。雖然算的上是巨大,也唯有器先生如此尊貴的人才能夠在罪惡之城中擁有如此巨大的宅子。
只要是宅子就應該是有限的,比如宏偉的學院和巨獸般蟄伏的罪惡之城,但此時身處的宅子確是無限的。之前休息喝茶的屋子還在身後仿佛觸手可及,另一頭的房舍也近在眼前,腳下傳來的觸感也是真實無比,但器先生與自己確實是在這路上行走了如此之久卻還是在路上。
「我本以為你早就能夠現了,結果你直到此時才後知後覺,看來丹老頭對你的評價還是高了一些。」器先生終于停了下來,平靜的盯著白曉雲。
「什麼評價?」白曉雲心中苦澀,如果對方對自己有殺意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資質奇差無比,但生在毅力與悟性,是一個可取之人。」器先生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眼神凌厲的盯著白曉雲淡淡到︰「身為篆刻師你的觀察力與感應力是我見過最糟糕的,沒有之一。」
白曉雲微微皺眉,但是卻並沒有辦法反駁。篆刻師特異之處在于精神力,其強大的地方也在精神力。而自己竟然早就進入了危險的地方卻不自知,也難怪器先生會如此的生氣。
「你何時用精神力構建的幻境?」承認歸承認,但是並不代表白曉雲默認,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因此換了一個問題。
「你真以為這是精神力構建的幻境?」器先生認真的看著白曉雲,就像是想要看出對方是不是在認真的問這個問題。
「是。」感受著四周那極富有韻律的精神波動,白曉雲肯定的點了點頭。
「白痴,果然是愚不可及,丹老頭怎麼會找你這樣一個傳人。」器先生一臉的失望,有些替老友不值。
「器先生,我敬重丹先生才如此稱呼你,但這並非自我的本心。因為你又不沒有給我任何的好處,我憑什麼尊敬你。你說你並不在意學院前我那並未射出去的一箭,我信以為真。但是為何你如今對我是百般苛責,丹先生願意教我就教我,那是丹先生的事情,與你何干?」白曉雲有些生氣,也有些憤怒,但還是有些小心思,自己是丹先生介紹來的對方不會殺了自己。既然如此,對于非情非故人的責罵,為何要听。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白曉雲甚至能夠听到因為憤怒和緊張而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周圍的精神波動慢慢變緩,不論身前還是身後的房舍都近在眼前,白曉雲現在很肯定只需要幾步就能夠走過去。
「確實是你說的對,丹老頭為何選擇你是他的事情,他把你介紹給我也是他的事情,答應他教導你是我的事情。別的事情我也確實是與我無關。不過有一點你錯了。」器先生一字一句的說道,語氣無比的古板就像是在陳訴一件很深刻的道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什麼?」器先生的認錯讓白曉雲有些措手不及,最後一句話更是讓白曉雲下意思的開口詢問。
「我說不計較學院前那一箭,就真的是不計較那一箭,我不會借題揮。」器先生語氣緩緩,再次強調了一下另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器先生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邁入了另一間寬敞的屋子,讓白曉雲松了一口氣,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
剛一踏入屋子內,白曉雲就被震撼住了。房間中堆滿了各色的材料,竟然是無一凡品。
一根長長的火紅翎羽好像在熊熊的燃燒,那竟然是朱雀的翎羽。
一塊潔白的骨頭繚繞著鋒銳的氣息,應該是出自白虎的身上。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白曉雲從未見過的東西,當然最多的還是各種珍惜的礦石。
房間中央一口火紅的大鼎,雖然沒有符閃爍但是卻散著迫人的熾熱。
白曉雲最後才現最容易現的事情,如此海量的東西竟然都放在小屋之內,壁上閃爍著各色紋路的小屋竟然類似一個單獨的空間。
「先前的小徑與此時的煉器房都是我的成果,這都是最簡單的東西。」看著白曉雲向著自己望來,器先生緩緩的開口。
「老頭你無聊不無聊,環境用一次就足夠了,你為何要用兩次。」白曉雲大失所望,把手中一株本打算偷偷入口的靈藥隨手丟了出去。
「白痴,我才沒你這麼無聊。」器先生大怒,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篆刻師用強大的精神力溝通天地元氣從而操控元氣,確實是能夠布下幻陣布下殺陣。但這些都無法長久,一旦失去控制就會立刻消散。但這無形的陣紋一旦有了載體,比如鐵比如石頭比如一切能夠承受住元力波動的,那這陣紋就能夠長時間的保留。只要載體夠穩定,篆刻師夠強大,那麼這些陣紋甚至能夠永久保存。」
器先生緩緩低語,白曉雲沉默不語。
很長時間過去之後,白曉雲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的光彩,這才抬頭︰「這就是煉器?」
「對,這就是煉器。這就是煉器師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我要教會你的事情。」器先生的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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