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郎給大家倒上酒,眾人動筷。
倒的是蘇荷帶來的楊梅酒。
看著酒里浮浮沉沉的殘渣,陳大壯不悅地望向孫氏,責備她怎麼拿這種酒出來待客。
孫氏忙笑道︰「這是小荷帶來的酒,說是讓大家嘗嘗鮮。」
陳大壯恍然點頭,神色緩和下來。
陳家人早已習慣蘇荷時不時搗鼓些稀奇古怪,味道卻極好的吃食出來,是以一听這酒是蘇荷帶來的後,很容易就接受了。
陳大壯端起酒呷了一口,砸吧嘴道︰「這酒味道是好,可不夠味啊,不夠烈。」
孫氏立即嗔道︰「一會還要辦事呢,稍微喝點就行了啊!」
陳大壯只得不服氣地小聲嘟囔了兩句,一口氣干了一碗酒,招呼大家吃菜。
蘇荷抿嘴偷笑,坐在她左手邊的季子瑞忽地湊過來問︰「哪個菜是你做的?」
她推了他一把,沒理會他,只是臉上又熱了。
季子瑞卻故意要逗她,被推開後又湊上來,低聲咬耳朵︰「你說說,就是難吃,我也給你面子嘗嘗,省得沒人去筷子。」
「去你的!」蘇荷惱了,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都是我做的,你不用吃了!」
季子瑞不以為杵,笑嘻嘻道︰「那我可都要好好嘗嘗!」說罷夾了一筷子干筍炒臘肉送進嘴里,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對著蘇荷眉飛色舞,認真品評道︰「味道還不賴。」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蘇荷對他呲牙,低頭使勁扒飯,季子瑞笑得更歡了。
兩人這一番斗嘴,落入坐在蘇荷右邊的孫氏眼里,卻成了竊竊私語打情罵俏,簡直是非同一般的親密。孫氏先是憂心地皺了皺眉,隨後嘆了一聲。自顧自吃飯了。
席間氣氛很是熱鬧,季子瑞和楚傾第一次用大碗喝酒,不僅絲毫不覺不適,反而覺得歡暢痛快。和陳大壯父子拼酒拼的熱火朝天,五個大男人喝干了蘇荷帶來的一大壇子酒,才消停下來。
楊梅酒雖不算烈,酒勁也是不小的,幾人酒量好,盡管沒有喝醉,卻也有些昏呼呼了,此時要出門去辦事是不可能了,加上外面日頭烤人,眾人只好商議先歇個午覺。遲些再讓陳二郎帶著幾人出門轉悠。
于是,孫氏和楊氏留在屋里照顧自家喝的半醉的三個男人,蘇荷則負責送季子瑞兩人回竹樓。
季子瑞今日出門沒有帶著小六子一起,楚傾也只帶了一個隨從做車夫,兩人眼下都有些醉了。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蘇荷一個人照應不來,出了門,便把那隨從叫了過來。
那隨從一過來,便忠心耿耿地扶自家主子去了,不管蘇荷怎麼瞪眼,他就是不肯扶季子瑞。不得已,蘇荷只好自己把世子爺給扶好,磨磨蹭蹭回了竹樓。
爬上二樓,蘇荷直接把季子瑞往床邊的榻上一扔,擦了把腦門上的熱汗,呼哧呼哧直喘氣。
這季子瑞看著不壯。倒是沉得很,這一路可重死她了。
搖晃了一路,這會季子瑞已經暈頭轉向,一接觸到床鋪,他立馬就勢翻了個身。攤開手腳,敞著肚皮哼哼唧唧︰「好熱……嬌嬌,好熱啊……」
蘇荷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翻出一把折扇來,一看那玉骨扇柄,就知道季子瑞以前放在這里的。
打開折扇,給哼唧的某人扇了扇,直到世子爺涼快了,暈乎乎睡過去了,蘇荷才哼了一聲,起身輕手輕腳下樓。
樓下大廳里,楚傾正靠在桌邊喝茶,看樣子是已經醒酒了。見蘇荷下來,他笑道︰「子瑞睡了?」
蘇荷頷首,低聲抱怨︰「酒量差就別喝那麼多,自己難受,還連累別人受罪。」
楚傾挑眉一笑,暗暗決定還是不把季子瑞酒量比自己好的事告訴蘇荷。
坐下喝了杯茶,想著家里還要打掃,蘇荷便沒有久坐,與楚傾說了一聲,謝絕了楚傾讓人幫忙的好意,頂著大太陽回了茅屋里。
回到家里,看著亂糟糟的一團,又想到正舒舒服服,呼呼大睡的季子瑞,蘇荷長長嘆了一聲,這就是命啊,撈起衣袖,認命的干活。
而此時竹樓里,季子瑞正神采奕奕拿著方才蘇荷給他扇風的扇子出神呢,哪里有半點醉酒的樣子?
楚傾上樓看到笑得傻兮兮的好友,無奈搖著頭進了里間休息。
待將房里,堂屋里,里里外外都打掃干淨,收拾妥當,蘇荷已經累出了一身的汗,眼瞅著時間還早,她又去廚房里燒了半鍋子熱水,兌了冷水,將水溫調到溫熱後,提到後院的澡房里,舒舒服服沖了個澡。
時間掐的剛剛好,蘇荷剛沐浴收拾好,陳二郎就上門了,說是可以出發了。
蘇荷點頭應了,將門窗鎖好,跟著陳二郎去竹樓里喚季子瑞兩人。
季子瑞和楚傾睡了個午覺,此時已是精神十足,又恢復了翩翩佳公子的人模狗樣,四人簡單寒暄幾句,就直接出門,出了村子往山里頭走。
路上,季子瑞搖著折扇,硬是蹭到蘇荷身邊,先是盯著她瞧了瞧,而後問道︰「你沐浴了?」
蘇荷沒多想,應道︰「是啊,收拾屋子出了一身汗,就洗了洗,怎麼?」
季子瑞搖頭,嘻嘻笑道︰「很香。」
蘇荷臉上登時一紅,瞪著眼叱道︰「登徒子!」趕緊跑到楚傾身邊去了。
「我是實事求是。」季子瑞跟過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許跟著我!」蘇荷拿手推他,又繞到楚傾另一邊。
季子瑞不依不饒,又跟過去,死皮賴臉道︰「就跟著你。」
蘇荷又氣又惱,卻又拿他沒辦法,只好又跑到另一邊,季子瑞繼續跟進。
兩人一來二去,也不知繞了幾圈,正向陳二郎請教周邊地勢的楚傾眼角抽抽,終是忍不住瞪眼怒吼︰「都給我老實點呆著!」
被凶了,蘇荷頗委屈,狠瞪了季子瑞一眼,垂頭喪氣不敢再鬧,季子瑞則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依舊神采飛揚。
楚傾對這兩人徹底無語。
到一處山溪邊,四人停下,陳二郎向楚傾解釋這附近的環境,地處山腰,地勢較為平緩,上山下山都不難,周圍樹木繁盛,環境清幽,前面不遠有個天然的洞窟,洞里有溪水流出,溪水冰冷清爽,比雪水還涼快,再往前還有個小型的瀑布,那里有不少平坦的空地,要建酒廠很方便。
楚傾站在溪邊四處打量,甚是滿意,讓陳二郎帶他們去瀑布附近看看,若是不出意外,應該就會選在那里建酒廠了。
四人到了瀑布旁,就見下面一個碧水淺潭,潭水清可見底,里面不少魚游來游去,站在潭邊,風都涼快許多。
「這地方不錯,可以建個避暑山莊。」季子瑞滿意地點頭,走到潭邊大石上蹲下,手指在水中輕輕滑過,頓覺一陣涼意沁骨。他不禁喜上眉梢,笑道︰「這水好涼快!」
「涼快你就下去待著吧!」蘇荷低喝一聲,季子瑞正欲回頭,卻被人從背後狠狠一推,頓時噗通一聲栽入了水里。慌亂過後,他很快恢復鎮定,在只道胸口的水潭里站穩,氣勢洶洶瞪向蘇荷。
蘇荷哪里會怕他。
「哈哈哈!」她撫掌大笑,指著他*的狼狽模樣,得意洋洋道︰「叫你欺負我,這就是下場!」說罷,一溜煙跑到楚傾身邊,又是做鬼臉,又是鼓掌。
楚傾已經完全無視這兩個幼稚的人了,只細細詢問陳二郎這附近的情況。
季子瑞見著她明艷嬌俏的笑臉,在水里愣了好半晌,忽地勾起一邊嘴角,抹了把臉,邪氣笑道︰「既然嬌嬌好心請表哥泡澡消暑,表哥就卻之不恭了!」
說罷,竟當眾月兌起衣服來。
「啊——!」蘇荷見他把外套甩上岸,嚇得驚叫一聲,哪里還敢笑他,趕緊捂住眼背過身去,嘴里大罵︰「不要臉!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寬衣解帶,實在是有傷風化,你還不快把衣裳穿好!」
「我就不穿,你待拿我如何?」季子瑞月兌得只剩一條褻褲,光著膀子在水里游的暢快,還不忘和蘇荷 嘴。
「哈哈哈,世子爺好享受啊!」陳二郎見狀,哈哈大笑起來。
「有花堪折直須折嘛,這麼大熱的天,泡個澡消消暑多自在。」季子瑞挑眉,吆喝道︰「楚傾,這水好涼快,你也快下來游兩圈。」
「你閉嘴!」蘇荷氣得跳腳,捂著眼楮轉過身,隨便模了塊石頭就往水潭里扔,叱道︰「自己不要臉不算,還要拉著別人和你一起不要臉!」
季子瑞輕輕松松避開石頭,又在潭里游了半圈,不服氣嗤道︰「楚傾可別我不要臉多了。」
「呵呵。」沉默看了會好戲的楚傾總算開了口,竟是一邊月兌寬衣解帶,一邊溫雅笑道︰「既然這水真這麼涼快,倒是該好好享受一番。」直到月兌得和季子瑞一樣,噗通一聲跳進了水里,激起大片水花。
「啊——!」蘇荷又是一聲驚叫,「你們都不要臉,我不跟你們一起了!」
賭氣地雙眼捂住眼,跑到一堆矮樹從里躲了起來。
「哈哈哈——!」季子瑞和楚傾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在水里笑得直打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