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陸寂琛一副要殺人的樣兒,喬冉並不怕,就是難受,氣管被他勒著,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著實難受,窒息、干嘔。
「Ray,他一直希望我們恩恩愛~愛的,喬冉,你有資格跟我提他說過的話麼?」,陸寂琛語氣森冷,咬著牙,對她嘲諷。
「咳咳……我知道……」,被他掐得有種想吐的感覺,喬冉吃力地說著,邊咳嗽。
陸寂琛見她臉色漲紅,難受地干嘔咳嗽的樣兒,意識到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稍稍地松開。
她得以呼吸,感覺舒服了點,「我那是一時之氣,Ray說過的話,我都記著,所以,我才要你原諒。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一起找孩子。」,漲紅的眼眶,眸子里蓄著淚水,就連下眼瞼上細細的臥蠶都是紅腫的,她的目光篤定地看著他,無比誠懇地說。
她說的,是真的麼?可信麼?
她難道沒听到傳聞,陸長清是車禍主謀嗎?
她舍得放棄為她哥,為她爸,為她自己報仇嗎?
手漸漸地松開,陸寂琛仍不信她的話,因為,她不愛他,不會顧及他的感受,而孩子,下落不明中,她心里肯定更恨陸家的。
「我不會再信你。」,陸寂琛平靜地說,「你走吧,留下,我保不準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不想再跟她廢話,對她做出什麼多余的舉動。
「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她抓~住他的手臂,仰著頭看著他,十分篤定地說。
「喬冉,你騙不了我,以你那高傲的自尊心,怎麼可能對我低聲下氣?所以,別演戲了。我暫時不回國,孩子還在找,你回國去吧。」,陸寂琛狠著心說。
他看出她是在演戲了,喬冉有點無地自容,揚唇,笑了笑,「你保重吧,不管孩子回來不回來,你都要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不會再瘋了。對不起。」,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來時,心扯了下。
不管怎麼說,對陸寂琛這個人,她該愧疚的,無限的愧疚,而且,會越來越深。
對于陸寂琛來說,最想听到的,不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也許,她違心地說一句︰我愛你。他便會卸掉所有防備。
只不過,她連違心的一句,都不願說。
他垂眸,沒看她一眼,喬冉認真地看著眼前的他,往事一幕幕,像是坐在車上看著外面一閃而逝的風景。
那些回不去的曾經,那些有苦有甜的回憶,已經溫暖不了她的心了。
對他,唯有辜負。
她轉身時,他才抬眸,「喬冉,從五年前起,你就不愛我了吧?」,他還是不甘心地問了句,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讓自己死心也好。
她背對著他,淚水不自覺地滑落,心在抽痛,說不出原因,「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不愛了……就是心很累,累地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愛你了……沒有多余的位置,裝你了……這是實話!」,不是偽裝的淚水,也不是博取同情的話,是她的真心話。
在听到她的哭聲時,他就心軟了,她說的這些話,讓他想起了她在新西蘭醫院時的那些監控畫面,正欲上前,喬冉卻邁開了步子,朝著病房門口沖去。
「喬冉!」,他喊,她頭也沒回地跑出去了,眼淚還在不停滾落,她快步奔跑在醫院的走道里。
「喬冉!」,陸寂琛追出了病房,她跑進了電梯里,關上電梯門,也听到了陸寂琛的呼喊聲,她沒有出去,也沒回頭,身子靠著電梯牆壁滑落,蹲在那,眼淚不止,控制不住的心痛,不知為何。
也許是為自己逝去的愛戀而心痛吧。
她居然不愛陸寂琛了……
曾經愛得那麼深的一個人……
電梯緩緩下落,中間停過兩次,沒人上來,最後在一樓停下,她掙扎著,起身,剛抬眸,就見著穿著睡袍,氣喘吁吁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電梯門口。
他赤著一只腳,另一只腳穿著棉拖鞋。可見,他是走樓梯下來的,速度比電梯還要快。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又緩緩打開,來來回回,兩人就那麼面對面地站著,對方的臉,時而不見,時而清晰,她滿臉淚水,他神情憂郁。
兩人的心,就像這扇想開要關,想關又要開的門,在掙扎、徘徊……
放棄仇恨,選擇他,孩子性命不保。
告訴他,一起面對,同樣性命不保。
選擇報復,吞掉陸氏,那代表,徹底放棄他了,將來,他們必定不能再在一起。
她挪動步子,走了上前,在門開時,走了出去,陸寂琛炸了眨眼,沒有受傷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她帶入懷里。
喬冉反手抱緊他,趴在他肩頭,痛苦地,嚶嚶抽泣起來。
到底還是有不舍的吧,不然不會這麼糾結、痛苦。
分不清舍不得是曾經的愛戀,還是他這個人。
「但凡你愛我一點,我可以為你付出一切。」,陸寂琛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啞聲地說,哪怕是在乎也行呵,但是,沒有。
而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正戳中了他的心,因為那是她的真心話。
一個女人,在失去了所有之後,經歷過重大的創傷後,沒有愛了,也不會愛了。
他是愛她,心疼她,才會理解她這樣。
「我要回國了,公司離不開我。」,喬冉平靜了些,從他懷里退出,看著他,笑著說,眼眶里卻蓄滿了眼淚。
「這些眼淚,是真的麼?」,陸寂琛看著她問,她雙眼紅腫,鼻涕眼淚的。
「是,你真以為我是演員啊。」,她扁著嘴,笑著說。
「為什麼流?」
「不知道!你回去吧,我馬上趕回國!對了,離婚吧。」,離了吧,吞掉陸氏,她要靠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利用他。
雖然,這樣會慢點。
「離婚了,你還怎麼報仇?」,陸寂琛淡淡地問。
她笑,「你太小看我了!」,自信地說。
「你也別小看我,我不會再對你心軟。」,他依舊淡淡的樣子。
「好啊,我就喜歡挑戰!」,她笑著說,擦了下眼淚,然後,轉身。
「喬冉,這才是你。」
「這不是我,二十二歲之前的喬冉才是喬冉,陸寂琛,你愛的,一直是那個喬冉!」,她說完,邁開了步子!
而那個喬冉,早已死了。
現在的喬冉,不值得他愛!
這個傻~瓜,最偏執的人,其實是他!
她走了,他沒再追。
是他錯了吧,這個世界一直在變,只有他,還停留在最初。
他進了電梯,回到了病房門口,在牆角邊,撿起她遺落下來的塑料袋,看著里面的衛生棉,他嘴角揚起,進了病房。
「陸寂琛!我就要你去買!快點去!」,學校後門的教育超市門口,他的野蠻小女友又在作了,指著超市的門,非要他去超市幫她買衛生棉。
「不去!」,陸寂琛站在單車邊,喬冉還跨~坐在後座,「不去就回家吧!家里一只都沒有!」
「你!你自己不能去?!」
「我就要你去!老公幫老婆買衛生棉,天經地義!」
「老婆?你是我老婆麼?」,他壞笑著問,目光柔和地看著她的眸。
喬冉臉頰躁紅,「只要你幫我買,就是我老公!」,她大聲說。
陸寂琛二話不說,將腳踏車支腿放下,然後,快步地走去了超市。
原本在同學眼里的冷酷神秘的陸寂琛,突然出現在教育超市女性用品區,而且在買衛生棉,瞬間引起了騷亂,陸寂琛旁若無人地,在一堆衛生棉里,找喬冉平時愛用的牌子,一包一包地放進購物籃,然後,去收銀台結賬。
「你買這麼多干嘛?!」,見陸寂琛拎著最大號的購物袋,里面還塞得滿滿的,喬冉迎上前,問道。
「哪那麼多事兒你!」,陸寂琛沒好氣地說,輕拍了下她的腦袋,走到車邊,自己跨上,將塑料袋掛在把手上,喬冉跨~坐在自行車後座。
他蹬著腳踏車,載著她,去往他們的住處。
她的笑聲,不斷地在身後響起,此刻,他耳邊還清晰地回響她的笑聲,她的笑容還刻在他的腦子里。
以前的喬冉,不會痛經,現在的喬冉,痛經時,要吃強效止疼藥……
以前的喬冉,陽光直率,現在的喬冉,陰險月復黑……
的確是變了……
他為什麼還愛?
是執迷不悟?
***
林敘找到喬冉時,她全身凍得瑟瑟發抖,直喊疼,要他買止疼藥,林敘不解,只好去買,買來後,她打開藥瓶子,沒就水,就吃了兩顆。
「陸總呢?」,難道她沒搞定陸寂琛麼?
「林敘,幫我訂機票,回國。」,喬冉平靜地說,靠在椅背里,一臉茫然。
「好!那陸總呢?」
「他現在不回去。」,喬冉平靜地說。
這時,手機響了,她像個彈簧,立即坐起,快速地翻出手機,看著陌生號碼,她看向林敘,林敘沖她點頭。
喬冉按下接听鍵,開了錄音功能。
「媽咪!」
「Ray!Ray!」,听到兒子的聲音,喬冉激動地喊,聲音顫抖,「Ray,你還好嗎?!喬冉好想你!喬冉真是你的媽媽!」,這麼多天來,第二次听到小家伙的聲音,她激動。
「我很好,他們沒有打我,我吃的也好!喬冉,我知道你是我的媽媽!爹地呢?他在哪里?我想他!」
「爹地他很好!很好!你別擔心!Ray,媽媽會救你出來的!」,喬冉連忙說,再說話時,那頭又換人了。
「你該知道了,車禍主謀是陸長清,他現在躲在紐約不敢回國,這是你的好機會。」,對方陌生的聲音傳來,依舊是流利的英文。
「我能知道你們是誰嗎?為什麼要利用我對付陸氏?」,喬冉平靜地問,兒子還是平安的,她的心也就踏實了。
「和你一樣,跟陸家有仇的人!」,對方說道。
「你們為什麼不自己對付?!」
「我們實力不夠!听著,我們現在不會傷著你的孩子!聰明點的話,就別玩花樣,不然,受苦的是你那可憐的孩子!」
「我會配合的!你們得答應,讓我多和孩子通話!最好是視訊!」,喬冉大聲地說。
「只要你乖乖地配合!」,對方說罷,掛了電話。
「喂!」
「他們怎麼說?」
「還是叫我對付陸氏,說他們也是陸家的仇人,對付陸氏實力不夠。那我就夠嗎?」,喬冉氣惱,「確定的是,Ray還是平安的。陸長清是車禍主謀的消息,會不會也是他們放出的?把陸長清逼得回不了國,給我機會……」,喬冉思忖道。
「有這可能,但是,這件事不會是捏造吧?」
「不會!那麼多證據了!這個作惡多端的老東西!」,喬冉咬牙切齒地說,拳頭緊握,她不確定陸家其他人有沒有參與,但確定,陸家老太爺肯定參與了,而且,他一直知道小閏桀是她的孩子!
林敘無言,喬冉讓司機送她去醫院看望父親。
喬玉麒醒了,看起來很虛弱,見到她,微笑著。
「爸爸!」
「乖……還沒走啊,我听護士說,這都月底了……」
「嗯,打算等你醒來再走的啊。」,她握著父親的手,笑著說。
「孩子呢?阿琛告訴你了吧?孩子居然……」
「我知道!Ray就是我的孩子!爸,我真幸運。」,喬冉笑著說,她是夠幸運的,好不容易知道孩子活著,結果,又被綁架了。
「小桀呢?阿琛呢?」
「他們,他們在酒店休息呢,我們打算明天回國的,這麼晚,他們沒過來。」,喬冉連忙撒謊,父親都這樣了,不能再讓他操心了。
「是,早點回去,別為我牽掛,安心工作,好好生活,現在你們一家三口團圓了,要好好珍惜!陸寂琛是個好男人,有他照顧你,爸爸放心。」,喬玉麒說道,喬冉鼻酸,笑笑,不停點頭。
「冉冉,袁律師那,有我擬好的一份離婚協議書,簽好字了,你讓他拿給你~媽,讓她簽字。」
「爸!你要跟她離婚?!」,喬冉詫異。
喬玉麒釋然地笑笑,仿佛很無所謂的樣子,「不放手,還留著她干嘛?只會誤了她的幸福!爸想通了,這事要悄悄的,別讓你女乃女乃知道,先斬後奏。我給她的財產很豐富,她應該不會有異議的。」
「爸!好端端的,你們為什麼……」
「好端端?貌合神離罷了,不是外表風平浪靜,就是沒事。別問了,是爸對不起你~媽,一直病怏怏的,拖累她了。」,擔心喬冉難為妻子,喬玉麒說道。
「爸——」
「答應爸爸!」,喬玉麒拍了拍她的手背,說。
喬冉只能答應,感覺父親是深愛母親的,可,為什麼要離婚?就是不想拖累她麼?
還是另有隱情?
***
喬冉第二天就回國了,陸寂琛還沒回去,手臂上的傷好多了,他已經能出院。
又去各方打听了孩子的下落,還是一無所獲,也認了不少兒童的尸體,沒發現小閏桀的。
他相信,那個多災多難的孩子,這次,一定也還會挺過這一劫的。
究竟是什麼人帶走了他?
又沒勒索,為的是什麼?
在美國其他城市又找了一個月,他回國,手臂上的傷也痊愈了,留下一枚丑陋的疤痕。
剛下飛機,就讓許臣告訴了他,蘇巧此時所在的位置,他吩咐司機送他去找她。
蘇巧想過陸寂琛會來找自己算賬,可沒想到,會拖這麼久。
陸寂琛的司機找到她,讓她下樓,蘇巧上車後,看到坐在車里的陸寂琛,她一臉愧疚,「琛哥……」
「蘇巧,你別再演戲了!」,陸寂琛沒看她,冷聲地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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