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當靜安王妃找自己的閨蜜傾訴苦惱的時候,閨蜜的夫君悠閑的丟來了這麼一句,靜安王妃的臉上立馬龜裂,如同噎了塊饅頭一樣。♀
而此時,靜安王府正被一股超強的低氣壓籠罩。
「王……王爺。」王府里素來冷靜的何管家今天額頭上有一滴冷汗,他吞了吞口水,無比恭敬、無比小心翼翼的回報︰「據南門的守衛回憶,世子于今日x時一刻,騎著駿馬出了城。」唉,那個一直不讓人省心的世子就這樣大張旗鼓的走了,讓王府的顏面何存啊。管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王妃呢?」如同玉石般清冷的聲音響起,和他手中的茶杯里的茶一樣飄滿整個大廳。
管家抬頭看了看上首面露沉思的皇上,這才惶恐的回答道,「回王爺的話,王妃于三刻前去了蘇府。」
「皇弟,既是如此,這婚姻也就罷了。」低氣壓制造者的皇帝言不由衷的嘆了口氣,「終是意揚與墨祈無緣啊。」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信箋,眉頭微皺。
紙上字體飄逸的寫著︰娘說寧願做和尚也不能娶個不喜歡的女子,兒子謹遵娘的教誨。
落款處同樣是大氣的行書︰——紀墨祈。
紀墨祈,靜安王爺紀君言的獨子,未滿十八,聞皇上要給他指婚,于一個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的早晨毫無責任感的落跑了。
「皇上,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靜安王爺微抬眼瞼,「微臣已派人前往,誓將逆子抓回,給意揚一個交代。」
「罷了罷了。」皇上擺了擺手,「只是意揚如今年紀也大了……」微頓,皇上抬起頭,看著在下首的靜安王,挖了個陷阱。
「皇上請放心,微臣定會竭盡全力給意揚找個如意郎君。」靜安王臉色不變,自願的跳了下去。
夜色如墨,繁星滿天,半輪皓月懸掛,月光傾城。♀
一張信箋差點引發了一場血案。
靜安王府後院的樹林在月光的洗禮下靜謐,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典雅的光澤,一些螢火蟲忽隱忽現,更顯神秘幻美,全然洗去了白天因皇上駕臨而帶來的低氣壓籠罩。
河水倒映著月光,清晰得連河底的鵝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河面微微蕩漾,把一個人的面容靜安王妃坐在河邊,目光順著河水的流向,嬌美的神情里有些怒意。
「還在生氣,嗯?」靜安王坐她身旁坐下,神情里全無下午時的沉重,滿滿當當的全是寵溺,「不是合著你的意了嗎?」
靜安王妃轉過頭,瞥了瞥笑得風輕雲淡的丈夫,「我不能原諒的是,他拿我來當擋箭牌。」丈夫是個狐狸就算了,為什麼兒子也給她耍陰的?
靜安王摟過自己的王妃,「你不喜歡意揚當兒媳,墨祈不是很乖的在聖旨下來前走了嗎?」臉上的笑容如薔薇花開,目光深邃。
「皇上看了他的留書,一定會把帳算在我的頭上的。」靜安王妃一想起那句「謹遵娘的教誨」就咬牙切齒。
「恩,」王爺點點頭,「所以今天你即使去蘇府避禍,皇上還是來了。」
王妃低頭不語,難道真的是慈母多敗兒?
「意揚的婚事推到我們頭上來了。」王爺的話讓靜安王妃臉色開始龜裂。
「意揚潑辣刁蠻。」王妃梗塞。
「人盡皆知。」王爺伸手理了理王妃被風吹亂的發絲。
「琴棋書畫,一樣也不曾精通。」
「據皇兄所言,意揚更為注重武術修養。」嘴角仍是那抹淡笑。
「所以,呂家公子曾在她的yin威下,左手骨折三次。」王妃絕望的嘆了口氣。
「幾日前,據聞李家公子和她相親後遭害,而luo奔于東門大街。♀」雖說是半夜,圍觀的人不多,李家公子還是因此而病了三天,人氣大降。
「連媒婆都視其如毒蛇,我們如何給她牽線?」這才是重點啊。
「所以夫人教唆墨祈找個美男娶了?」靜安王看向王妃的眼神里並沒有一絲責怪,王妃卻開始心虛了。
「夫人,」王爺摟著自己的王妃輕笑,「蘇府的蘇大公子學滿歸來,也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王妃的心漏跳了半拍,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今日夫人在蘇府里受了委屈,」王爺嘴角吟笑,溫和的說道,「為夫替夫人爭這口氣,可好?」
難怪有寓言狐假虎威,狐狸果然是不好惹的。可是死黨那邊的老公也不是吃素的角色啊,王妃忽然覺得夏日的夜風吹得人有點冷。而被算計的蘇大公子在乘船歸來的路上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王妃上官淺依然還記得,死黨沈魚在自己碼的小說里這樣形容男二號蘇瑾容,面如玉溫潤,心如狸月復黑,而身為男三號炮灰般的自己的丈夫紀君言,上官淺記得更為清楚︰他是一個如狐狸般的存在。
其實,一切要從二十二年前說起,王妃上官淺和蘇家夫人沈魚乃是兩名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21世紀新女性,沈魚因為假期無聊,寫了篇小說,虐戀情深,雖然最後的結局he,但是中間不乏虐心虐身的苦劇情,而身為男二號、男三號類于炮灰般存在的蘇瑾容和紀君言更是在這苦戀情深中揪得人眼淚一把一把。
沈魚說想名字是件殺腦細胞的活,所以為了挽救她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沈魚把同樣被虐得體無完膚,同樣是炮灰般存在的女二、三號分別取了她倆的名字,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在小說剛上架的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和沈魚杯具的穿越了。
為了阻止自己受虐,她和沈魚力挽狂瀾,苦劇情頓時崩解了,未來毫無明朗,不受控制的走向了一條無法掌握的道路。
據沈魚的不可靠回憶,她的小說不**、不穿越,絕對是篇一等一的言情,但是事實j□jluo的打了她一記耳光,這個時代,盛男風,而她們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女。
之後,沈魚掉進了自己挖的陷阱里,嫁給了她的三號男主蘇瑾容,而她,受害者般存在的女三號,三次逃婚未果,嫁給了靜安王紀君言。雖然原小說里的男女主最終還是在一起了,但是劇情卻一發不可收拾的崩壞了。沒有虐戀情深,沒有死去活來,玄國皇帝在娶皇後的路上一帆風順,沒有任何情敵的阻擋,跟劇情完全背道而馳。
而上文提到的意揚姓江,玄國皇後江岸芷的佷女,年芳十八,刁蠻霸道,全城的媒婆視江府為陰曹地府,而江意揚則是牛鬼蛇神,于是不再踏入半步,江府的夫人每每去叨擾皇後,皇上怕是煩了才把主意打到自己弟弟的身上,讓人透露消息說有意要把江意揚指給靜安王世子紀墨祈。
「夫人可曾想過,皇上這般怒氣,只是為了讓我們接手意揚的婚事。」王爺又重提剛才的話題。
「所以你毫無抵抗,順手推舟,和著皇上的意思了?」
王爺輕笑,「夫人不是旁敲側擊著讓墨祈出去游山玩水,躲過指婚麼?」寵溺的看著王妃繼續說道,「為夫只是順著夫人的意願罷了。」她每次闖禍不都是自己在後面收拾爛攤子麼?
王妃扯了扯嘴角,這就是所謂的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等過幾日,蘇大公子回府時,安排個時間讓他們見面可好?」白皙而修長的手指牽起王妃的手,「夜深露重,夫人還是與為夫回屋歇息吧。」
蘇府
風過無痕,樹葉婆娑,紛紛擾擾,光撒蟬鳴,一片樹葉搖曳中,花園里水波瀲灩,更顯出夜的出塵靜謐。
沈魚站在樓閣朱紅的欄桿前,慢慢舒展腰身。
「怎麼,夫人還在生氣?」在她身後,驀然傳來稍有埋怨的男聲。
「夫君還在生靜安王的氣?」沈魚不答反問,雙手撐在欄桿上,逆著光微眯雙眼,「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記在心里?」
「王妃一直沒忘,為夫的怎會忘記?」聲音里有了些無奈。
「阿淺就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雙手自沈魚身後伸出,慢慢環上她縴細的腰身,十指修長如玉,白色的袖子周圍是流雲般的藍色線條,一道人影慢慢貼上她的後背,把頭窩在她的頸間,「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只要她不打良辰的主意,為夫便拋開往事恩怨,待她如上賓,如何?」
沈魚無力,「你怎知她把主意打到良辰身上?」
蘇瑾容輕笑,「夫人不相信麼?」
「當年是事出有因。」沈魚垂下頭,看不清楚表情。
「為夫還記得良辰十二歲時,王妃可是……」頓了頓,剛要繼續說,卻被沈魚打斷了。
「其實只要良辰願意,墨祈願意,我不會反對。」
而悠哉的在房頂望月的紀墨祈,神色溫潤的在船尾賞月的蘇良辰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
夜涼如水,而故事才剛剛開始,彼時距離夏至還有十一天。
午夜過後的一場雨,路邊的茶屋仍然寧靜。
紀墨祈記得,流津出現時,五月初三的夜晚,他半夜睡不著,便持火折子悠悠的走在小路上,四周連從落腳處受驚跳月兌的青蛙都沒有,世界仿佛被什麼囫圇吞沒。但定格里流動起突兀的聲音,紀墨祈听到有人對他說︰
「危險啊。」
紀墨祈往聲源的左邊轉過頭去,卻有來自右邊的細風把他手上的火折子吹滅了。
他再轉過頭。流津收起剛剛吹完氣的嘴型,合成一個淺笑。沒有火的照明,僅僅依賴月光,紀墨祈看著站在右側一身墨藍色單衣的流津,如果不是有外瓖白邊的相對醒目,也許根本辨認不出來他的輪廓。
半天後,紀墨祈開口︰「……危險什麼?」
「大半夜的,一個人亂走出來當然危險了。」流津眯著眼楮,月光下,紀墨祈分得了母親一半的美貌和父親一半的氣質,看上去驚為天人,妖媚、剛硬、俠骨和驚艷都那麼恰到好處,五五分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當然這是他很久以後的評價。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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