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宮 010 吊胃口

作者 ︰ 苗荷

未時初,蕭綰正在臥室里睡午覺,一只漂亮的金頭鸚鵡從窗口飛進來,落在chu ng欄上,朝著她輕聲呼喚︰「小主子,快醒醒!快醒醒!」

「好……」蕭綰迷迷糊糊中听出是熟悉的聲音,一邊下意識答應著,一邊睜開眼循聲看過去,馬上發現了金頭鸚鵡。

它是蕭綰母親鄭香蓉養了二十余年的chong*物,性子直爽,聰明伶俐,快言快語,十分俏皮可愛,在五年前,被蕭綰當作生日禮物從鄭香蓉手里給要了過來,一直帶在身邊。

五天前,蕭綰外公鄭天逢的義女陳姝突然飛鴿傳書過來,提醒近期可能會有周國皇子到訪金蝶谷,找蕭禹印幫忙。當時,蕭禹印恰好陪著鄭香蓉一起外出,到遠在大周西南邊的隨州白蓮峰采藥。蕭綰隨機應變,采取三管齊下的方法,一方面,對外統一宣稱蕭禹印與鄭香蓉正在閉關練功,要過八天才能出關;另一方面,擬定考驗到訪皇子為人的計劃,順便從他們身上搜刮點錢財;最後一方面,悄悄派自己身邊這只綽號「金姑娘」的金頭鸚鵡去隨州白蓮峰找蕭禹印與鄭香蓉,把陳姝過來的事和自己應對的方法稟告他們,以便讓他們利用八天「閉關練功」的時間,好好查一下周國皇子前來金蝶谷的具體原因和目的。

她很驚喜地問「金姑娘」︰「你找到我爹、我娘沒有?」

「當然找到了,我還帶來了他們回復你的消息呢!」「金姑娘」抖了抖鮮艷油亮的綠翅膀,晃了晃長一圈金黃色絨毛的脖子,又搖了搖頂上長一撮金黃色羽毛的小腦袋,才眨巴著一對像珍珠一樣閃閃發亮的小眼楮,學著人的樣子,在chu ng欄上踱著四方步,得意地告訴她︰「主子和姑爺昨天下午已經根據你提供的線索,夜探大周皇宮,查出了周國皇子前來金蝶谷的具體原因和目的,將于明天早上趕回金蝶谷。」

「呵呵,太好了,父親和母親的動作還挺快的。」蕭綰欣慰地挑眉一笑,興致勃勃問︰「金姑娘,我娘有沒有讓你把周國皇子前來金蝶谷的具體原因和目的轉告我?」

「當然有。主子什麼事會瞞著小主子你啊?」「金姑娘」目帶笑意地看了蕭綰一眼,如實回答︰「二皇子來金蝶谷的原因是,五天前,夏國皇帝給周國皇帝下戰書,定于五天以後的九月十六日上午,親自帶領夏國三軍從周夏交界的玉清關侵入,攻打周國,一雪三十年前夏國老皇帝于戰場上被咱們金蝶谷老谷主擄做人質,令夏國不得不兵退三千里,割讓城池十八座的恥辱,而周國皇帝不想因為戰爭而令老百姓受苦,打算在安排將士抵御夏國皇帝入侵的同時,效仿周國老皇帝當年的做法,讓自己的兒子們出面請姑爺幫忙,也于戰場上擄走現在的夏國皇帝,令夏國不得不退兵、割讓城池。」

說到這里,「金姑娘」頓了頓,接著說︰「周國皇子來金蝶谷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太子之位,因為周國皇帝在決定讓自己的兒子們出面請姑爺幫忙時,還當著幾位重要大臣的面,親口許諾,誰要是能夠單獨請得姑爺幫忙,就立誰為太子!」

「哦……原來如此!難怪無論我如何蓄意敲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他們,他們都能忍受得了。」蕭綰心里有了底,當即吩咐「金姑娘」︰「你再幫我去找一下我爹、娘,告訴他們,最近這四天,周國的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等四位皇子先後來了咱們金蝶谷,而且,根據我、雲姨、軒轅表哥三個人的綜合觀察,這四位皇子中,二皇子看起來是酒*色之徒,六皇子看起來很摳門,八皇子看起來優柔寡斷,只有三皇子看起來還算慷慨大方、好欺負、善解人意。」

「是!」「金姑娘」乖巧地點點頭,馬上便展翅往窗外飛去。

然而,飛到窗口時,它卻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迅速轉身飛回來,仍落在chu ng欄上,一雙褐色的小眼楮目光戲謔地上下打量她一翻,無比熱心地詢問︰「小主子,你曾經跟我說過,長大了要找個像姑爺那樣慷慨大方、好欺負、善解人意的男子入贅,而剛剛你所提到的三皇子,不正是這種男子麼,要不要考慮一下下?」

「不要。」蕭綰板起臉,語重心長地教訓它︰「你也想得太簡單、太不負責任了。三皇子雖然看起來慷慨大方、好欺負、善解人意,可不等于骨子里也是這樣。再說,我現在已經有了我娘替我看中的未婚夫許宇謙,在我決定放棄他之前,我去肖想任何其他男子,都是很不道德的!」「那好吧,隨你,反正你的事情都是你自己作主。」「金姑娘」一听她提到許宇謙,就感到渾身沒勁,努力沖她翻了個大白眼,垂頭喪氣地飛走了。

未時正,蕭綰從二樓下來,經過一樓大廳時,一眼便看到三皇子與六皇子正坐在大木桌旁下棋,而八皇子則坐在旁邊觀戰。

她喜歡下棋,又閑著無事,便走過去好奇地看了看棋盤上的局面。

棋盤上黑白棋一共有兩百一十六枚,其中,執黑先行的六皇子,雖然才走到第一百零九著,卻開始舉步維艱。

他皺眉沉思良久,始終想不出好的招數抵擋三皇子的攻勢,接下來,左沖右突,好不容易勉力再下了五著,便徹底敗北了。

蕭綰看得興起,在心里仔細琢磨了一下他們的下棋路數,覺得三皇子這樣的角色,應該還算得上自己的對手,馬上躍躍欲試地笑著問他︰「三皇子殿下,你的棋藝不錯,願意跟我下一局快棋麼?」

「好!」三皇子記得八皇子的棋藝和下棋速度都還可以,卻在上午試圖邀請蕭綰下棋時,被蕭綰嫌棄太慢了,不肯再下,心里正為這事感到有點好奇,想要知道個究竟,忙在八皇子把位子讓給蕭綰坐下後,富有君子風度地含笑示意她直接執黑先行。

蕭綰也不客氣,跟昨天同八皇子下棋時一樣,直接使出怪招,落子在三三路。

三皇子不由吃了一驚。

只要是正常棋手,下棋都會先搶金邊銀角,像她這種佔位方法,實在是下棋多年的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他略想了想,還是決定有樣學樣,把子落在了她的旁邊。

這下法跟昨天的八皇子一樣,只是速度比八皇子快了一點點而已,令八皇子和昨天看過蕭綰和八皇子下棋的六皇子都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

而蕭綰下棋時,只要是踫到自己看中的對手,通常都心無旁騖,根本沒注意到六皇子與八皇子的動靜,在三皇子落子後,馬不停蹄地又落下一子。

三皇子這回倒是跟得快了,緊接著也落下一子,攔在她這一子的左側,截斷她這邊的氣。

她挑眉一笑,迅速再落一子,擋住他上一子的退路,並使自己棋局有了合縱連橫的趨勢和氣象。

他目光中掠過一抹興味之色,果斷往右側落回一子,令所有三子都連成一條縱線,進可攻,退可守。

就這樣,他們你一子、我一子的對壘下去,連下近百著,都沒能決出勝負來。

她心里開始有點著急,又出怪招,把子下在棋盤另一邊「天元」的位置。

他有了上回學樣的經驗,不覺得她這種怪異的手法能有什麼特別獨到之處,有心憑自己的套路勝她,這一回,故意沒有再跟她的子,直接繼續按照自己已經制定的局面,一路往棋盤另一邊擴張。

結果,連下十余子以後,他意外發現,她從「天元」延伸過來的子,不僅有阻擋自己的子繼續往縱深擴張的趨勢,還餃接上她前面的子,同氣連枝了。

他大驚失色,馬上極力試圖補救自己的子,吞並她的子。

然而,這時,一切為時已晚。

待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廝殺以後,她方共有188目,勝他三目。

他下棋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失手,實在是不甘心,原本明淨、灼亮的畫眉眼里飛快掠過一抹欽佩與探究之色,馬上主動表示︰「少谷主,再來一局!」

「不行,我還有事,明天再說吧!」蕭綰是在他疏于防備的情況下,才險勝他的,擔心要是再來一局時,他有了經驗,會反敗為勝,故意吊著他的胃口,並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隨手往棋盤一抹,打亂了剛剛的廝殺場景,令他無法再通過棋局走勢來精確總結失敗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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