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季芬芳能夠這麼執拗地要扮成蕭綰去京城,盛清讓功不可沒。
因為,當初蕭綰決定獨自下山去京城時,他就因為潛意識里不放心蕭綰,動過幫蕭綰一把,獨自陪蕭綰一起去的念頭。只不過考慮到當時蕭綰另外安排了任務給他在做,且他跟蕭綰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互相沒有建立起太多的信任基礎,就算他能主動提出幫蕭綰,蕭綰也會顧及孤男寡女不方便一起行走的因素,拒絕他,才沒有開口。
後來,季芬芳出現,本意是為了找到他和他的師兄弟們,一起回師門的。他卻因此看到了幫蕭綰一把的機會,大肆向一向自負聰明過人的季芬芳宣揚蕭綰上午的表現是何等的機智過人,可圈可點,令季芬芳心里極不服氣,有心跟蕭綰比試一番,這才決定假扮成蕭綰的樣子,以便在萬一踫上二皇子、許仲昆的手下追殺時,也在他和其他師兄弟們面前「機智過人」、「可圈可點」一回!
為了避免季芬芳得知蕭綰的真實身份,不待見蕭綰,他特意找借口叮囑了蕭綰一句︰「對了,少谷主,等下你跟我們一起走時,別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仍然保持你現在扮的這種紈褲子弟形象吧,因為,我師妹不僅很執拗,還很自負,要是讓她知道你就是蕭綰,她一定會以為你是不放心她,怕她出事,特意來保護她的,到時,不但不會領你的情,很可能還會想辦法背著我和我的師兄弟們拘禁你,以便你無法插手她的行動。」
「好吧,那我听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蕭綰上輩子也曾經因為聰明而自負過,知道這種性子的人有多難招惹。不僅听取了盛清讓的意見,還反過來叮囑他︰「你剛剛能認出我,不等于你的師兄弟們也能認出。為了謹慎起見,如果你的師兄弟們沒有認出我。你就別特意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了;如果你的師兄弟們認出了我,你就記得也提醒他們別在你師妹面前暴露我的真實身份。」
「好的。」盛清讓還沒來得及想到這些,當即贊許地看了蕭綰一眼,返身回到季芬芳與其他師兄弟們之間,告訴他們︰「我剛剛看那個少年公子帶著僕人跟在我們後面,心里有些訥悶,特意過去仔細盤問了一下。沒想到,原來,他也是去京城的,而且。因為身上帶的財物比較多,只有一個僕人跟隨,怕路上遇到劫匪,恰好看到我們人多,才特意跟上來。打算跟我們一起走的。」
「哦?」季芬芳馬上來了興趣。
她早已關注到盛清讓剛剛在後面的動靜。只不過,她關注的焦點並不是盛清讓和蕭綰,而是蕭綰身邊的沈醉墨。因為,沈醉墨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只一眼,她就看上了他,迷戀不已。
她好奇地問︰「清讓師兄。你剛剛有沒有同意那個少年公子跟我們一起走?」
盛清讓點了下頭︰「我看他挺可憐的,就同意了。」
「啊?」,季芬芳不樂意了︰「你怎麼這麼糊涂呢?你剛剛不是說他身上帶的財物比較多麼,你為什麼不先找他要些酬金,再同意呢?」
「師妹,你忘了師父教過我們什麼麼?」盛清讓沒想到季芬芳居然會肖想蕭綰的財物。下意識有些生氣,嚴肅地責備︰「出門在外,要時刻不忘行俠仗義,助人為樂才是,怎麼能夠明知人家需要幫助。卻因為人家身上帶的財物比較多,想到先要人家的酬金再說呢?這與劫匪又有什麼不同?」
季芬芳撇撇嘴,伸手指著蕭綰與蕭綰身邊的沈醉墨,不服氣地反駁︰「清讓師兄,行俠仗義、助人為樂也得看對象才是。你沒發現那個公子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臉色看起來紅光滿面,他的下人卻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臉色看起來很蒼白麼?對于像他這種為富不仁、苛待下人的公子哥兒,我們不抓住機會,痛打落水狗就不錯了,收一點酬金能算得了什麼?」
「行了,行了,人不可面相,海水不可斗量,光是衣裳和臉色能看出什麼問題來?」,盛清讓不肯由著季芬芳抓蕭綰的破綻,沉聲反駁︰「那個公子的下人當然得穿下人必穿的粗布衣裳,至于他臉色蒼白,可能是先天不足的緣故,你沒發現那個公子為了照顧他,還特意自己背著兩個大行囊麼?」
「哼,清讓師兄!你這是在跟我叫陣麼?」,季芬芳說不過盛清讓,面子上掛不住,直接雙手插腰,尖著嗓子耍起橫來︰「我就是看不慣那個公子穿得比他的下人好,臉色也比他的下人好看,如果你不願意找他要酬金,就讓他把他的下人送給我,否則,我不同意你讓他跟我們一起走!」
「芬芳!你這不是在無理取鬧麼?」盛清讓忍無可忍,面子上比季芬芳更掛不住,朗聲表示︰「我已經答應了人家,就不會食言,你既然不同意,那麼,我跟那個公子起走,你跟其他師兄弟們一起走吧!」
說完,盛清讓也顧不得理會其他師兄弟們是什麼態度,直接掉頭回到了蕭綰跟前,不好意思地低聲告訴她︰「少谷主,我師妹剛剛跟我發生了一點誤會,不同意你跟我們一起走,不如,就由我獨自跟你一起走吧!」
「不必了,盛公子,謝謝你的好意。既然你師妹不同意我跟你們一起走,那我還是按我的原計劃走就行了,沒什麼不大了的,倒是你,必須得好好陪在你師妹身邊護著她才行,因為,敢于扮成我的樣子,要面臨的危險可不小,萬一出了什麼事,你這個做師兄的只怕會難辭其咎。」蕭綰目光中微不可察地掠過一抹了然之色,淡淡地拒絕。
她之前決定跟盛清讓等人一起走,其實並不是因為她跟盛清讓所說的「人多力量大」的緣故,而是不願意讓季芬芳冒險,為了愛護、關照季芬芳,打算在萬一季芬芳因為自己而被二皇子和許仲昆的手下追殺,遇到危險時,主動現身向二皇子和許仲昆的手下承認自己才是真正蕭綰的身份,引開二皇子和許仲昆的手下。
剛剛,由于季芬芳跟盛清讓說話時,兩人都沒有刻意壓低嗓門,而她現在不過是在他們身後三、四米遠處,自然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听進了耳里。
她覺得季芬芳言語之間處處存在向著沈墨離的傾向,極可能是因為注意到沈醉墨超凡月兌俗的美貌,喜歡上人家,才因此而牽怒于自己,刻意刁難,暗暗對季芬芳的人品很失望,嚴重懷疑季芬芳假扮自己不是為了幫自己,而是另有目的,心里對她原本產生的愛護、關照之心,完全淡了下去。
「好吧,那你多保重。」盛清讓怔了怔,依了蕭綰的話。
他心里明白,蕭綰的話很有道理,再說,季芬芳其實是受了他的誘*使,才會假扮蕭綰的,如果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不僅難辭其咎,良心上也會不安的。
「嗯!」,蕭綰這時注意到前面的季芬芳一直在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這邊,指了她,提醒盛清讓︰「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師妹擔心,我也要馬上離開了!」
「好的。」盛清讓這時也注意到前面的季芬芳一直在虎視眈眈地看著蕭綰這邊,深感尷尬,生怕季芬芳會突然跑過來找蕭綰的麻煩,當即無可奈何地向她緩緩走了過去。
蕭綰待盛清讓走後,側頭沖身邊的沈醉墨使了個眼色,帶他快馬加鞭,打算從側面經過盛清讓和他師兄弟們的隊伍,趕到他們的前面去。
誰知,在經過盛清讓和他師兄弟們的隊伍中部時,季芬芳突然不聲不響地從斜刺里揚鞭躍馬沖出來擋住蕭綰的去路。
蕭綰猝不及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勒住馬頭,側身躲避。
可側面沒有路,是一條四、五米高的深溝,哪里有躲避的地方?
幸虧,關鍵時刻,她背後的沈醉墨趁著她連人帶馬從自己身邊往深溝跌下的那一刻,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她一把,險險把她拉上自己的馬背。
至于她的那匹馬,就倒了大霉了,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嗷」地慘叫,就跌落入深溝之中,死于非命。
她不由火冒三丈,看向面前一臉得意之色盯著自己的朱芬芳,一字一句地冷冷問︰「你剛剛為什麼要突然跑出來擋住我的去路?」
「不知道,可能是你的馬剛剛奔過來的速度太快,令我的馬受了驚嚇了吧?」朱芬芳眉頭一挑,耍起了無賴。
「呵,原來是這樣,」,蕭綰怒極反笑,順著朱芬芳話里的意思,嚴肅地表示︰「我的馬路過嚇著了你的馬,我現在就向你的馬表示道歉,不過,你的馬馬頭原本明明是朝前的,就算受了驚嚇,也應該是往前沖才對,像這樣突然斜刺里沖出來,必定是你沒有駕馭好的緣故,現在,你必須代表你的馬和你本人向我死去的馬兒和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