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覺總是準的。
上官灕月想起昨夜自己莫名其妙睡著之事,越發覺得這事和西門漣月兌不了干系。可她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沒有直接的湊上去問,而是選擇了沉默,只是時不時的會偷偷朝西門漣看上那麼一兩眼。
倒是學乖了。
西門漣在心里冷道一聲,並不避開,面不改色任她看。
她這麼坦坦蕩蕩的倒是讓上官灕月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正思忖間,外邊忽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收回目光往那發生處望去,正看見那先前跑出去的兩個守衛的其中一個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那守衛邊跑邊大聲叫,「不好了,不好了,外面著火了。」
果然,這時候有白色濃煙正以凶猛之勢往里邊撲來。
「糟糕,快撤!」
其他六個守衛皆是臉色一變,迅速從椅子上站起。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辦?」那不停喘著粗氣的守衛極力想平復呼吸,卻還是喘得厲害。
「分頭開鎖鏈,給他們喂解藥,跑一個是一個!」看似頭兒的守衛大聲道。
「是!」其他人齊聲以應,一個個如狼似虎般沖到鐵門前打開鎖鏈,不由分說把人從地上扯起來就喂藥然後往外邊踢,見趴地上裝死的就死命地抽,一聲聲慘叫聲和著強烈的鞭風響起,在這濃煙滾滾的地下室內尤為恐怖。
「走,快走!」
「娘的,再不走,抽死你!」
「快!」
他們趕著人如同趕豬般往那小屋子里走,也在這時候忽有烈火熊熊燃起。由于一個個鐵籠子里都是鋪著干草的,這一燃火勢蔓延的速度是飛快,空氣瞬間變得熾熱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
人們高聲尖叫亂成一團,那幾個趕人的守衛也是慌了神,這簡直是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到了極點。
「快,快撤!」
守衛們高聲叫著,用力揮舞著鞭子試圖驅趕人群,可那烈火燃燒聲里,這聲音幾乎被完全忽略。
人們尖叫著,在死亡的威脅下爆發出巨大的潛力,先前還發軟的腿這時候站得穩穩的,他們不停的擠著,試圖往那安全的地方跑。這時候有眼尖的人發現出口處濃煙已經漸漸在散開,立即是眼疾手快地往那方向跑去。
一人跑,二人追,然後是一股腦的都往那出口處狂奔而去。
守衛們也同時往外擠,他們也怕葬身火場,相比眾人而言他們擠出去的速度還要更快。他們都只顧著逃命,哪里能注意到先前還瘋狂燃燒的大火已經在慢慢熄滅?
火徹底熄後濃煙滾滾四下什麼都看不清楚,此時空氣里卻一股異樣的香味充斥著整個地下室,那香味極香,極濃,都將那嗆人的煙味徹底掩蓋了下去,也在這一刻瘋狂外逃的人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你怎麼還不走?」
上官灕月是在那煙起的第一刻就捂住了口鼻,極力睜大一雙眸子,看見西門漣還倚在那里紋絲不動,頓時驚叫出聲來。
西門漣充耳不聞,端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你……」上官灕月不知道她到底作何盤算,實際上她也不了解她,她的身上有太多她看不懂的謎團。只是現在分明不是問的最佳時機,她跑過去拉她,「走啊!」
「你走。」西門漣拂開她的手,推她往外面去。
她這是想死嗎?
上官灕月大驚,可是那煙卻是越來越濃,她看不清方向,更找不到人。耳听著一聲聲沉重的悶響,她一顆心越來越沉,這煙分明是有毒的,再留下去她怕是也活不了。
在這關頭還有什麼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她不再久留,手緊緊捂住口鼻,飛快往外邊跑去。
她跑得很快,很急,未發現有一雙眸子一直目送著她離去,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沒入濃煙里。
久久,有人一聲輕嘆。
是惋惜,抑或是釋然。
……
西門漣是等濃煙徹底散去後才松開了捂住口鼻的帕子,她站定後隱匿于此的五個蒙面少年和先前扮作守衛報信的陽毛也是快速聚集到了她的身後,她取解毒丸給他們服下。這香是奇淼最得意的發明,丹藥狀,遇火生香,哪怕是吸入一口也足以讓人昏睡上三日三夜。
此時逃命的人皆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西門漣淡掃他們一眼,令陽毛和五個少年一起將那幾個守衛從人堆里尋了出來就地格殺。
這正是,趁人病,要人命。
七顆頭顱同時落地,鮮血飛濺,一地血腥。
「你們寸步不離的守著這里,陽毛隨我一起走。」
西門漣一聲令下,所有人同時應道。
「陽毛,等我一等。」
她說罷,快速跑回原先的牢籠,在暗處縮骨成孩童狀,換上一身事先藏好的衣裳,從被子底下取出一只小布袋的斜掛在肩上後才往外走出牢籠至陽毛跟前。
「走!」
她一招手,陽毛同她一起火速地離開了這里。
是的,所謂的‘起火’不過是金龍衛在外邊燒干柴了再加濕柴給燻的,趁著守衛去查看,陽毛和躲在暗處的金龍衛便是沖過去殺了他們,再由陽毛扮成守衛到這邊報假信,趁著守衛們方寸大亂的時候,五個少年同時行動到處點火放藥把人統統放倒。
這是西門漣計劃的第二步,已經成功。
成功的先天條件是這里是地下暗室,即使放火燻煙,把門關得死了外邊的人根本發現不了,西門漣想這計策時最先考慮的就是這一點。
而計劃的第一步的結果,正在側堂展現。
一個個在地上不停翻滾宛若攤煎餅果子的護院皆是滿頭的虛汗,嚴重些的已經是不省人事,稍微好點的還能站起來,卻也無法拔出武器來。
「殺!」
西門漣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唰唰唰’
數道劍風落下,一顆顆猶帶著鮮血的頭顱沿著木質地板宛若成熟的西瓜般滾落,失去了頭顱的尸體顫了那麼一會兒便是再沒有了動靜。
十四條人命,瞬間被收割,一地血腥。
這場景,慘絕人寰。
西門漣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冷眼一掃過眾金龍衛,「畢藍呢?」
「大姐按照您的吩咐正領人往這邊趕來!」金龍衛中有人答道。
「諸事可安排好?」西門漣再問。
「萬事俱備。」眾金龍衛皆是毫不猶豫回道。
「有我在,你這東風想也吹不起來!」冷喝聲由遠及近,西門漣眉眼一沉,正是木長老和他帶來的六人以及洪南到了。
這便是最壞的情形,卻也是在西門漣考慮的範圍之內,見狀唇角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並不應聲。眾金龍衛齊齊上前,將她猶如眾星拱月般護在了正中間,尚滴血的長劍作出防御姿勢,隨時準備動手。
木長老一雙眼楮生得極利,一眼便是看出西門漣是總指揮者,面上頓時露出輕蔑之色來,「區區一個小兒,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語氣高傲得,分明是沒把人看在眼里。
西門漣嗤笑一聲,「哪里跑來的狗竟敢在本宮面前吠?就不怕本宮將你們都宰了挖心挖肺,剁碎了尸體喂狼?!」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和君少揚在一起久了,不僅學得了他拐著彎子罵人的本事,就連氣死人不償命的調調也是學得了七分。
他看不起她?
,她壓根就沒把他當人看!
這一比,高下立現。
木長老氣黑了一張臉,「你這小兒,好大的口氣!」
西門漣冷哼一聲,「你這老狗,當真不要臉!」
洪南走上前一步「木長老……」
「這小兒,我親自收拾!」木長老怒聲打斷洪南的自薦,朝著西門漣冷冷一笑,「莫說我以大欺小,今日且讓你三招,你有本事使我退一步,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
說到這里,他一雙渾濁的老眼頓時射出怨毒的光芒,惡狠狠的道,「如若不然,我必將你剝皮剔骨吃肉,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你這老狗,當真可恨!」陽毛上前一步,長劍直指向木長老的方向,一雙眸子里寫滿了憤怒。
「不可恨,怎麼是老狗呢?」西門漣走到他身前,朝著木長老一行人的方向嗤笑一聲,轉頭對陽毛道,「你就在這邊看著本宮是怎樣把這老狗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的。」
「你這小兒,好大的口氣!」木長老氣笑了,一張老臉扭曲而猙獰。
西門漣一轉身,冷厲的眸子從他臉上一掃而過,「有實力,才有這般的口氣!你既托大,那休怪我不客氣!三招,我要你的狗命!」
那話語,斬釘截鐵,殺意凜冽。
抖了!
木長老竟抖了,不止是他,他帶來的洪南諸人都覺得一陣冰冷感直撲面而來。周邊的空氣,似乎于此時都被凍結。一瞬間,宛若身墜冰窟。
「好好好!」
回過神的木長老連道三個‘好’字,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對一個小兒產生懼意,怒的同時又羞惱無比,只恨不得把眼前的‘小子’一掌給轟成渣渣。
「小兒休要猖狂,逞口之快算什麼本事,哼,我這就送你歸西!」
木長老怒喝一聲,回頭斥責其他人,「都給本長老退出百米的範圍,快!」
這是要單打獨斗了洪南諸人也不敢不服從,听令退下。
「你們也退下。」西門漣也命令道。
陽毛等人皆知她說一不二的性子,不敢多舌,听令而退,卻俱在站定後握住自己的武器,隨時準備沖上去救人。
「三招。」
西門漣上前一步,略帶嘲弄的眸子望著他,慢條斯理解下布袋,握在了手里往上拋了拋。
「哼,出招吧!」
木長老負手而立,可那臉上已經多出幾分鄭重之色。
這小兒,危險。
只是轉念一想,他在她身上根本感覺不到真氣波動,而她身上也未佩戴任何武器。她說是出招,也不過是拿個布袋拋了拋,听這聲響,多半是棋子等物。
棋子能做什麼?
過家家,哈。
一瞬間他就放松了警惕,卻不想正是落入了西門漣的圈套。
論武功,僅有四成功力的她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她真正的殺手 不是武功而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陣法。
今日,她會讓他為他的輕敵付出慘重的代價!
西門漣涼涼一笑,腳不動,只是從布袋里掏出棋子,看似隨意一般往木長老身上丟去。等著她出招木長老頓時笑了,輕蔑的道,「你這小兒說的出招,就是往本長老身上丟棋子?」
那棋子砸在身上跟撓癢癢似的,他連躲開都懶。
西門漣不答,第二把棋子丟了出去。
木長老笑得更放肆,「丟吧丟吧,把你所有的棋子都丟來,本長老捉了你,正好把這些棋子一顆顆給你喂下去!」
金龍衛諸人皆是憐憫的望向他,心道︰笨老頭,王妃之所以縮骨成這樣,就是知道你這時候會托大。
嘖嘖,果真上當。
難怪王妃就挑了你下手,原來就是個沒腦子的。
洪南等人也在此時放松了下來,木長老武功高強,這黃毛小兒只是胡亂丟棋子能傷得了他嗎?
想想都是不可能,于是都雙臂環胸——看戲。
西門漣丟下第三把棋子,木長老撫掌,狂笑出聲,「小兒,三招已過,現在就等著看本長老怎麼剝了你的皮吧哈哈哈!」
西門漣聞言只是一笑,手抬起拂開己身穴道,釋放出真氣,凌厲的罡風從掌心起。
就在這時候,變故突生。
木長老腳下那一顆顆看似雜亂排布的棋子像是被牽引一般從地上跳起,分攻向木長老的要害之處。
木長老臉色一變,冷聲道,「區區棋子也想傷我,做夢!」
他腰間長劍出鞘帶起雄渾的勁風,攜撕裂空氣之厲勢轟向棋子。劍鋒所向棋子于空中被掃成渣渣,黑白粉末于空中四散,刺鼻的味道頓時散發出來。
木長老得意的一笑,但是下一秒那笑容便是僵在了臉上,他驚愕的發現,沾染到那灰的肌膚瘙癢不已,那感覺就像有上百條蟲子在身上爬!
「你出陰招!」
木長老又急又怒,高叫出聲來。
「老狗,我說的三招,現在才真正開始。」
西門漣冷笑一聲,雙掌合十翻轉,運足真氣後掌風重推向陣里。
那飛起的棋子瞬間加快速度,如旋風般繞著木長老旋轉,更快地擊向他身上要害之處。
木長老心知不妙不敢再用劍,只得強忍下那瘙癢在陣中狼狽地東躲西閃,可棋子太多,他躲得了十顆躲不了百顆,短短時間內挨了好幾下,胸口有熱血直沖上喉嚨。此刻他後悔到了極點,真是終日打雁卻一朝被雁啄了眼。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眼前看起來無害的小兒先前根本就不是胡亂在丟棋子,而是在布陣啊!
洪南諸人看情形不好,立即持武器從各處直攻向西門漣的方向。
「退!」
西門漣冷喝一聲,正欲沖上去的金龍衛諸人立即退下。
就在洪南諸人的劍風至她身邊時,西門漣將手上的布袋一拋,黑白二色的棋子于空中四散而開,那些圍攻木長老的棋子更快地旋轉起來,遠遠看去這黑白棋子竟成八卦狀,鋪天蓋地籠罩在陣中人的頭上。
「去!」
西門漣于陣中拈棋,小小的手掌翻轉,疾速射向陣中諸人。
頓時,就有人發出悶哼聲。
她面龐清冷宛若寒冰覆蓋,玉白的手兒翻轉間棋風更烈,他人的攻擊根本無法近她的身,而那些落入棋陣破開棋子的人皆是忍不住抓癢,一抓抓出一大塊肉來。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見證何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就是王妃說的殺陣,果真不尋常。」
「不愧是王妃啊!」
「王妃威武。」
金龍衛們無不贊嘆出聲,覺得這邊不用自己插手,一吹暗哨。
很快,便是傳來應和聲。
不一會兒畢藍便是領著一幫看似是衙役的人闖了進來,一大幫人沖地下室救人。
洪南等人被困陣中,眼睜睜的看著人闖進去,卻不但不能追反而被那棋子打得吐血,一個個的紅了眼宛若困獸,可無論他們怎樣都無法從這陣中走出來。
在陣法里,西門漣便是主宰。
她冷眼看他們作困獸之斗,手腕翻轉拈棋、出棋毫不遲疑,也在這時候外出打探事情的洪東、洪西、洪北三兄弟趕了過來,見此情形眼楮都紅了。
「這陣法邪門,你們快走,通知人來救援!」洪南已經受了重傷,看到他們要沖過來,忙出聲制止。
「哼,來了就把命給本宮留下!」西門漣冷喝一聲,漫天棋子迅速轉動,一並將所有人卷入。棋子分盤割據,呈九宮八卦盤狀迅速旋轉,隨著西門漣的動作,一顆顆棋子以快、準、狠之勢射向眾人,只听得陣中吐血聲和骨裂聲連連響起,沒過多久便是再听不到人聲。
在此情形下西門漣也沒有絲毫的放松,依然操控著大陣,一波波的攻勢不斷發出。
也在這時候,一道沉冷的喝聲如雷般憑空響起,「好個心狠手辣的小兒,青天白日下竟敢傷我宗門人,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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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靈︰「看,灰來一個yin。」
西門漣︰「宰了。」
靈兒星星眼︰「吃肉?」
西門漣︰「剁碎了喂狗。」
靈兒哭︰「倫家是人。」
西門漣︰「沒看見你。」
靈兒嚶嚶嚶︰「小漣兒是壞人……倫家是‘重量級(胖紙)人物’,腫麼可以說木看見倫家捏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