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凌想了想,卻給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們不像是普通的殺手,更像是有人精心豢養的暗衛。」
「暗衛?」西門漣瞬間緊擰起眉心。
「是的。」談起事來的宮凌倒是沒有了先前的那一份2勁兒,認真的道,「據小東子找到的他們的斷劍和尸體來看,這些暗衛極有可能隸屬大乾。」
大乾!
司馬瑜所在的那個國家!
西門漣的瞳孔瞬間緊緊一縮,下一刻,她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恰如其分的將可泄露情緒的眸子完全遮掩,也同時將心中剛涌起的心潮壓下。再抬起眸子時,眸底已經是一片波瀾不驚,「醫術和毒術哪個你更擅長?」
「額……」宮凌微怔,眨了扎眼,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間就換了個話題,但是還是老實回答道,「毒術。」
「好!」西門漣站起身來,定定的看著他,「你先在這里休息一日,明日我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幫忙。」
「好啊!」宮凌連什麼事都沒問便是滿口答應道。
西門漣滿是陰翳的心終于是于此刻有一絲陽光透了進來,她笑問,「你用過早膳了嗎?」
「先前不餓……」宮凌傻乎乎的笑,可是他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傳出一聲響。他嘴角一扯,耳根子頓時就紅了,未說完的話全部堵塞在了喉嚨里。
西門漣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起身令人去催送早膳的,不一會兒早膳便是送了來。兩人都未用過早膳,于是便一起用了,期間西門漣也跟他打听了下他說的‘宮’是什麼宮?可是奈何他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報得分外順溜,關于他的這個‘宮’的情況卻不肯透露半點,只說那里很窮,爹很凶。
後來西門漣見套不出什麼話,也就沒有再問什麼了,安安靜靜的用膳。可宮凌就不一樣了,他跟了她一路,還是第一次同她在一起用膳,開心得不得了,除了拿東西吃要看之外,其余的時候,那一雙眼楮幾乎沒有從西門漣的臉上移開過。
這詭異的情形被匆匆回來的畢藍給看見了,差點沒被門檻絆倒。
西門漣聞聲抬頭,眉有微蹙,望著她。
「主子。」畢藍很淡定地站直了身子。
「嗯。」西門漣點頭,對宮凌道,「你先用著,我有事出去一趟。遲些時候會有人帶你到這邊安頓下來,你需要什麼對那人講就行。」
說罷,她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里?」下一秒,宮凌也站起身來,急問道。
「有事。」西門漣淡淡道一聲,朝著畢藍一頜,畢藍轉身往旁邊的長廊走去。
「我先走了。」西門漣對宮凌道一聲,抬腳往外走。
宮凌急了,追過去擋在她面前,滿含期待的問,「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不能!」西門漣的聲音雖淡,但語氣里所含的堅定卻不容忽視。
「哦!」宮凌面色一垮,悶悶不樂地低下了頭去,對著手指。他長相偏女性般的柔媚,做這樣的動作不但不顯得突兀,反而讓人覺得他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的萌物。若是尋常的女子看見他這般,必定會心軟答應他的請求,可他偏偏對著的是心如鐵般的西門漣,。于是注定悲劇。
西門漣只是瞥他一眼,「休息吧!」
然後便是面無表情地繞過他,往外邊走去。
宮凌不甘心,悄悄抬腳,可西門漣背後就像是長了眼楮一樣,他才抬起腳來,便听得她淡淡的聲音道,「再走一步,我就請你到外面去住。」
宮凌含著兩泡眼淚,頓時就不動了。
西門漣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她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長廊的拐角處。
……
傍晚的時候,君少揚過來了。
彼時西門漣剛沐浴更衣不久,半干的長披在肩上,于燈下拿著一卷兵書在看,一襲單薄黑裳披在肩上,有種弱不勝衣的美感。
听到聲音,她朝聲處看上一眼,見是他,便將目光收回,繼續看書。
平時有事時,他們也都是這般自己做自己的事。
又過了一會兒,她有些疲憊的擱下書卷,揉揉眼楮,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位置,卻現是空空如也。疑惑之下朝門口望去,卻現他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正想問他生了什麼時,便是毫無預警與他的雙眸對上,她清晰的看見那一雙本就黝黑的眸子于這夜顯得格外的沉暗,像兩個黑色的漩渦,在那看似平靜的外觀下隱藏著強烈的不容忽視的毀滅欲。
生什麼事了?
這個念頭剛起,她便是看見他已經抬腳,正往這邊走來。
不知為何,她的心,一瞬間跳得飛快。
就在她還在理清這緣由時,腰肢便是忽然一緊,緊接著那幾乎是狂熱的氣息鋪天蓋地朝她壓來,她起初有過反抗,可是越反抗卻是被他環抱得越緊,他的呼吸因而也是越的急促,氣息越灼熱。失神里她後知後覺察覺到他的反常,才放柔了身子,一切隨他。
好一會兒後他才從她唇上微移開,緊扣住她的手卻沒有絲毫松開,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那一雙盯著她的眸子更如子夜星辰,幽暗深邃。
卻也,危險。
在如此緊迫逼人的盯視下,她遠揚的神智終于回歸原位,一雙水眸靜靜地將他所有神色收入眸中,卻未開口問任何話,而是微偏過頭,朝著他唇的方向湊了去,當如玉般的溫涼踫上如火般的灼熱時,瞬間天雷勾動地火。
(嚴打期間,剩下的自行想象tot)
……
一個時辰後,西門漣伏在君少揚的雙膝上,平復著微有急促的呼吸。
「累了?」
君少揚低頭,將一邊的披風扯來遮住她如雪潔白的身子,愛憐的在她間落下一吻,溫柔至極,仿佛先前那個粗暴野蠻的人並不是他。
「嗯。」
西門漣輕應一聲,濃長的睫毛掀開,又再次闔上了去。
顯然,是累壞了。
君少揚眸子一黯,雙手捧起她的臉兒,心疼的喃喃,「小洛兒,方才我弄疼你了。」
他失控,自己也知道。
卻,自控不住。
太多壓抑佔滿他的心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唯一能讓他泄,包容他的,便只有她。
所以,那樣粗魯。
「沒有。」
西門漣柔柔一笑,「若是有事,便同我說;若是無事,這時候你也累了,我就伺候你就寢吧!」
「我想跟你說說話兒。」她身上散的氣息,甜甜的,讓他安心。
君少揚的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溫熱的呼吸盡噴在她溫涼的肌膚上,帶來一陣陣顫意。她身體微微一顫,卻很快壓下這悸動,回抱著他,「嗯,我听著。」
「小洛兒,我們成親好不好?」他聲音悶悶的,帶了濃重委屈的味道,一雙如烙鐵般的臂膀更是擁緊了她的身子,仿若恨不得將她深深瓖嵌進他的身體一般。
「你若想,隨時都可以。」她的下頜,輕輕擱上了他的肩膀,水色瞳眸中未有半分迷茫。
卻,惹得他不滿的抗議,「你哄我。」
她一笑,正欲回答,卻听得他自言自語道,「你即便是哄著我,我也高興,起碼你是真心願意的。我想娶你,了瘋一樣的想,可是終究不能委屈了你。」
這一刻,她的眼眶忽地就有些酸澀了,「少揚……」
君少揚于此時抬起頭來,朝著她笑,「瞧你,眼眶都紅了,多大的事兒啊!」
說罷,伸手揉亂她頭頂烏,還翹起了唇角。
顯得,一副高興的樣子。
可是他眼底的那一抹黯然,她卻看得很清楚,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希望不要看得那麼清楚再好。
「少揚,是皇祖母要你娶妃了是嗎?」
除了那個人,這皇都還有誰能讓他這般在乎?
君少揚一怔,隨即扯唇苦笑一聲,「有時候,我寧願你沒有那麼聰明。」
「她提出的條件,我定能做到。」西門漣定定的注視著他,水色眸子里寫滿了堅決。
「我們的計劃你苦心策劃多日,就這麼放棄,你舍得嗎?」听到她說的這話,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再有他最是清楚她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這樣的她,竟然會為了他而破例,他有些不敢想象。
「我舍得!」西門漣斬釘截鐵的道,「你這次回來身上有異樣的香味,這味道我在師叔的藥房里聞過,有什麼作用便是我不說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了解你,除了特別親近的人,你是不會輕易讓他人近身,那麼此人必定是你皇祖母!」
說到這里她話頭一頓,迎著他絲毫不顯得意外的眸子,認真的道,「你既然能中招後平安歸來未沾染上任何女子的味道,那麼便是說明你與她達成了某項約定,這約定關乎我們的幸福。這幸福是我們兩個人的,怎能只讓你苦苦支撐,也該由我出面努力了。」
「你的話,讓我愧疚。」君少揚有些黯然的低下頭來,若是當年他沒有對董蓉作出那般大的避讓,目前這情形又怎能讓他處處制肘。而比之先前更慘的是,皇祖母強行收回了他手上的幾塊可調遣大軍的令牌,而她的身子又不好,他怎能強行與她對抗?
只能先服從,回來再做盤算。
「你能回來,便無需愧疚了。」西門漣忽地一笑,下一刻他帶著怒意的眸子便是瞪向了她,卻沒有一點的威力,反而是讓她更歡樂的笑出聲來。
「你笑,你笑,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君少揚舍不得動她,只能狠狠揉亂她的,那動作的確是‘狠’,可實際上真正到達她頭皮的力道根本沒有多大,跟撓癢癢沒太大的分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笑鬧了好一陣,西門漣才終于止住笑意,笑盈盈的眸子望著他,「說說,你皇祖母給你開了哪些條件?」
君少揚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唇因不悅,緊緊抿成一線。
「不生氣啊不生氣啊,來來,說吧說吧我听著。」學著先前他對她做的一般,她抬手揉亂他的,她這一揉,便是真不客氣,得虧是他滑溜順直,否則定會被她弄成一個鳥窩。
「別鬧了。」
君少揚心情再不好,被她一鬧騰也頓時好了大半,只是佯裝怒樣,拉下她搗亂的手,對她喝道。
純屬,虛張聲勢。
西門漣知他心情不好,也便不再逗他,雙手捧著臉頰,那一雙仿若會說話的眸子眨巴眨巴望著他,襯上那一張精致的俏臉兒,可愛極了。
見她這樣兒,君少揚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里的郁悶終于掃蕩一空,忍不住伸手一揉她的小腦袋,「皇祖母說要考校你女紅和琴畫和婦德婦容。」
「就這麼簡單啊!」
听她的口氣,好像這根本不成問題似的。
「你都會?」君少揚忍不住低頭,和她水靈靈的眸子對視著。
「當然。」都不會,當然後邊的話她沒說完就是。
「真的?」君少揚卻是當真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西門漣不悅的反問。
「沒有。」君少揚反射性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西門漣一沒有絲毫壓力的盤算著還有多少時間可以供她學習這些,一邊出言問道,「她什麼時候要見我?」
「我父皇大壽那一日,那時宮里會有王侯和朝臣的女眷都過去參拜太後,我會將你安排在畢夫人身邊,讓她領你進去。」君少揚說到這里話頭一頓。
西門漣正算著呢,卻沒听到他把話說完,有些疑惑的問,「你父皇生辰距離現在還有多少天?」
換言之,留給她準備的時間還有多少時日?
君少揚算了算,肯定的道,「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
半個月內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哪里能安排得過來?
可縱使是心里已經叫苦不迭,西門漣還是一副極有把握的樣子道,「嗯,我知道了。」
「可我怎麼覺得,你這樣子有點詭異?」他好像現了點什麼。
「你的錯覺。」她一口否認。
「真的?」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你敢說是是假的?!」她眼楮一瞪,頓時不怒自威。
「不敢。」他低頭,絕對服從女王命令。
西門漣快速掩去眸底的心虛,理直氣壯的道,「我要把這里作為我在皇都的主要據點,這里的一切我都要重新修整,另外安排人手布置機關和一切,你若過來必定是見不著我的。為了不耽誤你我相處的時間,你速速令人秘密挖通從你新王府到我這邊宅邸的密道,不然再過來可是要丟性命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著手準備?」君少揚深知她布陣的厲害,決定問清楚。
「明天就開始。」之所以今日不動工,她是要先知會他一聲。
「安全些也好。」君少揚若有所思點頭道。
西門漣一笑,「嗯。」
「只是我還要忙。」一想到這幾日不能再見她,君少揚這心里就跟貓爪子撓一樣厲害,身體更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緊緊地貼著她。
「我二師兄那邊出了事,我也要為那邊做做盤算。」說起紅樊,西門漣的語氣頓時沉重了幾分,眸色也添了幾分黯然進去。
君少揚抬手拍拍她的小腦袋,低聲道,「那一夜他們不告而別,我派人仔細搜了都沒能找到他們。後來我接到畢白的消息,想著你生辰快到了就去先迎鳳凰軍了,抱歉。」
「不用跟我說抱歉的。」西門漣苦笑一聲,「你的性格我知道,即便我師叔對你那般挑剔,你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謙讓七分。不然你以對旁人的手段,我師叔惹了你還能活蹦亂跳當真是奇跡。而且我師叔這人我知道,只要他想隱瞞行蹤,甚少有人能追得上他的。」
說到這里她又想起宮凌來,倒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能探听到師叔的消息的。
君少揚一笑,「你最懂我。」
也唯有她,最信任他。
「我當然最懂你。」西門漣揮掉那些突如其來涌上的惆悵,低聲道,「少揚,我二師兄是因為幫我取一味藥材而身中奇毒,有人告訴我海底陵墓里有一味藥名‘紅纓’能解我二師兄身上之劇毒。在我們尋找到打開皇陵鑰匙的同時,我想幫二師兄拿回屬于他的位置。畢竟若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失去了那位置,變成現在這樣子。」
「那藥材,其實是給我用的是不是?」君少揚突然道。
西門漣沒有反駁,靜默著,不說話。
君少揚笑一聲,「傻瓜,我自己是什麼情況,我自己當然是清楚的。那潛藏在身體里的劇毒的清除,和你師叔、二師兄離開的事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其實我私心里是想你二師兄走得越遠越好,但是想著他是因為為我取藥,當然他的出點是因為想讓你開心。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因為一己自私而忘恩負義,我這條命是他救的,這人情當由我來還。」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心,輕輕的,無比憐惜。
「所以呀,小洛兒你無需自責,把事情交給我去辦就好。」
即使他身邊人手不多,該派出去的,還是要派出去。
「少揚,我已經派人去聯系到鳳凰軍諸人了,屆時會有他們出手。」西門漣柔柔一笑,看見他略微顯得失望的眉眼,忍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楮,「你呀,就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所以她先前說的話,不過是知會他一聲,她素來就是做比說更快的人。
這個認知讓君少揚有些咬牙切齒,他一拉開她的手,恨恨的道,「我要吃了你!」
然後,身體力行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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