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在奇書子方寸大亂時,木長老帶著宗門的人已經趕到,只是未靠近,在遠處的屋檐,正冷眼看著這邊。
「天要亡我啊!」奇書子捏緊了雙拳,咬緊了牙關。
「未必是這樣。」一直盯著西門漣沉默著的君少揚突然道。
奇書子聞言一愣,月兌口而出道,「你看出了什麼?」
「她托舉的手,換了一只。」君少揚肯定的道。
奇書子聞言看去,一看,一驚。
先前他是沉浸在她走火入魔的事沒有現,現在經君少揚這麼一說,他果然看見她先前托舉的左手換成了如今的右手。只要是熟悉西門漣的人都知道,她雖然右手和左手靈活度相差不大,但是卻是個地道的左撇子,無論是布陣還是動用武器,她都慣于用左手。
這個現讓他喜憂參半,面色較之先前好了一些,一雙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緊張之色溢于言表。
君少揚亦在心頭默默的道︰小洛兒,你千萬不能有事。
遠處的木長老幾不可聞的低嘆一聲,「若是此等人才卻不能為宗門所用……可惜呀可惜。」
跟在他身後的洪東四兄弟望著那如妖似魅的女子,惋惜的同時也升起一份奇特的感覺,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重傷的老頭兒臉龐早因疼痛而扭曲,若不是一心想著看到奇書子死在他面前,即便是他已經服下了數顆保命的丹藥也不能撐著坐穩。
心里不無得意的暗語︰奇書子啊奇書子,枉你自負天才,算無遺策,恐怕連你自己都沒有算到有朝一日會死在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手里吧?哈哈,我就等著看你被你徒弟殺死,越慘越好,越慘越好!
他扭曲的臉上再添一抹猙獰之色,一雙怨毒的眸子里摻進去三分的幸災樂禍,也是盯緊了西門漣。
而此時的西門漣卻渾然不知自己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陣法里,別人看不見的瞳眸里血紅之色時而更濃重,時而全無。
她在和陣法作斗爭,也是和自己作斗爭。
斗羅九九八十一陣的第十一陣——奪魄,是由上古奇陣一陣攝魂演變而來。後者只要求人破陣,前者卻是要求控陣者心無惡念,控陣的同時更要自己破陣,否則一個不察就和先前她的情形一樣變得嗜血而瘋狂,再嚴重點就會變成恐怖的殺人武器,非死不能解月兌。
「行辰,走天乾……少……」
約莫半刻鐘後,模糊的低喃從她喉嚨溢出,妖嬈的姿態始斂,清冷之色漸漸覆上面龐。
「不要說話。」奇住子快手點住君少揚的啞穴,低聲警告他道,「听她這話,她定是在同陣法作斗爭,你這一喚,喚得不好的話會讓她方寸大亂,危及心脈的。」
君少揚拂開啞穴,鄭重地一點頭。
果真下一刻,西門漣媚態再顯,比之先前更勝。
與此同時,她血紅的瞳眸睜開來,眼角上挑,眉梢上揚,笑容妖冶而嫵媚,足尖一點,眼看著就要朝木長老那邊掠去,木長老都做好了防御的姿勢時她面色卻是一變,下一刻不但是腳步止住,臉上的笑色也是瞬間斂于無形。
「行辰,走天乾……過地支……少……少揚!」
在呼喊出這名字的同時,西門漣眸中血紅一瞬間褪盡,小臉冷若冰霜,可那眉眼里卻已經有了濃濃的厭惡之色,「我這就收拾了這幫狗東西!」
大喝聲落下時,她左手以閃電之速伸出,左右手協和,八卦轉盤旋轉黑白交錯的那一瞬間,顆顆如暗器般的棋子攜萬鈞之力猛地朝木長老一行人襲去!
木長老等人見情形不好立即拔腿就跑,可他們快,棋子更快。
里啪啦,即便是落後的洪北和洪西飛快用兵器去擋,跑得慢的人依然中了招,那一聲聲骨裂和哀嚎聲,以及人身體重重的砸地聲,隔了老遠都能听得見。
那一聲聲響,讓老頭兒絕望。
第十一陣,她,破了!
天都要亡他啊!
瞠大的瞳眸望著那猶如死神一般朝著木長老的方向追去時的西門漣時,一股熱血直沖喉嚨,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身體往後一倒,氣息絕盡。
而他那一雙瞳眸卻是瞠得老大,大得嚇人。
卻不會有人再關注他。
因為——西門漣于半空身子一歪,直直往下栽倒。
「小洛兒!」君少揚嚇得肝膽俱裂,急沖過去,接住她下墜的身子的下一剎那,一雙手臂緊緊箍住她在懷里,心有余悸的低聲喚她,「小洛兒。」
她卻沒有回應他,連呼吸聲都沒有。
君少揚大驚,忙松開她,伸食指入她鼻下,驚覺她呼吸全無。
他面色頓時慘白,卻忽然想起還有昏迷這種可能,他強行穩住心神,將她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里。
經過方才的事,奇書子已經不再對君少揚橫挑鼻子豎挑眼,可看見他就這樣把自家寶貝徒弟抱在懷里,心里的怒火又忍不住蹭蹭蹭蹭直冒。自古男女九歲便不同席,他們還未成親,怎能這般親近?男女授受不親,授受不親啊懂不懂?
「恐有後遺癥,我帶小洛兒進宮一趟。」君少揚滿心掛念懷里人兒的安危,哪里能注意到奇書子此刻瀕臨暴走的狀態,同他簡單打過招呼都不等他回答便是足尖一點,一刻不停地直朝遠方掠去。
奇書子怒極要追,在這一場風暴里充當背景的畢藍過來攔人了。
「讓開。」奇書子怒喝道。
畢藍只一句話,便是讓奇書子的怒火降了下去,「最好的大夫都在宮里。」
……
在官道,君少揚搶了人的馬,不顧人家的叫罵,策馬直向皇宮所在的方向狂奔。
殊不知,宮里已經爆了一場驚人的風暴——太子帶著十萬禁衛軍閉宮困皇帝、皇太後,欲行逼宮之事。
這事生得太突然,風三又沒找到人,消息故而沒能在第一時間傳到君少揚的手里。
因而才有了君少揚于宮門口有禁衛攔,一怒之下連斬百人闖宮的事。
「王爺,出大事了!」眼看著禁衛都死光了,一直藏在假山後暗處的苟公公立即跑出來,眼中淚花直翻滾。
「宮里生了什麼事?」守宮門的侍衛變成禁衛,遠處有兵戈聲,走了老遠都沒看到做事的宮人,這一切太不尋常了。君少揚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看見從來都是在暗地里為皇祖母打探消息的苟公公竟然是這般神色,更是覺得事情大不妙。
可大不妙的,還在後頭。
他才察覺到胸膛上微動,下一刻懷里的西門漣已經站到了他的身邊,還是閉著眼楮的,可那臉上分明又有了先前的媚態。
「小洛兒?」君少揚緊張地叫出聲來,擔心她會再次失控。
苟公公雖然知曉了西門漣昨夜在大殿的表現不再對她心存偏見,但是見這時候君少揚還只想著她,臉上忍不住露出哀色,「王爺,起因是太後娘娘被太子刺傷昏迷不醒。皇上知道這事要拿太子,豈料太子得知此事後竟策動十萬禁軍圍困皇宮。眼下皇上和太後娘娘情況堪憂,您得趕快想想辦法啊!」
到了他們這般地位的宮人,地位高,武功心機都深。只是血肉之軀怎比得過那箭矢和利劍?
數萬大軍壓陣,他們就猶如困獸,能自己逃掉都算本事了。
「這麼點小事也大叫大喚的像什麼樣兒。」西門漣伸出右手,臉上媚色更勝方才,「走,攙我過去湊熱鬧去。」
苟公公滿心悲憤,又得听這話也顧不上尊卑猛地抬起頭來欲斥她不知輕重。
也在這時,她一雙眸子驟然睜開。
紅,赤紅的一片。
那樣的紅,宛若從地獄紅蓮里采擷的最艷麗的一抹,灼目的同時冷冽懾人。
太恐怖!
苟公公連多看一眼都不敢,瞬間低下頭去,身體比理智更快一步臣服——將乖順地將手臂送上去給她搭著。
西門漣血色眸子一眨,懶懶搭上他的手後,轉身朝著君少揚勾唇一笑,「少揚,你去傳我命令,令猴三兒取我房中令牌傳兩方人馬隨你一起保護父皇和皇祖母。今兒贏了我就做你的太子妃,不日後我就是你的皇後了。」
君少揚深深的望著她,沒有回話。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宮里,我要保護父皇,還有皇祖母。」西門漣咬字異常清楚。
她此刻的情形其實就跟喝酒醉了的人一樣,越是醉,越說自己清醒。
君少揚看出來她此刻的狀態,後悔將她帶來,可是就這麼帶她走,他又放心不下父皇和皇祖母;若是不帶她走,只要她能隨著苟公公到太子那里,以她的能力必定會讓他們死傷無數,為他營救父皇和皇祖母爭取到最寶貴的時間。
兩相權衡取其輕,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摘腰間劍系在她束腰的絲絛上,堅定的道,「你與我,生死與共!」
西門漣有一瞬間的怔愣,漸漸地她眼眸中的赤紅淡了些,露齒一笑,「生死與共!」
「小洛兒,等我!」君少揚上前一步,用力擁她入懷。
他心跳如擂鼓,聲聲沉重,一如他此刻沉下的心。
她耳膜微疼,眸中的赤紅再次染上,她手模到腰間佩劍,一股子涼意瞬間直透心扉。
連帶著,身體也顫了顫。
君少揚心思紊亂沒有覺這異樣,他緊抱過她之後松開手,像是怕自己下一秒會後悔的回頭一般,足尖點過地面飛身而起後便一刻不停地往遠處掠去。
西門漣握緊手中劍,那股冷意從掌心直透心扉,腦海里狂躁和不理智不知覺間已經被驅逐了一大片去。
「你把這里的尸體都收了,尋幾個身量差不多的公公頂著這里別讓人察覺到有變。」她對苟公公道一聲,下一刻足尖點過地面,飛身直往御書房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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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死,靈兒就要死了,嗚呼。碎覺,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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