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井對于跡部景吾的了解也不過是局限于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張。
然後就這樣天真爛漫地覺得是個可以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從腰後傳來的涼意,從脊柱竄上頭頂。惹得頭部微微發燙,一時間,竟然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那些單純的愛慕和向往突然瞬間都涼了起來。
連續著的記憶是第一次帶著酒精的麻木和第一個吻,以及昏暗燈火下額頭的小心翼翼的觸及。
那些少的可憐的親密相處記憶全都深深烙印于心中,怎麼也擺月兌不掉。
為什麼呢,一定是他?
森田並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是除了跡部以外的人,她從來沒想過,然後她自己也忘了的一件事情,曾經被她自認為很喜歡甚至為此生出愧疚感的手冢,也在這時連一個片段也都沒想到。
是的,即使這個時候,她在冷靜後第一反應是,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並非什麼害怕被報復,只是本能的覺得,應該這樣。
這種保護成了本能,甚至戰勝了恐懼。
拼命告訴自己,跡部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有的事情並不只是想一想,或者直覺什麼的就可以完成的。
這種東西……大腦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驚悚的畫面,掉落桌子的手機竟然連撿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又沒有同情心,又膽小的家伙。
但是她並不知曉。
幾乎同時地,跡部的短信鈴聲也響起,然後同樣的東西在跡部的手機中也一一浮現。
跡部景吾看著一張有一張詭異地驚悚的照片,一句話也沒有說。
然後在看到最後一張,倒抽了一口冷氣。
眸色逐漸加深,沉澱成看不透的深藍。
短信很短,並不是陌生人,但是已經被刪除好友,所以上方顯示的是的事跡部早幾年前就背會一連串數字號碼。
還是沒變。
跡部低頭。
這一連串數字下面,是空蕩蕩的記錄,冷冷清清地躺著兩條信息。
——我回來了。
——你說你的小未婚妻看到這個會怎樣。
一條信息發于數月前,動搖了他的放棄的堅持,動搖了她堅持的追隨。
一條信息發于數秒前,是另一個更加未知的考驗。
而這個時候的跡部突然沒有自信了。
那些——她就該愛我,她本來就是喜歡我的。她一定會繼續喜歡我的……這一切又一切的堅持頃刻間化為烏有。
就像他一開始最擔心的,建立于這種空虛和飄渺的關系上的婚姻,該是怎樣一個可怕的牢籠。
然後,在看到手機震動,屏幕上顯示著的——「跡部井」是的,他在之前就已經在手機里把森田井的姓名改成跡部井了這一名字在跳躍之時,跡部按下了「拒接」。
手指微顫,然後有點不甘心地在空中虛抓,輕錘了一把。
跡部大爺苦笑出聲。
而手機那一端的森田垂下眼眸,縴長的睫毛掩住雙眼間一閃即逝的水光。
這才是最難受的,最害怕的,比那條彩信難過千倍。
森田一直覺得自己在跡部面前是那種臉皮比較厚的,所以……即使這樣,即使被排斥,都是十分習慣的。
一點都不傷心。
也不過是一件小事。
但是,大約女性總是比男性要敏感麻煩一些。
或者那些或多或少的傷感只不過是添加一些笑料。
森田還是欺騙不了自己。
森田難過了。
「十分」的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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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姐姐違背一開始的看法,而轉向「小井,你希望不希望嫁給跡部。」的時候,森田不得不好笑地發覺,自己依然心動了。
無論跡部是怎樣的,森田竟然都覺得是可以接受的。
只靠著幾個月的相處。
「你不是不希望我嫁給跡部的麼。」森田井看向姐姐,並不清楚,一向很難改變自己看法的姐姐為什麼會突然主動地來說這件事。
而且,父母還在m國沒回來,森田井想了想然後覺得這並不是姐姐能做出來的事。
「話說,姐姐你遇到什麼困難了麼?」森田井彎了彎唇角,「要把我賣了?」其實這只是一句調笑,森田從來十分相信姐姐,她的能力一向超過很多優秀的人,並且真的發生了什麼,賣出去什麼的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除非,是得罪了什麼人想要借跡部家的勢力。
怎麼會有那樣的情況存在呢?
「你在胡說什麼?」森田明冷喝一聲,「你就是賣了能值幾個錢。」
「嗨~嗨。」森田聳聳肩,然後笑眯眯地看向姐姐,「那,你是擔心我影響你和賀哥哥私人空間麼~。」
無視森田明的怒視,森田井樂呵呵地走開,然後,溜出房間,在走廊看到拿著東西緩慢走來的森田賀。
「喲,賀哥。」森田井倒是叫的很親。
可惜的是被森田打招呼的男人並沒有表現出熱情的樣子,只是點了個頭就再也不看森田一眼,直接走了過去。
說實在的,這個行為有些失禮。
就如森田家的僕人從來不將這位少爺當做森田家真正的少爺,森田井雖然也十分尊重森田賀,但是前提也是在森田明身上。
森田家的人,都流著薄涼的血液。
森田井並沒有真正將森田賀放在與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這樣的回禮,在森田井心理是十分不舒服的。
而在以前,森田賀是絕不會犯這種忌諱的。
森田停下腳步,看著腰身挺直的男人遠去的身影,終于發覺什麼不對。
森田明剛剛的問話,森田賀即使明白也要表現出失禮的態度。
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森田並不知曉。
然後一陣頭痛,總覺得剛輕松幾天就又有亂七八糟的事情出現了啊。
不過,如果姐姐希望自己嫁給跡部,這也是一件好事對吧。
但是……森田想到前一天看到的圖……跡部是不是有什麼惡趣味啊。
如果新婚後被發現被虐的很慘的在新房,那還真的是听起來就好可怕的事情。
嚶嚶如果自己被黑成抖m腫麼辦qaq。
要是跡部真的那種個性的話,簡直太口怕。
身穿黑色禁欲系軍官的跡部大爺,斜戴帽子,腳蹬長筒靴,猖狂邪魅一笑,然後手持皮鞭響亮地在地上打下一記,「嗯哼~」
……一旦接受這種設定還是有點小帶感的。
……哦不不不,完全崩了!怎麼可能,跡部大爺絕壁不會這樣!簡直太齷齪了!
森田井捂著鼻血表示精神上的譴責!
想一想真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你這個折磨人的小妖精喲~
好的,保持嚴肅。
森田倒是真不知道跡部到底是怎樣的人啦。但是起碼的一點——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十分瀟灑或者不會遵守規則,但其實比誰都自律。
這是,沒有誰可以否定的事。
所以即使你有在家里cos這種趣味的話,如、如果穿軍裝的話,我就可以原諒你!
等等,為什麼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森田在樂呵呵地繼續著可怕的腦補,腦洞太大這件事我們已經無力了。
而在她終于打通跡部的電話的時候,她的聲音也終于從慣常的柔和,帶著丁點的興奮和按捺不住的迫切。
「跡部,能見個面麼。」
手機另一邊的男生卻是陰沉的聲調。
依舊是森田所熟悉的優雅腔調,「森田井。」
他說,聲音很輕。
「你是怪物麼?」
怪物?為什麼?森田當然不會知曉跡部到底心中在想什麼。
只是繼續傻笑,然後詢問,「史萊克麼?我挺喜歡的。」
然後听到那邊突然沉默的呼吸聲。
輕微,但是清晰。
像是某種快要爆炸的物品在邊緣徘徊。
「森田井,」跡部景吾說,「你是不是把我想象的太好了。」
「你知道的,只是你所看到的我。」
「你……」,是他對她慣有的帶著嘲諷和無奈的語氣,「憑什麼這麼覺得。」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