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是在森田離開日本三天後才知道的,「森田已經離開」這件事,這一刻,內心復雜地很難言語,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汝令堂的。」——這句話雖然跡部大爺並說不出口,但是我們可以意會一下。
還有什麼比到嘴的鴨子飛了,到手的未婚妻跑了,到手的教授被女粉絲圍觀劃去……這一類最讓人最覺得糟心的事情了。而大爺本人也是抱著某種莫名的心思發了一小通脾氣,是的,必須要加上形容詞的,否則就看不出跡部大爺極強的自我控制能力。
這個世界總是平等的,就像一顆種子多難成長,細心的澆灌總是有所幫助的。森田即使一直纏著跡部,但是終會有所收獲。比如那些她根本猜測不到的跡部大爺深藏于內的心思?——
景吾你只適合那種被家族控制的女人,乖乖听話你是不是就覺得很美好了,然後成為一個每天游走于干巴巴的妻子和情婦們的家伙。那個人當年所說的話,即使當年的跡部景吾一臉不屑,但是還是記在了內心深處,然後在一個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滋養發芽。
連跡部自己都忍不住暗暗認可的話,即使言語上有所反駁或者台面上的斥責,但是內心深處卻是承認的。
就像「只要不是你這樣」或者「如果是個更加乖巧的人就好了」,這些當年的吵架,每一次都暗藏在那里,慢慢積累終于到達一個高度,將兩個人隔得很遠。
總有一天,兩個看到的都只有那個隔閡和對方精致模糊的面龐。
當那些炙熱的愛意和喜歡都冷卻下來,那些曾經以為的永遠和美好,也就都變成了「就那樣」。
帶著一點可笑和冰冷。
偏偏,那個女人要將那些都被折磨得蒼白的過去也一點點用殘酷抹殺。
跡部景吾並不能做出倉促的決定,也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關于森田井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意外」或者「奇妙」更能給予她跡部所認可的形容。
如果這是一個攻略游戲,那麼森田井做得很成功,首先,她表面順從,並沒有反抗家族,可以得到兩個家族最大的認可,然後,她在跡部面前及時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另一面,並且給他很多的新鮮感。
有句話說得好,有一種人就像洋蔥,你流著淚去將它一層一層剝開,然後發現是沒有心的,但是因為它是一層一層的,所以才更讓人願意去剝開,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些什麼。
森田倒也是這樣一層一層地告訴著跡部,他所沒有看到的樣子,或者當他在發現一個模樣,以為這就是她,然後再次見到,她又換成其他的樣子,對他微笑。
像跡部這樣的人,往往喜歡著新鮮感,但是又不願意去沾染那些掌控不住的,而森田又恰好這樣表現出無限的依戀,告訴跡部,她不會離開他的樣子,溫順地有點溫暖。
即使這些事情跡部景吾清清楚楚地明白,但是還是軟化了,或者迷惑了。家族聯姻這種事很少有兩者都願意的,只要有一方願意,甚至只要雙方不至于恨對方到捅刀子的地步。都是可以勉強維持。
即使跡部大爺剛開始那樣抵制,但是心里卻是清清楚楚,有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抵制就能解決的。那些混雜著驕傲和妥協還有其他微妙的情感糾纏在一起,成為一團解不開的毛線。
跡部大爺終于開始軟化妥協,就像那個人所預言的,就像跡部自己也隱隱發覺的,自己的動搖。
然後有一天,覺得這個女人越來越順眼,覺得自己越來妥協。
並不是自己的性格,對于跡部大爺,所謂的妥協和縱容就已經是一種示好,而跡部大爺發現……他示好得太明顯了!會不會被發現!!
所謂的「爺就是從來被人追的」這種高雅(?)的態度是不容玷污的。
于是,跡部大爺矜矜持持,傲傲嬌嬌勉強地表達了一下「你勉強能入爺的眼」,又順手(?)將森田井的備注改成了「跡部井」,然後就開始了各種問題,而現在。
而現在,森田井走了。
瀟灑地,毫不留情面地,帥氣地,倉促地走掉了。
雖然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因為跡部依舊是記得的,那個夜晚冰冷的吻,帶著一點跡部所不願意相信的絕決。
對的,跡部所「不相信」的。
就像是一個笑話,一直主動的女人終于瀟灑拍拍**走了,然後順帶來一記「哎呀我還是愛你的,但是是有原因的喲,咱們從此青山不見綠水長流吧啦吧啦吧啦……」。然後徒留一個呆滯留在原地的他。
原本那些妥協和「干脆就找一個好掌控的溫順的家伙」這樣的思維全都碎成渣渣。
森田井用實際行動告訴跡部景吾,她也是可以遠離他身邊的,他曾經的那些篤定也不過是憑借著她的感情,而那些表現出的掏心掏肺還有點順眼的小可愛的情感終于在他大爺一再的矜持下,在某些事情面前消耗殆盡了。
所以說根本就不是什麼「三從四德听話溫柔還貼心的小甜心小棉襖小蜜餞兒嘛」,這就是森田家完全在欺騙消費者嘛,雖然當時大爺他很勉強的收下了,但是也是要求高質量的說。
最讓人憋屈的事是……跡部大爺還沒嚷嚷退貨,那蹦著的,貼著偽善標簽的「小蜜餞兒」就歡騰的蹦著跑走了!跑走了!順道來一句「我們都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太扯了啊,簡直太扯了,無法讓人直視啊混蛋劇情。
然後那些龐大的內心小劇場就像過山車一樣轟隆隆過去之後,跡部大爺倒是捏人痛處一捏一個準。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難得的死魚眼卻是十分的具有殺傷力。
可惜的是,眼前的人並不是昨天已經被他盤問扣獎金地哭天喊地的下屬,而是……所謂的老朋友。
雖然與「老」相比,「朋友」這個詞更重要,唔,或者「基友」這個詞語也可以但是要加上「曾經的」。
畢竟,與那時不同,現在的兩個人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你果然才是最實際的。」對面的男人笑容很淺,但已經是不易。
「嗯哼~本大爺倒是覺得最有益的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好不容易積攢的死魚眼終于破功,跡部景吾放棄了對手冢表情的模仿,然後揉揉眉心,「話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與那個相比,你難道不應該先問︰‘為什麼會和我未婚妻熟悉’這種話麼。」手冢也開始了吐槽。
「這種你知我知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台面上說了,所以你這種人最麻煩了。」
「麻煩?正在被奇怪新聞糾纏的跡部先生是在說我麼。」
……手冢你從德國回來功力見長啊,不對,還是說是被森田傳染的什麼話都敢說了?
原本難得見個面,想來個下馬威,結果反被對方將軍這種感覺真是再討厭不過了。
好吧,跡部扶額,「我們不要再聊關于那些話題的,來說點其它的吧。」
卻是心思更加飄到某個人身上。
拖拖拉拉亂七八糟談了一些,對面的男人終于貌似忍無可忍的開口,然後是一貫的嚴肅口吻,「跡部。」
「嗯……啊?」
漫不經心的態度終于被收回,跡部大爺一臉認真正襟形象。
「森田……你要是在意的話,就做些什麼吧,不要再這里悶著。」卻是有點斷斷續續的建議。
「本、本大爺才不會想那些無聊的事!」
是這樣回答的,卻是眼楮轉了又轉,想起森田還饞涎過手冢來著。
「那麼……把你那復雜詭異還有點小慶幸的表情收起來。」
「……。」
敢看的再詳細一點嗎,敢分析得更透徹一點麼,敢麼!敢麼!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跡部大爺再不出來遛遛就要被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