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畢竟這是大事!葉小姐回去跟家人好好商量一番再做決定不遲。」瑞達放下一張鈔票買了單,起身準備離開,目光卻再一次落在她的手鐲上,笑道,「葉小姐的鐲子是個好東西,在l市這個人吃人的地方,還是不要輕易露財的好,或者……葉小姐有恃無恐?」
葉清禾波瀾不驚,微笑,「謝謝瑞先生提醒。」
瑞達走了,車亦駛遠,葉清禾坐在咖啡廳里,左手手指不經意地模著右手手腕上的手表,陷入沉思,耳邊,一個聲音在回蕩……
第二天離開l市,回到大理。
最近穆川在大理撰寫課題論文,她這個學生似乎在學業上懶惰了些……
正月剛過,大理的花燈歌舞會才結束不久,走在d學院的校園里,似乎還能感受到花燈歌舞會那日的熱鬧喧騰,在l市緊張的心情略略放松下來。
因為調研的關系,穆川通過在學院執教的朋友在學院長期租了宿舍,以便在雲南時有個固定的落腳點炬。
葉清禾畢業在即,論文答辯的內容就是穆川的課題,可是,她是一個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極致的人,自然不會讓自己成為通融的對象。
她的宿舍在穆川隔壁,打算先去穆川宿舍問聲好,再回自己處整理論文資料。
敲開了門,穆川見了她便微笑,「回來了?你啊,對玉石太痴迷了些!」
她流露出天真的模樣,「我爸痴迷啊!我受爸爸影響太深了!」對于自己一次又一次前往l市的行為,她給穆川的解釋是喜歡玉,喜歡透過原石的表象看穿其價值的心跳的感覺,並且發誓,她只小玩怡情,絕不會大玩。
穆川對她沉穩的性格一向了解,也曾陪她去玩過多次,發現她果然都是小玩,也就相信了她。
「這一次有什麼收獲?」穆川笑問她。
「一無所獲!有塊料我看得不太準,沒敢投,被別人押走了,結果開出來是個極品!」她輕描淡寫地說著,絲毫沒有錯過極品的痛心疾首感。
穆川看著她這樣的神情,心中更安,她這樣不計利益和得失,才讓人放心,否則,玩玉石這種事風險實在太大。
葉清禾和穆川聊了些這次去l市石場的見聞,剛準備回隔壁去,門口出現一道亮麗的影子。
穆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開著門的,所以來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葉清禾,同時,清脆的聲音響起,「清禾,我正好找你呢,你宿舍門關著,我就想是不是在穆老師這兒啊,果然呢!」
這個脆生生的聲音唱歌很好听,尤其唱《蝴蝶泉邊》,唱出來的意境生生就是一副大理三月的風景,這聲音的主人是d學院藝術專業聲樂老師王雪。
「王老師好。」葉清禾溫文有禮地跟王雪問好,同時沖穆川眨了眨眼楮,王雪說來找她,是真的嗎?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穆川是個面子極薄的人,在葉清禾這個學生面前,當即面色就有些泛紅,對王雪道,「清禾在這里呢,你找她有什麼事?」
哎喲!葉清禾暗暗替穆川著急,有這麼問的嗎?穆老師原來有時候也木得厲害……
她決定還是識趣點吧……
「那個……王老師,我得準備論文去了,不然穆老師答辯不讓我過可怎麼辦呀!」她故意擠擠眼楮,飛快地出了穆川房間。
「這鬼丫頭!」穆川在她身後笑斥。
如今這情形,葉清禾很為穆川高興。自從祖祖離開以後,穆川始終不能從懷念中走出來,最近穆媽媽托人安排的相親越來越頻繁了,只要一回北京必然有一波又一波的相親等著,穆川已經怕回北京了。
這種情況,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有所改變,王雪雖然是聲音老師,可是舞蹈也極佳,猶記d學院新年匯演,王雪一支孔雀舞,驚若天人……
逝者如斯,總有一個人會承載著天上之人的祝福,接替她繼續愛下去……
她虔誠地希望,她身邊每一個人都能幸福著並且永遠幸福下去……
回到宿舍,打開電腦,登陸qq,習慣性地便去找那個嘴熟悉的頭像,習慣性地去讀他的簽名是否改變。
只是,這兩年他的簽名就沒變過,始終寫的是︰之子于歸,妝罷畫眉。
這兩句,他具體是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她已經記不得了,
tang每次看到,眼前便浮現出女子出嫁,丈夫俯身為其畫眉的畫面。
當然,這畫面里的丈夫是他,至于女子……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極美的一副畫面了……
然而,兩年前就听姜漁晚把他和郭錦兒的婚事提上了日程,上次回家據姜漁晚言,似乎是在辦訂婚了,不知道是否已經辦了,想來離這妝罷畫眉的日子不遠了吧……
郵箱彈出來件提醒,自然也是他發來的郵件,話說,如果不是隔那麼十天半月他寫封郵件來,就憑著這幾年不動的簽名,她真要懷疑他的qq是不是從來沒登陸過。
點開郵件,「妹妹」兩字稱呼躍入眼簾,她微微一笑,如清風撲面,繼續讀下去。
長長的一封信,寫了他最近的情況,已經離開之前的律所了,創辦了屬于自己的律所,事業剛剛起步,每天都過得充實而忙碌,可是,並沒有忘記好好照顧自己,而後,便向她匯報了每天的作息。
她那些話語,微笑始終不曾離開過唇際。
她知道,他從不會讓她失望……
說完他自己,他又提到小三子。辰安的眼楮早已經復明了,這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是,小三子開了個娛樂公司,也以不可小覷的勢頭迅猛發展起來。
真好啊……
最愛的,便是讀這樣的文字,看著每個人都幸福的文字……
最後,他問她近況如何,南方的水土有沒有將她養胖一點?穆川對她好不好?快畢業了,工作有什麼打算?下次回家別越長越像寧子了!
像大哥?
她想起,最後一次見他,是去年九月,在雲南曬了一個夏天的她,回到北京膚色深了好幾個層次,當時一見面,他就錯愕了,是認不出她了吧?而後便幸災樂禍地叫她「黑妞」……
兩人同時笑了,黑妞是他們念書時小賣部賣的一種軟糖呢……
後來,她便住校,今年寒假出來,過年也沒回去,這大半年的,就沒見著了……
她和他之間如今這樣的狀況,真的很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曾經有過的痛楚,那些自認為痛到極點的傷,在時間的流里,漸漸治愈,不見時,或可掛念,偶爾見面,相逢一笑,一切都淡淡的,知道彼此原來都可以過得這麼好……
她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寫回信。
她的回信一貫簡單,就跟寫便條似的,遠沒有他的這麼長篇幅。
二哥︰
見信安好。
在雲南的日子過得很開心,停留的時間越長,我越喜歡這個地方了,喜歡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葉,喜歡這里終年的陽光,干淨的空氣。所以,關于畢業打算,我會將雲南作為長久居住之地。
二哥,你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雲南的飲食很符合我的胃口,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吃了兩碗飯呢!上次見我,你不是說我黑了嗎?黑了,其實也健康了,對不對?而且你都沒發現,我不僅黑了,而且胖了,如今,我還在想著減肥呢,因為去年的衣服穿不了了……
至于穆老師,他一直對我很好,現在對我更是照顧有加,有他在我身邊,二哥真的不用擔心我的……
最後,祝二哥的事業蒸蒸日上,清禾等著二哥成為京城第一律師的那一天早日到來!
寫到這里,就是結束了……
她重重地按下驚嘆號的鍵,然後點了發送。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在伏案工作,還是在外奔走,這封郵件發出去,他能馬上收到嗎?無論怎樣,她和他,終于是越來越遠了,可是,卻並不悲傷,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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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真是忙死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