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律師老公太危險 第187章 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跟我結婚

作者 ︰ 吉祥夜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來這里了,只是這指紋鎖擋住了他們的路。

也不是沒辦法開這鎖,可宋成徽這個老狐狸這鎖別有蹊蹺,但凡不是正常方式開鎖,警報器都會響,所以他們來過,但是放棄了……

今天,終于有了宋成徽的指模,他才能順利進入辦公室。

矮個兒迅速跑到了辦公桌後,啟動了電腦仿。

電腦有密碼,可是並沒有難倒他們,矮個兒飛快在電腦上操作著,一番努力之後,密碼被清除。

文件一個個被拷了出來,電腦屏幕的光照在她臉上,她欣喜而興奮,「許警官!成功了!」

高個子的許警官也很開心,不過比她沉穩許多,輕聲道,「快!」

「嗯!馬上就好!」她看著電腦顯示的剩余時間,壓低了聲音,同時,一顆心砰砰亂跳。

終于,進度條到了最後,滿格!

她飛快抽出u盤,交于身邊的人,「陳警官,給你!走吧!」

「嗯!」陳警官拉著她的手,飛快撤離。

沿著來時的原路,兩人乘電梯急速下樓,即將到來的完美結束讓兩人又緊張又激動。

然而,當電梯門打開時,兩人的心跳靜止了片刻,寒意,撲面而來……

大廳里站著的,是以瑞達為首,許許多多壯實的男人……

「竊取商業機密?」瑞達哼了一聲,「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瑞達說出的居然還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清禾看了眼陳溢,只見他雙唇緊抿,淡定如常,初時的慌亂有所平息。

而後,她看見,從大廳外涌進來許多警察,將廳內所有人包圍。

瑞達一個眼色,所有成徽的人都向葉清禾和陳溢圍過來,他們的目標是他倆手中的東西……

警察圍上來跟成徽的人展開了搏斗,一片混亂中,陳溢領著她從側面逃,瑞達親自上前來堵住了他們,陳溢要和瑞達搏斗,還要保護她,于是低聲對她說,「找機會跑!」

葉清禾在陳溢身後躲來躲去,可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忽的,片刻的遲鈍,沒有跟上陳溢的身法,她被瑞達給踢中,並且踢翻在地,叮鈴一聲清響,她的手表斷裂,掉落在地。

「葉清禾!」陳溢扶起她。

她忍不住去看地上的手表。

陳溢拖著她繼續跑,「別看了!壞了!」

是的,她也知道這塊手表沒用了,可是,她戴了這麼久啊,突然就這麼壞掉了,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這麼久以來,全靠這塊手表,才讓她這麼勇敢……

其實它就是一個定位儀,無論她去了哪里,陳溢都能知道……

這,也就是之前瑞達曾揣測過的,她有恃無恐吧……

因為有陳溢做後盾,所以她才敢那麼張揚地出入各個賭石場……

說起陳溢,跟他的相識要追溯到爸爸去世那年了……

對于十六歲的她來說,爸爸是她心中的天,她從不相信爸爸會跟見不得光的事有關。那一晚,躲在床底下瞥見混亂的一角,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其中必有蹊蹺,而她所看見和听見的,也是唯一的線索。

天亮以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安局把自己看見的、听見的和懷疑的報案。

她一個一個地,問到主管這個案子的警察,那會兒的她,身材瘦小,十六歲看起來卻只有十三歲一樣,但是,警察還是公事公辦地接待了她,並且把她說的一切都記錄了下來,然後,就讓她回家。

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就能讓警察進一步調查下去,她覺得自己提供的證據那麼微小那麼渺茫,而且完全不具高辨識度的特征,即便警察真的去查,也像大海撈針一樣……

她在公安局門口久久地蹲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恰在此時,一輛警車開了出來,還在她面前停下了,開車的是一位年輕的警察,也是她剛才見過的警察之一,好像是l市來的警察。

他看見了她,還把車停了下來,問她,「小妹妹,怎麼還在這里?」

l市是案發地,那

tang麼他一定更能查清此案!

當時,她就是這麼想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的手,求他再徹查此案。

那會兒的他,是準備和上級以及同事回l市了,被她這麼拉著,已有不知發生什麼事的群眾駐足圍觀了……

他一邊安撫她,一邊無奈地答應下來。

這一次,她不想讓自己再像剛才在公安局里那樣輕易就出來了,她想要一個能讓她安心的承諾,于是,仍然緊緊抓著他不放手,「警察叔叔,那您要多久能查出來呢?多久可以給我回音呢?」

盡管,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傻,查案哪能給限定時間的?可是,她只是不想失去這最後的希望而已。

那會兒的陳溢或者是因她的固執而無奈,又或者是被她的執著打動了吧,給她寫了個名字和電話號碼,「小妹妹,我答應你會繼續查這個案子,可是,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時候查出來,你有什麼要咨詢的可以打這幾個電話找我,我叫陳溢。」

這樣,算陳警官有誠意了吧……

葉清禾拿著電話,終于松開了手……

後來,陳溢回了l市,而她,則被蕭城興帶去了北京,這麼多年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當年家鄉公安局接待她的那些警察大多已不在原來的工作崗位,她也無從去找那些人。

再後來,她來到雲南l市,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的陳溢。

當年開車的年輕警官,經過幾年的鍛煉,已經是刑偵副大隊長,對于當年給這個小姑娘許下的承諾,他有些汗顏。

小姑娘的父親到底是怎樣的人,並沒有證據來證明,當年的案子已經告破,或者更多的人相信的是案卷上的結論,但是,這個姑娘卻是純潔而無害的,他答應過她的事,他似乎沒有辦到……

這幾年的工作非常繁忙,他忙得常常連睡覺都是奢望,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有忘記這個承諾,只不過,他沒有盡全力去做而已,畢竟,除了這件事,他還有太多的在他看來更緊迫的案子要辦理,所以,對于她的事,他也只順帶著查查,卻一直無果……

而當年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非但出落得楚楚動人,還如此的勇敢和智慧,居然在他這個破案能手面前列出了她破案的方案。

看著這姑娘執著的眼神,他竟然情感戰勝理智地相信了她的話,不管怎麼樣,既然這案子有疑點,那麼他就該弄個水落石出吧,而且,憑他的感覺,這姑娘性子這麼倔強,只怕他如果不幫她,她也會自己單獨去實施她的方案,所以,他答應了她,並且給她戴上了一塊手表,以讓他隨時得以知道她的所在。

她居住的房子,其實也是他找人給租的,她的家里、樓道、小區,都裝有監控,他希望她在她自己制定的這個以她自己為餌的方案里,她是安全的……

甚至,她出入賭石場的時候,他也派了便衣保護她……

就如此刻,在瑞達領著人圍堵她和他的時候,他仍然要拼盡全力護她周全。

「清禾!」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往大廳門口一看,只見付真言也領了好些人沖進來了……

她暗暗叫苦,她千方百計的不想讓過多的人牽涉進來,可偏偏的,總是避不了……

而沖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似乎不僅僅只有付真言的人了,其中有些,她在賭石場見過,陳溢也曾拍下照片來給她看過,問她︰跟著她的人有兩批,其中一批是付真言的人,另一批她可知道底細?

那時候,她不知道,後來,她猜測,是不是蕭伯伯?

那晚,蕭伯伯來出租屋找她,她便確定,必然是蕭伯伯了……

她的心愈加沉重,到底還是連累了那麼多人,唯一略略感到欣慰的人,她最想保護的那個人,始終不知道她在干什麼,雖然付真言和蕭伯伯的卷入已經足以讓她的心不堪負荷……

付真言穿過混亂廝打的人群朝她奔來,陳溢用力將她一推,「跟他走!」

為了不成為陳溢的負擔,她必然會跟付真言走的,只是,她很擔心他身上的證據,會不會被搶走?

情急之下,她靈機一動,從口袋里掏出另一個u盤,假意不小心掉在地上,而後飛快地拾起,適逢付真言護住了她,帶著她在他兄弟們的保護下,一路打出一條生路,終于艱難地出了大廳。

後面有人追來,也有人如人牆般不斷上去阻擋,付真言迅速將她塞進車里,自己進了駕駛室,而後開始狂飆。

「去哪里?」她問。

「大理!機場!」他毫不猶豫地說,「馬上離開這里!越快越好!你一分鐘也別再多待了!」

她沒有再說話,其實,心里還是有那麼一絲不甘的,她和陳溢找到的,只是成徽公司不法的證據,至于父親的事,她還是沒能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她也知道,如今的她,至少在此時,她是無法在l市待下去的了……

車,在通往大理的路上疾馳,她想起了那些被他留在成徽的人,急問,「那他們呢?你的那些兄弟呢?」

他橫了她一眼,「這會兒想起來了?」只是,這一眼之後,看見她的眼神,態度又強硬不下去,緩了眼神,「他們自然有他們的辦法!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葉清禾,你瞞著我太多事了!」

是的!她什麼都瞞著他……也瞞著所有人……

就是不想任何人因她而受傷害……

只差了一點點……

如果她動作再快那麼一點點,那麼就誰也不用連累了,但願留在成徽的那些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宋成徽的反應真夠快的。

她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可陳溢說,不出今晚,宋成徽一定會反應過來,果然不出陳溢所料……

既然要談買賣,那中國人生意場上的習慣,定然是要吃飯的,就算宋成徽不主動提出,她也會想辦法提出來,而她是女子,再加上宋成徽真有誠意要買她的鐲子,一定會讓她選地方,那她選的自然是有所準備的地方。

紅酒杯上有他的指紋,此其一。其二,為了雙保險,後來的評價器根本不是評價器,就是用來錄入宋成徽指紋的,甚至,來給宋成徽錄指紋的服務員也是女警察假扮的……

她想唯一的破綻就是評價器上吧,它不是按鈕的,而是平面的,這個跟指紋錄入儀一模一樣,沒法改變。當時宋成徽懵住了,可過後真如陳溢所說,反應過來了……

兩人都沉浸在緊張的氛圍里,誰也沒有再說話。

車窗外的夜色如墨一般,付真言的車駛上了山道,路面不寬,路況也復雜起來。

前方有車駛來,沒響喇叭,也沒有打燈,付真言快速地開著車,根本就沒注意到,那車卻忽然開了遠燈,明晃晃地照過來,付真言眼神一花,這才看見有車以不亞于他的速度駛來,急速中拼命打方向,差點撞上環山護欄,幸而一個緊急剎車踩住了。

付真言沒敢大意,欲繼續開車行駛,卻發現那車斜跨整條車道,並且已然再次發動……

他心中暗叫不好,似乎,唯一的退路就是調頭開回去……

他嘗試著倒車,然而,前面那輛車卻朝他的車沖過來,他知道,再無退路。

將一個包甩給身邊的葉清禾,快速地一句,「拿好!」

話音未落,車門被他打開,他抱著葉清禾飛身朝外撲出去,身體躍出車的瞬間,他翻轉身體,自己的背重重撞在護欄上,葉清禾則被他緊緊護在懷里,而後,動作敏捷地連續翻滾,當他們終于站定時,看見的已是付真言的車被對面駛來那輛用力撞過之後,撞斷了護欄,正朝山崖下墜去情形,而那輛肇事的車,車頭也已經撞壞……

「快走!」付真言把包交給她,將她用力往後一推,推出去很遠,推得她腳步趔趄,差點摔倒,而他自己在,則站在原地,似乎在等著那輛車的繼續挑釁。

那車果然是沖著他們來的……

盡管車頭已毀,卻仍然不遺余力地朝付真言沖撞過來。

付真言幸而身手還算敏捷,就地一滾躲過,那車並沒有停止,也沒有再以付真言為目標,反而朝著葉清禾駛去。

滾倒在地上的付真言大喊著「小心」,再一次從地上起來,搬起路邊一塊大石頭,用力扔過去,正好砸到車玻璃,車窗破裂,如蛛網一般裂開無數條縫,玻璃卻沒掉落。

葉清禾在車前拼命地跑,同時從褲兜里拿出那個u盤來,對著身後的車一揚,用力往山崖下一扔,大聲喊,「你去撿吧!」

那車里的司機顯然被驚到了,車微微一停。

借著

這一緩的瞬間,付真言奮力跳上車頂,一手扳著車窗的邊緣,一手拿著一塊石頭用力砸碎裂的玻璃,車仍然在歪歪扭扭地行駛,司機極力想把付真言甩下來,付真言也幾度差點掉落,可最後都被他穩住。

握住車窗邊緣的手漸漸滲出血來,車窗玻璃終于被他砸穿,他伸出胳膊進去,和里面的司機糾纏。

一旦分力,他便穩不住重心了,被司機甩落車頂,可是,他仍然扳著車窗不松手,被車拖著往前行。

車窗上殘余的玻璃劃破了他的手腕,血大片大片染紅了他的衣袖。

疼痛,他已經感覺不到了……

流血,他也視若無睹……

唯獨堅持不下去的,便是自己的速度怎麼趕得上車?被車這樣拖著,他快堅持不住了……

終于,在司機一次大甩方向之後,他被甩掉了,一時,血在黑夜里四濺,他倒在了地上。

這一番搏斗,司機也無暇顧及一旁的葉清禾,葉清禾瞅準了時機,從付真言給她的包里翻出他的手機來,並且迅速給110打電話,她原本是想打給陳溢的,可是不知道陳溢在成徽公司的情況怎麼樣了,也不敢亂打。

甩掉付真言的司機發現了正在打電話的葉清禾,紅了眼的他不顧一切又朝葉清禾沖過去,趴在地上的付真言見了,再度奮力而起,又一次躍上車頂,血糊糊的手伸進車窗去,這一次,被他把車門弄開了。

他把握好重心,翻身擠進了駕駛室,和司機搶起來方向盤。

那司機見他如此猛,不達目的不罷休,又見車開回之前護欄斷裂處,猛地一踩油門,車朝山崖駛過去,他自己則將另一側門打開,擬從這邊跳出車去,讓付真言和車一起墜毀,他對付葉清禾一個女人就簡單了。

可是,付真言瞬間明白了他的用心,也知道這時候再扭轉方向是不可能的了,手一伸,用力地摟緊了司機。

于是,兩個人,連同一台車,飛出車道,往山崖下滾落……

從踩油門到墜崖,不過瞬息之間的事……

靜謐的山間,頓時回蕩著葉清禾淒厲的呼喊,「付真言——」

終究,還是逃不過這樣的結果嗎?她最不想的,卻偏偏要發生……

葉清禾傻站了一瞬,腦海里剎那間閃過無數付真言的樣子,十六歲那年陪著他南下賭石,他把她從上鋪抱下時有力的臂膀,她生病時他給她披上的外套,他信誓旦旦要給她分享他成功的一半,他把他倆的名字寫在了情侶牆上,他義無反顧地舍棄一切來雲南幫她,他無數次沖著她發脾氣斥責她吃了雄心豹子膽……

他做的這一切,她從來都是冷漠以對,就像一個冷血動物……

可是,付真言,你知不知道?我的血也是熱的,你做的一切我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感動,只是,我什麼也不能給你,所以,不如把你推遠,推得越遠越好,然而,你為什麼比我還固執?

短暫的愣神之後,她反應過來,哭著沖向崖邊。

她生平,最恨生離死別,最怕生離死別,所以,付真言,你一定要活著,我來救你,我來帶你回家……

她不顧一切地一步一步往山崖下爬去。

夜晚的山路本就不好走,山崖則更加難行,下山崖則是難上加難。

她深一腳淺一腳,加之心潮起伏,天色又暗,根本就看不清腳下的路,是山石也好,荊棘也好,胡亂地憑感覺亂踩,她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次連滾帶爬地一截路一截路地滾落,鞋子滾掉了一只,再也找不著了,她就光著腳走,手心里黏糊糊的,是流血了吧,她不知道,顧不得了,也感覺不到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滾爬了多久,後來,山崖上響起了嗚嗚嗚的警笛聲,還有人喊話的聲音。

她在崖下拼命的回答︰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可是,崖上的人听不見……

後來,大約是他們發現肇事時斷裂的護欄了,有手電筒的光漸漸往下移,也就是說,有警察也下來了……

她眼淚嘩嘩直流,繼續慢慢往下走,不,是往下邊走邊滾……

終于,她滾到了底,躺在了兩輛汽車的中間。

爬起來,找到付真言所在,翻轉的車里,那兩

個人都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付真言……」她哭著輕輕叫他。

他沒有反應,仍舊一動不動……

借著月光,大概看得出來他滿臉的血,顫抖著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溫熱的氣流噴在她手指上,讓她不禁淚如雨下……

車門本來就是敞著的,她攙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拖。

可他癱軟在方向盤上,無法拖動他分毫。

她躬來,把他的胳膊繞在自己頸上,架著他,哭著說,「付真言,我們回北京去了,我扶你出來,你醒醒好不好?」

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車里拖出來,可是弱小的她,終究無法駕著他走更遠的路,連抱帶拖,讓他們倆稍稍遠離那兩輛車,只是因為害怕車會爆炸……

當她再沒有力氣的時候,和他一起躺倒在地上,靜靜地等著警察的到來,他的頭擱在她胸口,更清晰地看見他那滿頭滿身的血了……

她有心想擦一擦,可是,又害怕動到不該動的傷處,一時無措,再一次哭了起來

當陳溢和其他警察到達山崖底下時,看見的便是坐在地上默默流淚的她,和她身邊血肉模糊的付真言……

在警察的幫助下,她和付真言以及欲害他們的司機都被弄上了山崖,山崖上,有警車,有急救車,還有蕭城興也在夜風里站著,看見她的模樣,蕭城興心疼地叫了聲,「丫頭。」而後,上下打量她的傷。

「蕭伯伯,我沒事,只是……」她看著付真言被抬上急救車,掩面而泣,血糊糊的手捂住臉頰的此刻,她才感覺到痛。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蕭城興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已是一片殷紅……

他不忍再多說,只道,「先去醫院吧!」

她看起來很狼狽,衣服被劃破,臉上、手臂上到處是傷,到處流著血,尤其掌心里,好幾處肉都翻出來了,可是,都是些皮外傷,處理後也無大礙,只是付真言,進了搶救室,緊接著便進了重癥監護室,一直沒有醒過來。

而那輛車的司機,卻傷得更重,經搶救無效,死了。

成徽公司的相關人等,全部被抓獲,經審問,對公司表面做正規生意,暗地里卻以假玉謀取暴利的事實供認不諱,然而,卻沒有問出當年封一諾一案的真相……

所有的證據,也絲毫顯示不出成徽公司和當年的封一諾有關系……

葉清禾再一次陷入無邊的迷惘中……

蕭城興要帶葉清禾回北京,可是,付真言這個樣子,她怎麼能安心回北京?

第一時間通知了付真真,當天,付真真就趕來了l市。

可惜,來的時候並非探視時間,她只能在監護室外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大哥。

而葉清禾,對于泣不成聲的付真真,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她真的,無法說出口。

看著這樣的付真真,她亦心痛難忍,曾經以為,十六歲那場經歷是她人生之最痛,之後,定然是一顆麻木的心,可是,付真言于付真真,正如爸爸媽媽于她,痛何如哉?

她對付真真唯一的一句話便是︰對不起……

可是,付真真沒有理她。

她想,付真真是埋怨她的吧……

她理解,她自己也埋怨自己……

付真言躺在重癥監護室的日子里,蕭城興也仍然逗留在l市,並沒有回去。

在又一個探視時間到來的時候,付真真對坐在一邊等待的她說,「拜托你別進去了吧,多留點時間讓我和哥哥說話。」

葉清禾一愣,緩緩點頭。

可是,她並沒有離去,依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直到付真真從里面出來,看見她還在,臉色更冷淡了,「你還在這里干什麼?我把我哥托付給你,請你好好照顧他,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我代表我們付家謝謝你了!」

葉清禾任由她說著,一聲不吭。

「你還是回北京去吧!我看見你就會心情不好,真的,我曾經那麼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幫助我哥事業起步,也不是因為你讓我哥改頭換面變了一個人,而是因為,你能

讓我哥笑。可是現在,我寧願我哥從來沒遇上過你,對于我來說,他成功與否不重要,他是否是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也無所謂,那都是只愛護我一個人的哥哥,是我無憂無慮的哥哥,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今,他在哪呢?請你把我無憂無慮的哥哥還給我!」付真真激憤之下,眼淚奪眶而出。

葉清禾看著她,也不語,只是拿了張紙巾給她。

付真真卻把紙巾拍落在地,哭道,「別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哥,不喜歡我們家的人,既然這樣,你就該離我哥遠遠的,為什麼又要讓她為你冒險?為什麼要利用他讓他為你送命?」

付真真原本並不知道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幾天警察來來往往的,終于了解到大概了,對葉清禾充滿了怨恨。

葉清禾想解釋她沒有不喜歡付家的人,也沒有利用付真言要他來賣命,可是,想到監護室里一動不動的付真言,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無論她怎麼解釋,結局都是一樣的……

「所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付家人的視線範圍內,你走吧!我哥以後無論怎樣都和你沒有關系!你害他倒下去,我要憑自己的力量讓他醒過來!我再說一次,我不想再看見你!」

這段話,一直在葉清禾耳邊回蕩盤旋。

直到後來,陳溢帶來消息,付真言的賭石場發生了爆炸,真正應了那一個詞︰玉石俱焚……

而宋成徽已經被抓了呀……

陳溢說,嫌疑人已經被抓獲,是成徽公司的人,據審核,一來為報復,二來,是因為付真言那里有一份不利于成徽公司的證據。

是嗎?據她所知,付真言那里也就只一份名單而已,她早已過目……

她對陳溢說了自己的疑慮,她一直知道的,除了宋成徽之外還有人,十六歲那晚在床底,她分明听得宋成徽說︰走吧,老板。而那人卻只是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陳溢自然記得她曾說過的往事,和她的看法也相同,所以,趕來的目的是希望她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了,至于另一個人,他會繼續把這案子跟下去。

她緩緩點頭,要回去的,不止她一人啊……

她在陳溢的陪同下去了醫院,付真真已經知道賭石場的事,葉清禾內疚地面對著她,這一場爆炸,付真言這兩年在賭石場付出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付真真冷眼對著她,「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也不要覺得內疚,我說過,我哥有沒有錢我不在乎,有時候我寧可我們一家回到窮日子的時候,我們只有彼此沒有別人。」

葉清禾知道,付真真對她的成見無論如何消除不掉了,眼下付真言的情況又不能出監護室回北京,她只能拜托陳溢多保護付真言。

「這個不用你說,是我們的職責,你放心,你自己還是回北京吧,你在這也無濟于事,對他的病沒有什麼作用,反而有可能會成為別人的目標,更亂。」陳溢如是交代她。

葉清禾這次,終于沒有反對——在陳溢的勸說和付真真的驅趕下,和蕭城興一起返回了北京,臨走,把一張銀行卡留給了付真真,那是她在這兩年里賭石的全部收入……

然而,銀行卡卻被付真真扔了出來,並且極盡嘲笑和挖苦︰你的意思是我哥的命就值這點錢?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的邏輯?用錢買命對嗎?我告訴你,我們不稀罕!我哥的命也不會再賣給你!你滾吧!有多遠滾多遠!不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就是對我們的恩德了!

葉清禾拿著銀行卡,默默離開,第一次有種灰溜溜的感覺……她真的不是像付真真想的那樣,用錢來買付真言的命……

從雲南到北京,短短幾個小時的飛機,卻如大夢一場,雲南的一切,都仿似一個噩夢,如今夢醒,繁華遍地,她的心,卻遺留在了夢里,打撈不起……

當蕭城興帶著葉清禾進入家門的時候,家里燈火亮堂,只姜漁晚一個人坐在客廳里。

听見門響,姜漁晚回頭來看,一眼看到蕭城興,喜形于色,再看到蕭城興後的葉清禾,臉色才微微一沉,不過,轉瞬便笑意融融的,「哎呀!看看這是誰回來了!可把人給惦念的!」

「蕭伯母好。」她站在蕭城興身側,臉上脖子上血痕結了痂,大大小小的數條,很是醒目。

姜漁晚見了不由大嘆,「這是怎麼了?這臉上脖子上的,你們爺兒倆是到哪兒呀?弄成這樣回來?會不會留下疤痕破相啊!趕緊的,用疤

痕靈什麼的涂涂!」

葉清禾沒吭聲,低下頭來。

蕭城興開了口,「好了,別嗦了!先給弄點吃的,再讓清禾好好休息,其它的以後再說!」

「看我,真是糊涂了!雲姐,雲姐!」她輕柔地喊了起來,「給蕭先生和清禾弄點吃的!」

雲阿姨听見葉清禾回來了,開心極了,長長地答應了一聲,還刻意出來看了看她。

「蕭伯伯,蕭伯母,我先上去換件衣服。」葉清禾提著自己的箱子輕輕地說。

「嗯,去吧!」蕭城興道。

她提著箱子上樓,並沒有想過會遇到其他人,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思索過了,大哥和微微不在家里住,蕭城卓應該是在上晚自習,至于蕭伊庭……或者也搬出去和郭錦兒一起了吧?

然而,當她上完最後一級台階,一轉身,卻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正著……

她沒有抬頭,只看著眼前白色長袖t恤v領的尖,微熱的氣息自她頭頂徐徐地飄落下來,她屏住了呼吸……

他,居然在家?

忽的,她的下巴被手指捏住,她被強迫抬頭,仰視間,看入他琥珀色的最深處,里面寫著疑惑和惱怒,「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跟人打架?!還是穆川打你啊?」

說完,又用手模她脖子上的血痂,越模他的臉色越差,「說話呀?!」

「我沒事,放開我,我……摔的……」她胡亂編了個理由,掙月兌他的手。

「摔的?摔成這樣?怎麼不摔成豬頭!?」他顯然不信,扳著她的肩膀來看。

她偏不讓,掙扎間,他抱住她的身體,手臂還有些用力……

要知道,她從山崖上一路滾下去,一身青紫無數,他這麼用力地一抱,她不疼才怪……

忍不住便哼出了聲來,他便知自己弄疼了她,立刻松了手。

她逃也似的,箱子也不拎了,直接逃回了房間,關上門。

他看著她緊閉的房門,一臉疑惑,轉身下樓。

葉清禾進門也沒沐浴換衣,反鎖門之後直接躺倒在床上,身體陷進松軟的床墊里,這輩子從沒感覺這麼累過……

在她以為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有人敲門。

她驚醒過來,以為是他,不想開。

「清禾,吃飯了。」門外響起的卻是雲阿姨的聲音。

「來了。」她答應了一聲,開門。

門外站著的確實是雲阿姨,可是,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高出雲阿姨一大截,面色凝重,神情危然。

雲阿姨進門,把飯菜擱在她桌上,笑道,「蕭先生怕你累著了,讓把飯送進你房里來吃。」

蕭伊庭手里還端著一碗湯,也給擱在了桌上。

雲阿姨送完飯就走了,他則默默站在一側,盯著她看,表情比剛才更加嚴肅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許不自在,低頭默默數著飯粒。

忽的,他轉身出去了,砰地將門關得巨響,她心頭一跳,被飯粒嗆到,咳了半天。

不過,他出去了也好,否則這房里的低氣壓讓人受不了……

只是,她始終沒有餓感,吃了幾口,喝了點湯,再也吃不下,此時也不想下樓,不想去想門外或者樓下有著怎樣的臉孔需要去面對……

依然躺回了床上,斜靠著床頭,想事情,想的卻全是亂七八糟的事,毫無邏輯……

半小時後,門再一次被砰的撞開,有人旋風般的進來了,直沖她而來,坐在她床側,直瞪瞪地盯著她,那目光,好似要在她身上刺個千瘡百孔……

她低下頭來。

被子猛然被他給掀開,毫無準備的,被他掀起了她的衣服,那一團團,一圈圈的青紫袒露在眼前……

她驚嚇之下,忘了遮蔽,想起男女之別時,他已經將她看光光……

這種事不是沒有過,可從前那時小,現在他都訂婚了,還對她這樣,他就沒想過不合適嗎?

她扯下衣服,在他的眼眸里看見許許多多的情感,那糾

結的眉頭,噴火的眼神,都在表明他怒火正盛,他要發脾氣了……

她舌忝了舌忝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他下樓去,是問了蕭伯伯什麼嗎?蕭伯伯告訴他所有的事了?若他真知道了,必然是會生氣的,她做好準備討罵了……

然而,身上一暖,卻被一雙手臂給擁在了懷里,很輕很輕,唯恐踫疼了她……

而後,在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下,頭頂傳來他的聲音,透著難以置信的夢幻般的迷蒙,「跟我結婚。」

她真的被嚇著了,鮮見的傻傻的表情,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舊t恤,他在家里總是喜歡穿半舊不新的衣服,衣服上總是有野菊花的清香,混著他特有的熟悉的氣息……

這是,他出去這一趟,卻在呼氣間又多了些煙的味道,原來,這半個小時,他是抽煙去了……

「明天,我們去登記!」他語氣堅決了許多,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晰。

「郭錦兒……」她的呼吸里滿滿的,都是不可躲避的他的味道,有點令人窒息。

他有些惱了,「跟我結婚!關郭錦兒什麼事?她嫁給範仲了!」

是這樣……

她覺得,他的命和範仲真是有點犯沖……

鼻端的煙味又濃了一些……

她依然在發呆,一些事情在她心中衡量。

他的側臉輕輕在她耳際摩挲,胡茬扎扎地,刺著她的皮膚,很癢,很暖和。

「我到底是有多失敗,才會在你們心中是這麼沒用的窩囊廢!你瞞著我!我爸瞞著我!就連付真言去了雲南,我哥也瞞著我!你們是串通好的嗎?看扁我就是溫室里的一朵花,看扁我就是一紈褲子弟只會吃喝玩樂?」他既悲憤,又傷感,「不過,這不怪你們,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夠好,你們才覺得我沒用,原本躺在重癥監護室里的那個人應該是我!為什麼不是我?!」

听見重癥監護室五個字,她趕緊直起身子來,捂住了他的嘴,拼命搖頭,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想起付真言,難受的勁兒一浪一浪在心里翻滾,眼淚忍不住落下來,「你沒有看見……付真言的樣子……滿臉都是血……我現在閉上眼楮那一幕還會浮現出來,好清晰,連血腥味兒都還能聞到……一個付真言,已經讓我難受極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哭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記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流露真感情,除了那些起沖突的時候她還這麼對著他哭過嗎?

可是記不記得她都控制不住了,淚流不止……

「我怎麼不可以?付真言可以做的一切,我都能做!只是……」他眼中充滿了懊惱,只是他到底還是不如付真言罷了!付真言竟然會如此了解她的內心,她什麼都沒說,就能一發中的跑去雲南,在她最危險最艱難的時候去陪了她兩年!

而他這兩年在做什麼?在做著自認為偉大的成全和祝福!

原來什麼穆川什麼研究生都是幌子!可這傻姑娘,竟然還要在他問起穆川的時候故意誤導他?說什麼穆川對她很好會好好照顧她,這回信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告訴他,穆川就是她陪伴她終生的那個人!

她這故意為之的誤導就是為了讓他離得遠遠的吧!

他才是傻蛋!

听著他的話,她另一只手也捂上來了,「不許說!不要再說了!一個付真言已經夠了!不要……不要你也變成這樣!我們不是瞧不起你,是因為……因為你是我們要保護的人啊……絕不要你變成那樣……」

剎那間,她听見自己的心「嗡」一聲輕響,如琴弦波動。就因這一句︰不要你也變成這樣……

是的,再也不要你也變成這樣……

那一瞬,眼淚再度涌然,滾燙滾燙的,是她這九年里壓抑的所有……

她的手依然捂在他嘴上,他定定地看著她,看著她的淚一幕一幕如雨簾覆蓋,一層層沖刷著她臉上那些結痂的血痕,卻怎麼樣也沖不干淨,忽然什麼都不想再說了,只那一句,「跟我結婚。」

他要跟她結婚,參與她的一切,再也不做蒙在鼓里的傻子,再也不遲到……

他這個所謂的體育健將,在她的人生里,卻總是遲到的那一個,難道不是嗎?她那麼美麗

的容貌,他不是第一個看見的!她的過往,他不是第一個知道的!她的第一束玫瑰花,不是他送的!她的名字第一次上情侶牆,也不是和他!她帶著人第一次回家掃墓,那個人也不是他!她經歷了她人生中如此危險的一幕,陪著她的人仍然不是他!而他分明是離她最近的那一個!當然,也是最蠢的那一個!只是,他不願意再繼續蠢下去!

淚眼朦朧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顏,只听見他模糊的語句自她血痂斑駁的指尖傳出來,不那麼真切,她卻肯定自己听清了……

她哭得開不了口說話,只點點頭,用力地點頭……

從十六歲來到他身邊,從不曾違背過他任何的話,唯一的一次,便是考研……

那是她的心魔,是她的關卡,是她沖不破的網……

如今,心內那一聲琴弦的波動,輕而易舉便瓦解了那個關卡,解除了魔咒,撕毀了網,她依然是那個听他話的清禾,他要她怎樣,她便一路陪同,和郭錦兒、穆川、姜漁晚等等人,都沒有關系……

她甚至可以忽略他心中所想,忽略一切外界的聲音,她都十分明白,他們是最默契的一同走下去的伙伴。

她亦不想去猜測他的內心世界,因為,她就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存在著……

而那個世界,不管是哪一種性質的世界,都只有她和他,她比誰都清楚……

「明天就去登記?」

他的唇微微地動著,觸著她的手指,熱熱的,軟軟的,有什麼東西一直竄到心里,心尖上也癢得厲害,她收回了手,漸止了哭泣,點頭。

他終于松了一口氣,「不要再瞎說什麼保護我的話,我是男人!」

她沒說話,心底卻有聲音在說︰不會了……因為,什麼都放下了……

他凝視著她的臉,手指在她臉上那些疤痕處一一撫模,末了,手又鑽進她衣服里去,模著她光潔的皮膚上那些細細的粗糙的印記,終是忍不住掀起她的衣服來看,那些青紫的淤痕再一次暴露出來。

她的臉漸漸紅了,到底還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和坦誠,扭動著要遮掩,他皺起眉來,「真丑!以後怎麼帶得出去!」

她倒是笑了,淚光閃動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模他皺起的眉,她在他身邊的日子,從來就沒美過,再丑一點又何妨?

「擦藥了沒?」他真是難得的享受,她什麼時候這麼模過他?癢癢的,不舍得離開她的指尖。

「嗯,有開藥。」她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了。

「我給你擦擦!」他站起身,去她的箱子里找藥,一找還真給找著了。

「不擦!待會兒洗澡又得重擦!」她從雲南回來就躺著,還沒沐浴,總覺得一身都是灰塵。

「那你洗澡。」其實他想說的是,那我先給你洗澡,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不敢如此造次……

她忸怩著不願意,他火了,「髒死了!別把新換的被子睡髒了!要我把你扔進浴缸里嗎?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想起來了,曾經某個夏天,不肯洗澡的他,被她幾乎剝了個光,然後一桶冷水淋上去……

那,還是不要了吧……

她一身酸痛,沒那個力氣和他打架……

她老老實實起床,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上干淨的睡衣,她的睡衣上,也飄出來野菊花的清香,淡淡的,很怡人。

「躺下。」他指指床鋪。

「……」她坐著,「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嘖!」他不耐煩的樣子,「小樣!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就你這身板!月兌了還沒我大,我還能對你怎樣?」

「……」她無語,月兌了沒他大那是歷史了……是她十六歲的時候……現在已經過了快九年了!九年時間,綠豆可以變成小籠包了……

最終還是被他按倒在床上,就算是小籠包,也是有尊嚴的,她遮遮掩掩地趴著,把小籠包暫時藏著,任他從背後把衣服掀起來。

清涼的噴霧噴在背上,他還給輕輕地揉著,房間的空氣里頓時充滿了淡淡的藥味。

床墊很軟,枕頭很柔,洗完澡之後的身體輕松無比,她

趴在床上,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漸漸變得模糊,包括雲南的一切,包括付真言付真真,包括記憶里劇烈的咳嗽聲……

最後,她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給她揉完背,他才發現她睡得很安穩,于是輕輕地抱了起來,翻個身,再給她接著擦,躺著的她,仍然是一馬平川的樣子,只是那些傷痕觸目驚心,讓他不斷在腦中勾勒她如何受傷的畫面,心痛之余,卻也沒有功夫想其它,只輕柔而來利落地把她全身都噴了藥。

那晚,他沒有回房間睡覺,坐在床側看了她許久,她的劉海這幾年都沒剪,已經長長了,垂在臉頰兩側,將她的臉完美地烘托成一顆杏子的形狀,如她自己所說的,確實有了點點肉,臉看起來稍稍圓潤了一些,不過,在他眼里還是那麼瘦,給她擦藥的時候,身形更是瘦小得讓人心疼……

他今晚注定失眠,就這麼看著她,他甚至還在懷疑這一幕是否是真的,輕握著她的手,輕觸著她的唇,那屬于真人的體溫傳來,他才會說服自己去相信。

葉清禾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沉的睡眠了,好似卸下了一副重擔,輕輕松松地,如同躺在雲朵里,飄飄忽忽,溫暖舒適。

只是,這一朵雲會漂浮多久?

下一個雨天來臨之際,便會變成雨點落下去嗎?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下沉,劇烈地下沉,腳底是黑暗一片,忽然,她又乘坐在車里,那車也在一直下墜,最後一聲巨響墜落在地,一直血手抓住了她,她回頭一看,是付真言,滿臉血污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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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w5~~~~~~~加更完畢~!!!!通宵,頭昏腦漲的了啊,馬上要去趕火車,來不及檢查了,如果有bug,親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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