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急忙說到︰「皇後派人抓了老奴的兒子,逼我來接生,還讓我把那個木頭人塞到床下……可是我不知道她們是要害皇子呀……」
劉徹轉身看向阿嬌,阿嬌的臉色已經蒼白至青,她迎上劉徹的目光緩緩搖著頭。王頭後見劉徹有些不相信,斥責阿嬌說到︰「由不得你不認賬,這人是你請來的,不是你指使的會是誰?還有這個咒符,是當場從年湘身上搜下來的,你們還想狡辯?」
年湘冷笑看著那個穩婆,從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年湘便知道這穩婆出了問題,那咒符八成是她趁人不注意塞到自己腰間的。
正在眾人等著劉徹做決斷的時候,李政痛苦的從產房里跑出來,磕頭說到︰「陛下,老臣無能,皇長子夭逝了……」
劉徹和王太後俱是震驚,疾步沖進產房後,只看到一個滿身青紫的死嬰……
李妍早就因為經受不了打擊而昏了過去,劉徹縱使再心狠,在看到這個因窒息而死的長子時,心中也是悲痛萬分。听著王太後在一旁的嚎哭,劉徹重拳擊上桌子,一字一字的說到︰「將皇後和年湘,及椒房殿相關人等收監看押。」
听著劉徹說的話,年湘無奈的眼神和阿嬌絕望的眼神踫到一起,心底愈發悲涼。
年湘深吸一口氣,沉穩的走向阿嬌,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慢慢走向外去。
劉徹惱怒心煩,喚來衛青命令到︰「查清楚,給朕一個結果!」
阿嬌和年湘被關押的地方不是地牢,而是宮中廢棄的一處宮殿。阿嬌此刻完全沒注意到桌椅上的灰塵有多厚,頹然的坐下,喃喃說到︰「他還是不信我……」
年湘極力要求自己冷靜下來,怔怔的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自己走入了別人布好的局里!
她如若沒有從王夫人那里听說衛子夫請穩婆的事情,她和阿嬌是不會插手去給李妍請穩婆的,可是她們這一插手,便走進了別人設置好的圈套里。這個穩婆分明就是先前就被買通了,等著她們自投羅網!
那木偶,那咒符,產房里那麼混亂,想要嫁禍有何困難?年湘後悔著,那個穩婆撞了她一下,她怎麼就沒太注意呢?東西從她身上當場搜出,要她怎麼解釋?
最可惜的是,李妍的孩子竟然沒了,真的是難產而死嗎?年湘很懷疑……想著想著,年湘越發的絕望,這場戰斗,已經奪取了這麼多人的性命,這樣下去,還有何意義?但是,她此刻又如何能說放棄?
「皇後娘娘,這次我們輸的很徹底,如果陛下不相信我們,我們也就無望了。」
阿嬌楞楞的說︰「他怎麼會相信我呢,他從來都不信任我……」
年湘能夠想象阿嬌心中的絕望,劉徹傷了她一次又一次,她的堅強和倔強究竟能堅持多久呢?
在這廢棄的宮中,她們兩人靜靜的呆著,外面被層層侍衛看守著,但好多天都沒有人進來打擾她們。每日的飯菜會按時送來,恍惚間,日子似乎就要這麼過下去了。
時間越久,阿嬌的精神受到的折磨就越深,她近幾日經常會低低的呢喃些什麼,但是年湘卻听不清她在說什麼。
終于,在她們被看押的一個月後,衛青帶著侍衛將年湘帶了出去。阿嬌看著年湘的背影,突然大笑起來,她接近瘋狂的笑到︰「哈哈……你相信她……卻不信我……」
年湘擔憂的回頭看向阿嬌,可是阿嬌眼中的狂亂讓她心底更是難受。
衛青帶著年湘走出廢殿,先屏退了左右的侍衛,問年湘︰「你……為何要欺騙眾人?你明明沒有失憶。」
平靜的語調卻驚起年湘心中的駭然大波,衛青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那麼劉徹也應該知道了吧。
「有些事情往往是迫不得已才會去做。自從我出了宮,我便沒打算回來,可是,最終還是受著牽制,不得不回來。如果我不撒謊稱作失憶,我該怎麼去對陛下解釋,我為什麼要離開?」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衛青問。
年湘抬起眼簾,望著他一笑,說︰「這未央宮好似一個樊籠,我為什麼又要留下?」
衛青愣了一下,轉而笑著說︰「我明白了。可是,你這次去見陛下,只怕凶多吉少,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有人欺騙他,更何況,你利用他還做了許多事。」
「有因自有果,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年湘平靜的說著,她問衛青︰「我指向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查出我的事情的?」
衛青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好吧,你有你的原則,我不問便是。」
年湘轉過身去,自覺的走向宣室殿。衛青帶著侍衛跟上去,眼光卻無法從年湘的背影上挪開,這個女子,讓他很矛盾……
102心殤
宣室殿中只有劉徹一人,他負手而立的站在那里,黑色的龍袍顯得他是那麼的孤寂。當年湘進殿時,她看到的就是劉徹蕭落的背影,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踫觸了一般。
「參見陛下。」
年湘緩緩拜到,但劉徹沒有轉身,也沒有叫她起來。年湘盯著劉徹的背影,好久,劉徹才說︰「是你錯了,還是朕錯了?」
這突兀的一句話讓年湘十分不解,只听劉徹緩緩說到︰「這未央宮真的不是個好地方,會把人心吃的一點都不剩。」
冷冷的語句如冬日的冰刺一般鑽入年湘耳中,劉徹漸漸轉過身來看著年湘,說到︰「如果你還是建元五年的那個年湘,那該多好,可是,你為什麼要學會耍心計來算計眾人?甚至撒下這樣荒謬的謊言來欺騙朕?」
劉徹無奈的笑了兩聲,年湘緊張的抓住自己的手指,卻說不出話來。她也無法想象劉徹心中現在是何樣的感受,如此驕傲自負的他,卻被人欺騙戲弄,他應該很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