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孟大人相召,卑職豈敢不來?」唐笑嘿嘿一笑,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少貧嘴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
「這不是怕大人您在這詔獄中不受待見嘛!」唐笑放下食盒道。
「行了,算你有心了。」
「大人,你不在這兩天,匠作司倉庫人心有些不穩,又有五個人請求調離了!」唐笑訕訕道。
「意料之中,這種意志不堅定的人,留下來,也未必是福。」孟岩毫不在意道。
「這麼一來,匠作司就只剩下不到原來一半兒的人手了,另外,大人,你是不是跟賴胖子有什麼誤會了?」唐笑問道。
「不用理他,賴胖子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伙,我好心幫他,他反倒覺得我是輕賤了他,真是不理喻!」孟岩道,他跟賴胖子之間的關系現在還是要保密為好。
除了郭怒看出一些端倪之外,他沒對任何外人透露半分。
唐笑雖然是個信之人,但還沒到推心置月復的程度。
「現在大家都在嘲笑大人,說大人到匠作司先是**開花,倉庫百戶的椅子還沒坐熱,自己就先進了北衙詔獄,這是錦衣衛史上頭一回呢!」
「這些言論都是于副千戶的人傳出來的吧?」
「嗯,大部分都是,現在匠作司上下是沒多少人看好大人你!」唐笑道。
「你呢,唐小旗?」孟岩笑問道。
「我現在是大人你的助理,已經被打上您的標簽,自然跟您是一伙兒的了!」唐笑道。
「就沒人找過你?」
「大人想听真話?」
「當然!」
「于壽城派人給我暗示,只要我過去,一年之內升到總旗,三年之內升百戶!」唐笑道。
「條件是你在我身邊做臥底,及時給他們通風報信?」孟岩嘿嘿一笑道。
「如果大人這一次能平安回來,就讓我留在大人身邊做細作,隨時通報大人在倉庫的動作!」唐笑道。
「于壽城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等本官出去之後,好好的跟他斗一斗!」孟岩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大人,于壽城雖然只是副千戶,他是有後台的,不然,千戶大人早就想動他了!」
「錦衣衛現在是郭怒郭大人當家!」
唐笑明白,孟岩這是告訴他,他也是有後台的,郭怒是他的後台,而且還是現管。
「這樣也好,我在詔獄蹲上幾天,也能看清楚什麼人跟咱是一條心,什麼人事首鼠兩端,什麼人是咱的敵人!」孟岩道。
「大人,您不在,倉庫這邊又回到從前了……」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本官下來詔獄,他們就覺得本官回不去了?」孟岩怒道,「就以肆意妄為?」
「大人,並非卑職不願意執行您定下的規矩,實在是人手不夠,再加上有些人陽奉陰違,所以……」
「混帳!」
「大人,卑職將他們多領和夾帶的材料都暗暗記錄在案,作為證據?」
「已經領走的東西,他們還能承認嗎,就算你有記錄,他們也以說,這些東西是你們監守自盜,跟他們沒關系!」孟岩道。
「大人,這些材料加起來好幾百兩銀子……」
「不要緊,現在他們拿走的,日後他們的加倍給我還回來!」孟岩冷笑一聲道。
唐笑面露驚色,顯然是不相信孟岩說這話的信心從何而來?
「唐笑,你這樣,回去之後,以本官的名義張貼一份告示……」孟岩腦中一轉,便想到了對策。
「大人,這能行嗎?」唐笑驚的張大嘴巴,不置信的問道。
「放心,照我說的去做,到時候有他們的苦頭吃!」孟岩篤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唐笑就舍命陪大人一次吧!」唐笑一咬牙道。
「于壽城那邊,你也別急著拒絕,但也不忙答應,你越是猶豫,他就越覺得你有拉攏的價值!」孟岩面授機宜道。
「卑職明白。」唐笑點了點頭。
「這是司庫大印,你先收著!」
「大人,這萬萬不……」唐笑嚇了一跳,司庫大印那就是孟岩的官憑,一旦有什麼閃失,那是天大的麻煩。
為官者,哪一個不把這大印看的很重?
「我不在倉庫,很多事情沒有大印不好辦事,你要出告示,這告示上總不能沒有司庫大印吧?」孟岩將大印推到唐笑手中道。
「大人待唐笑如國士,唐笑必為大人效犬馬之勞!」唐笑手捧司庫大印,激動道。
「言重了,去吧,老範是個以信任的人!」孟岩道。
「卑職明白!」唐笑點了點頭,將大印藏于懷中,沖孟岩一抱拳,「卑職告辭了!」
孟岩雖然下了詔獄,但一天沒革職,他還是南衙匠作司的司庫百戶。
牢獄之中,百無聊賴,孟岩索性打坐,靜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
官場之中凶險萬分,這才剛剛踏入,敵人就明里暗里的對他下手了。
這條路不好走呀,但如果他不走這條路,又能走什麼路呢?
錦衣衛,我還玩不轉你?
笑話!
北衙如今是人心惶惶,三司那邊還沒有什麼動靜,郭怒卻已經對北衙動手了!
朝陽門千戶所超過半數以上的校尉軍官都被南衙帶走,接受調查,其中還包括馬安這個千戶!
以說,朝陽門千戶所的日常工作全部癱瘓了。
只是錦衣衛的職能跟東城兵馬司有重疊,所以,老百姓只是覺得街上看不到錦衣衛巡邏了,其他的到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北衙更是有多名錦衣衛校尉軍官牽涉其中,也被帶走,接受調查。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郭怒豈能不抓住,北衙這麼多年來,隱藏了多少秘密,他這個南衙情報頭子都不甚清楚。
所以,第一時間,他就派了自己最得力干將,輿情司掌司千戶傅嘯塵帶人入主北衙。
全面清查北衙詔獄的犯人以及辦理的案件的卷宗!
這無疑是要命的!
這幾年,王振授意馬順利用北衙做了多少缺德事兒,他們自己恐怕都記不清楚。
雖然事後,他們肯定是要銷毀一些東西的,但是想要完全消滅干淨,是不能的。
而這些東西一旦落入郭怒手中。
問題相當嚴重!
司禮監。
「翁主,不能讓郭怒在北衙這麼搞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做的那些事情就……」馬順雖然被革職,但因為王振作保,沒有下大獄,還是自由身。
「郭怒口餃聖命,那個盧忠要不是太糊涂,怎麼會弄出這麼一檔子事來,現在被人有趁之機,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情,跟咱家有什麼關系?」王振沒好氣道。
「翁主,馬大人對您是忠心耿耿,這些年鞍前馬後,給咱們解決了不少麻煩,換一個人來,未必比馬大人做的更好,您說呢?」曹吉祥道。
「地下水牢的事兒……」
「紅蠍已經放出來了,安排他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曹吉祥回答道。
「恩,馬順,咱家已經派人給陳溢傳話了,張苞的案子,不會牽連太多,你呢,先回去吧,等這一陣風頭過去再說!」
「翁主,我那佷子,朝陽門千戶馬安……」
「只要人在,以後的事情都不難。」王振道,「無非是遭點兒罪而已。」
「下官明白了!」馬順點了點頭。
「吉祥,你去一趟南衙,告訴郭老虎,聖上萬壽節快到了,別因為一個小小的百姓惹聖上不高興。」王振吩咐曹吉祥道。
「翁主,這郭老虎能听您的嗎?」曹吉祥微微一愣,問道。
「听不听,在他,他要是想鬧,咱家就奉陪到底!」王振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是,翁主!」
對郭怒,曹吉祥不敢向對陳溢三文官那樣趾高氣昂,他得恭恭敬敬的等候通傳,然後再十分恭敬的給郭怒行禮,再然後把王振的意思傳達。
「這是王翁的意思?」
「是的,郭大人!」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郭怒揮了揮手道。
曹吉祥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好歹也是提督東廠太監,論權勢和地位,也不比你一個錦衣衛指揮同知差吧?
望著曹吉祥的背影,郭怒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王振是越來越跋扈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天真了!
自己已經是箭在弦上了,豈能就此收手,這一次要不把錦衣衛徹底掌握在手中,怕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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