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醫品嫡女 第一百一十二章︰大鬧靈堂,脫離相府(精)

作者 ︰ 小妖重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蘇心灕乘坐的馬車,在相府門前,緩緩停下,蘇心灕並沒有立刻下馬車,而是伸手撩開馬車簾子的一角,透過那縫隙,看向外面。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今日的相府,難有的熱鬧,相府靠大門的一排,停了不少精致豪華的馬車,蘇心灕一眼就認出了方有懷專門乘坐的馬車,看樣子,她的死,讓很多人郁結在胸口的氣息舒展開了,睡了個好覺。

原本威嚴又帶著幾分喜慶的相府,門口懸著的燈籠,兩邊威風凜凜的守門獅子還有相府的牌匾上都掛著白綢,有一種肅穆的悲傷,讓人一看就知道相府這是在做喪事,蘇心灕抿著唇想,她死的還挺風光,至少,這排場,還是不錯的,至少,外人一定會被蘇博然所騙,認為他這個父親對她這個女兒,還是很不錯的。

相府大門正對著的另外一邊,聚著的則是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的,說什麼的都有,一條街都是鬧哄哄的。

蘇心灕忽然覺得好笑,這青天白日的,自己就這樣下馬車,會不會把那些無辜的百姓給嚇著了,這些百姓,可有不少替她說話,指責蘇博然沒有保護好她這個女兒,還有說他薄情寡義忘恩負義的呢,蘇心灕這樣想的時候,不由勾了勾唇,一雙眼楮明月彎彎,放下了簾子,而後下了馬車。

因為蘇心灕的出現,原本鬧哄哄的大街,在瞬間安靜了下來,就只剩下一浪高過一浪因為驚訝而發出的抽氣聲,那些百姓落在蘇心灕身上的眼神可不就像見了鬼似的嗎?

「鬼啊!」

那些百姓還沒驚叫呢,守在相府門前,一嚇得面色蒼白的小廝將雙手舉到腦袋,慘烈的大叫了一聲,一雙眼楮翻白,然後整個人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形象,倒在了地上。

「叫什麼叫,鬼你個頭,鬼叫什麼,沒看到你家小姐回來了嗎?還不給我引路!」

今日這樣的場面,自然是應該給他們一個意外驚喜了,若是讓這些守門的小廝前去報信,不是壞氣氛了嗎?

站在蘇心灕身旁的齊雲,利落的噴了那些守門的人一頓,然後看向倒地的小廝,面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膽小鬼!」

蘇心灕和蘭翊舒兩人是在進了城門後分道揚鑣的,蘭翊舒進宮面聖去了,留下齊雲供蘇心灕差遣。

據齊雲齊磊說,今日剛好是蘇心灕的衣冠冢下葬的時間,為了不讓自己被死之後還要經歷被下葬的悲慘命運,蘇心灕就只有及早回來了。

當著諸多百姓的面,蘇心灕邁著極為優雅的步子,上了大門口的台階,完全不理會身後那些比方才還要大的議論聲,跟在兩小廝的身後,剛進了相府大門,還沒向前走幾步呢,就听到相府大堂處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如喪考妣,若非知道他們真實的是什麼德行,蘇心灕還真以為她們有多難過呢,不過,真心的有幾個,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這些人,還真的是,連死都不讓她安寧。

蘇心灕一路往里走,停放她衣冠冢的大堂就在相府前院,就算是徒步,沒一會,也就到了,蘇心灕並沒有讓小廝通報,相府多數的下人都在寬敞明亮的大堂,所以一路過來,蘇心灕並沒有遇到幾個下人,為數不多的幾個,都被她給嚇傻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個道理都不懂嗎?不過正是因為他們的驚懼,所以在客廳大堂的蘇博然還有方有懷他們對蘇博然回來的事情,全然不知。

前院客廳大堂的門是開著的,蘇心灕尚未進門,站在門口,一眼就將客廳的情形全部收入眼底,此刻的大堂,絕對是蘇心灕有記憶以來,不是,估計是從她出生到現在,最最熱鬧的一回。

相府的老夫人陳氏,也就是蘇博然的生母,蘇心灕的祖母,已經回來了,坐在右上座的位置,一副傷心惋惜的樣子,蘇博然坐在她的下首,樣子也悲痛得很,而蘇志明則站在蘇博然的身後,左上座的位置,坐著一身黑色錦衣的顏司明,他的頭微俯著,從蘇心灕的方向望去,他的整個側臉都是緊繃著的,兩只手緊握住兩邊的椅子的手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蘇心灕在心頭冷哼了一身,這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來,他的下邊,坐著一臉嚴肅的方有懷,那拉茬的胡子怎麼都掩飾不住他臉上的笑意,得意的笑意,蘇心灕相當懷疑,這次的兩撥人,除了顏司明的一批人,另外一撥就是他派來的,他可是比誰都迫切的希望她死呢。方有懷的身後,則站著方靖安,其余的位置,依次下來,坐了不少朝廷官員,大多都是蘇博然的門生和親信,高家也來人了,不過三姨娘高怡婷並沒有來,柳姨娘來了,站在一旁,由丫鬟扶著,默默的垂淚。

至于相府每次唱戲都必不可少的女眷,方姨娘,何姨娘,柳姨娘,還有她們的女兒,或跪在地上,或雙手捉住那上等的棺木,那真的是上等的棺木,蘇心灕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給相府的老夫人陳氏百年後準備的棺木,是上等的紫陽木,紫陽木本身帶香,而這種香,是蚊蟲蛇蟻所畏懼的,所以紫陽木可以保護好尸身,正因為如此,紫陽木昂貴的很,只有官宦和富商才能用的起,而陳氏的這幅棺材,請的還是京陵城最好的師傅,要說價值千金,也是不為過的。

往日里,和蘇心灕結緣結仇的那一個個人哭的好不傷心,一邊哭,一邊哀嚎,十天沒見,蘇妙雪到現在額頭那一圈的位置都還纏著白色的紗布,配上她那一身打扮,詭異的很,不過呢,她撕心裂肺悲傷痛哭的樣子,更加讓人憐惜啊,她這可是帶病送她最後一程啊,除了她們,還有在棺木垂頭喪氣坐著的流朱。

這樣‘大喜’的日子,蘇心灕正準備進去湊個熱鬧,同時給他們個驚喜,她的一只腳都跨進去了,里面,她的某個好妹妹的舉動,直接讓她的腳縮了回去,跟在蘇心灕身後的小廝正想要進去通報的,見蘇心灕的腳縮了回去,忙住了口,然後又老實的在蘇心灕的身後呆著,他已經知道了,蘇心灕並沒有死,她並不是鬼,鬼是沒有影子的,而且哪有鬼敢在這樣的青天白日出來的,這麼大的太陽,她要是鬼的話,早就魂飛魄散了,知道這一點後,他呆在蘇心灕身邊,也就不害怕了。

「父親,夫人和大哥走得早,姐姐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現在,她又走了,今後,相府可怎麼辦啊?」

原本還在替她哭喪的蘇汐月突然沖到蘇博然的腳邊,拽住他的手,痛哭著問道,不愧是她的好妹妹,沒有枉費也沒有辜負她讓容嬤嬤教了她一場。

一個府里,沒有正室夫人,嫡子嫡女,這肯定是不行的,蘇汐月到現在都還覺得方姨娘的希望最大,尤其見方有懷都到場了,更覺得如此,方姨娘之前答應過她,她要做了相府夫人的話,就讓她掛在她的名下,現在,蘇妙雪已經毀容了,她若成為嫡女,將來的機會必定更大。

「博然,相府夫人這個位置,已經空懸了三年了,你對立雪的心意,對灕兒的責任,我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這樣的意外,我們誰都不想的,我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不能活多久,不定哪一天就去陪我的兒媳孫子孫女他們去了,這麼大的相府,我這老太婆實在管不了了,這相府,總該有個相府夫人,你既然不想娶,就從這些姨娘中挑選一個合適的吧。」

蘇心灕一听這話,唇角揚了揚,對母親的心意,對她的責任,蘇心灕听了這話,真的很想發笑,原來這陣仗並不是給她送行,而是趁著這機會定下未來的相府夫人還有嫡子嫡女啊,相府的精彩劇目,從來就沒停止過,最湊巧的是,幾乎每次,都能被她給趕上。

陳氏說完,蘇博然依舊是一副傷心難過不已的樣子,沒有說話,可他底下的那些同僚,卻紛紛附和,尤其是戶部尚書,蘇心灕覺得這人真是可笑,沒錯,相府所有的姨娘中,身份勉強能坐上相府夫人那位置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方姨娘,一個是三姨娘,方姨娘現在名聲是盡毀了,三姨娘現在是得寵沒錯,但單就沖她多年來無所出,膝下無子這一點,她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大堂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全都是和蘇心灕無關,但事實上,又與她有那麼丁點關系的事情,而柳姨娘則不停的哭,那因為懷孕而微微有些浮腫的臉蒼白,那雙眼楮也是紅腫的,滿是恐懼和無奈。

「小姐她沒死,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流朱抬頭,大聲抗議了那麼一句,但是她一個小丫鬟,根本就沒人將她的話放在眼里,要不是因為她是蘇心灕的丫鬟,在蘇心灕剛死的時候就弄死她的話會招人非議,她哪里還有命在這里。

「方姨娘,你過來。」

陳氏對著面色蒼白憔悴的方姨娘招了招手,方姨娘原是跪在地上的,听到陳氏的話,擦了擦眼淚,然後一臉小媳婦似的走到她身邊,陳氏當著眾人牽住了她的手,蘇心灕不由眯起了眼楮,而那些哭的正歡的人,也紛紛停止了哭泣,看向這邊。

「博然,方姨娘這次確實犯了很大的錯,但從她嫁給你為妾後,一直悉心的照顧伺候我這老太婆子,忙前忙後,沒有一句怨言,這些年,志安在我身邊,給我添了不少樂趣,這次灕兒離開,也一直是她守在我身邊安慰。」

方姨娘垂著腦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老夫人,能伺候您,是我的福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陳氏雖然沒有直接說出讓蘇博然扶持方姨娘為正室夫人這樣的話,不過這一大堆的溢美之詞,她的司馬昭之心,就算是個路人也可以知道了,蘇博然還沒回應,底下就有一大群的人開始回應了,大多是附和的,那些說辭落在蘇心灕耳里,簡直虛偽可笑至極。

「五皇子以為如何?」

在場所有的人,顏司明身為最為尊貴,自然會有人問他的意見了。

「這是丞相家的家事,該如何處置,自然丞相說了算,我不便干涉,不過二小姐和太夫人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相爺身為文臣之首,平日里處理政事就已經很忙了,後宅之事,還是需要婦人處理的,而且,相爺也需要有嫡子嫡女,將相府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既然不便干涉,那干嘛還要說這麼多。

方姨娘拿眼偷偷瞥了蘇博然一眼,滿是期待和懇切,蘇志明和蘇妙雪也看向蘇博然,一雙眼楮晶亮無比,確確實實就像那見了肉骨頭的狗,他們懸著的心,期待無比,尤其是蘇妙雪,她含著淚花的眼楮,都快要笑出來了,方姨娘終于成為相府夫人了,她終于取代了蘇心灕,如願成為相府嫡女了,蘇妙雪覺得自己的苦日子到頭了,方姨娘和蘇志明也是這樣想的,三個人心里都快要飛起來了。

「哎呀,好熱鬧啊!」

猶豫了好半晌,蘇博然終于下定了決心,應該說,在此之前,他心里就已經有了決定,他是很愛惜名聲名譽來說,但是這些東西,哪里有實際的升官發財來的重要,蘇博然已經伸出了一只手,就要去握住方姨娘因為緊張都冒汗的另外一只手,蘇心灕歡快的聲音,將之前排練好的戲碼,全部打亂,和她的歡快不同,方姨娘蘇妙雪等人在听到她聲音的時候,才剛升入天堂的他們,瞬間有一種被人推倒地獄的感覺,是那種冰天雪地的地獄,讓他們從頭到尾,從里到外,都透心的涼。

蘇心灕回來了,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回來呢?她要回來的話,肯定會阻擾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的,那到時候,他們還如何成為嫡子嫡女啊?

所有的人,幾乎就像是事先說好的一般,齊齊朝著蘇心灕的方向望了過去,淡粉色的比甲上衣,下面是及地的淡藍色裙子,這樣的顏色搭配,襯得她那張清麗的臉,越發的出塵月兌俗,還有頭發,蘇心灕的頭發,梳理的極為整齊,陽光下,她邁著小碎步,一步步朝著大堂的方向靠近,她臉上的笑容,美麗的讓人暈眩,同時充滿了譏諷嘲弄,顏司明盯著她,死死的盯著她,那眼中,有深得化不開的震驚和驚訝,他放在椅子扶手的手不自覺間,青筋爆出,方有懷等人也齊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蘇心灕看向顏司明,微微一笑,有一種說不出的挑釁,顏司明,沒想到吧,我活著回來了,所以呢,你的好日子,倒頭了。

「父親,相府死了誰了?」

蘇心灕無辜的很,那樣子,就像自己是剛到的似的,沒有圍觀那一場好戲,蘇心灕四處掃了一眼,抿著唇,越加疑惑的樣子,然後像發現什麼似的,沖到那棺木前模了模,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陳氏,「祖母,這不是您的棺木嗎?」

前一句,問死了誰,後一句,就說那是陳氏的棺木,這在不少人听來就有詛咒之意,事實上,蘇心灕心里確實有那意思,不過她面上卻是一副無辜的樣子,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尤其,是那些心虛的人,陳氏已經上了年紀了,平日里最忌諱這些死啊活啊之類的字眼了,听蘇心灕這樣說,心里頭自然不快的很。

「小姐,您回來了,您終于回來了!」

流朱坐在地上,眨了好幾次眼楮,見真的是蘇心灕,想也不想,快步沖到蘇心灕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就嚎哭出聲。

蘇心灕站門口的時候,流朱是垂著腦袋的,她抬頭說話的時候,蘇心灕的視線沒在她身上,所以她到現在才發現臉上的幾個手印子,不由擰起了眉頭,然後逼視著眾人,用發冷的聲音問道,「誰干的?」

流朱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小姐沒事,小姐沒死就好,流朱抱著蘇心灕的腿,一直哭,因為太過激動,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一直堅信蘇心灕沒死,蘇心灕會回來,但其實心里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身邊的每個人都說從那個高的山崖掉下去,肯定活不了,她也那樣覺得,現在看到蘇心灕回來,她只顧得上歡喜,哪里還能說出別的話來。

「哪來的鬼怪,居然敢在青天白日出沒,還不快捉起來!」

是人是鬼,大堂的人,尤其是丞相府的這些人,心里都是知道的,雖然說從那麼高的地方生還的可能性小,不過可能性小,並不表示沒可能,比起方有懷來說,方靖安的反應更快一些,一看到蘇心灕出現,就先發制人,將她這一生生的大活人,扣上了鬼怪的罪名,然後方便除之。

流朱一听這話,立馬就站了起來,眼淚都不擦,直接站在蘇心灕的身前,一副誓死保護的架勢,「小姐不是鬼,她不是鬼,是人,她沒有死,她不是鬼!」

流朱大聲反駁著,說話倒挺順溜,卻沒什麼邏輯可言。

蘇心灕听了方靖安這話,沒什麼反應,可看到流朱這護犢子的樣,心里卻暖暖的,酸酸的,她拍了拍流朱的肩膀,然後走到她身前,笑出了聲,那笑容,就和花兒似的,美得很,也燦爛的很。

「怎麼一個個的表情都這麼失望呢?」

蘇心灕嘖嘖了幾聲,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沐靈蘇汐月她們已經從錯愕中稍稍回過神來了,她們看向蘇心灕時,那驚訝的嘴巴,足夠塞下一個雞蛋,她們怎麼也沒料到,蘇心灕會這個時候回來,她居然趕回來了,她的命可真大也夠硬,老天對她也太過眷顧了吧,高貴的身份,讓男人趨之若鶩的容貌,還有眾人的疼愛,她已經擁有那麼多了,居然還有那麼好的運氣,大家怎麼想心里都覺得不平衡的很。方靖安今日前來,帶了不少方府的家丁,一听到他的話,朝著蘇心灕的方向就沖了過去,將她圍了起來,蘇心灕的唇角依舊上揚,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可怎麼都讓人覺得冰冷譏誚,她看向方有懷方靖安等人,突然笑出了聲,「看樣子,我回來的還真不是時候啊,是不是覺得很可惜啊,一個個做夢都想害死我,但是呢,我蘇心灕的命居然這麼大,死而復生了。」

蘇心灕說完,笑的越發大聲,「閻王說,我該收拾的人還沒收拾,他現在還不敢收我,就算我去了閻王殿,他也要將我送回來的!」

她看著顏司明方靖安等人鐵青的臉,很是好心的提醒道,「五皇子,方大人,還有父親,忘記告訴你們了,皇上現在應該已經知道我沒死並且回來的消息了。」

她抿著唇,將手放在身後,負手而立,一副替他們惋惜不已的表情,「所以啊,你們想趁機殺死我,坐實我已死的消息,然後將我的尸體放進那棺木,是不能了。」

方有懷原是站著的,一听這話,蹌踉了幾步,再次倒在椅子上坐著了。

「謀殺皇上欽定的朝廷命官,這是個什麼罪啊?」

蘇心灕苦惱不已,「我呢,只是個從小在深閨長大的女子,初入官場,對琉璃的律令並不熟悉,各位大人為官已久,想必熟讀了朝廷的律令,倒是和我說說,主犯怎麼判,坐視不管的從犯又該如何呢?」

蘇心灕將在場的每個官員,都拖下了水,這些人,和蘇博然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她記下了。

「小姐不是鬼,你們看,她有影子,鬼哪里有影子的?」

蘇心灕‘死而復生’這件事情,對柳姨娘的沖擊力太大,直到現在,她才回過神來,剛一回過神來,就由丫鬟攙扶著,挺著個肚子,朝著蘇心灕的方向小跑了過去,一邊小跑著,一邊大聲說話,一只手還指著蘇心灕倒映在陽光下被拉長的影子,證明著她人的身份。

柳姨娘的情緒,同樣激動的很,比流朱好不了多少,蘇心灕的出現,對她而言,就好像溺水的人捉住一根浮木,那種心情,和死而復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陳氏的那番話後,她和方姨娘素來不和,之前是因為有蘇心灕在,有她壓著方姨娘,有她護著自己,她才能安心養胎,在相府有安寧的日子過,她顯然雖然懷著孩子,但是蘇博然被高怡婷那個女人迷住了,她已經失寵了,若是方姨娘當上了相府夫人,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都只有死路一條。

「方侍郎,你要想殺我就明說,何苦搞那些把戲,心腸這麼惡毒,方哨玄估計就是遺傳到你這性子,作惡太多,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蘇心灕指的,自然是方哨玄和顧江臣一樣,被人閹掉的事情。

方有懷聞言,氣的一雙眼楮瞪大如銅鈴,兒子在自己家中被人給閹了,這絕對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小姐,那棺木里面,都是夫人的嫁妝。」

流朱拽著蘇心灕的手,指著架在凳子上的棺木說道,她這話一出,蘇博然和陳氏的臉,立馬就黑紫了。

蘇心灕在心頭嘖嘖了幾聲,用不要臉這三個字來形容蘇博然他們,不要臉估計都得不好意思,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她和蘭翊舒摔下山崖之後,水兒也受了傷,至于定國公府的人,肯定是一心尋找她的下落,哪里有心思去管這些事情,蘇博然就厚顏無恥的去她的院子里搶,蘇心灕猜測,這很有可能是陳氏的主意,因為她就是個貪財鬼,守財奴,她說呢,她怎麼舍得將自己的棺木貢獻出來,原來是可以得到更值錢的東西。

蘇博然看向蘇心灕,心里亂的很,以致于面色都極為難看,他真以為,蘇心灕死了,所以才明目張膽的做這些事情的,她現在突然回來,將他的計劃全部打亂了,現在,最讓蘇博然擔心的是,她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情來,這個女兒的本事,可比他想象的大,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陳氏才剛回來,她對蘇心灕的印象還停留在之前呢,根本就沒見識過蘇心灕的厲害,她這人,不但愛財小氣,而且呢,極度的以自我為中心,對身邊她覺得地位權勢不如她的人,有極強的掌控欲,蘇心灕很不幸的,剛好在這範圍里面,所以她覺得蘇心灕該听她的話,不能有半點忤逆,不然就是不孝,這一點,蘇博然簡直和她如出一轍,所以兩個人,都那麼讓人討厭。

「灕兒,諸位大人都在呢,怎麼說話的,你的教養都去哪里了,還有你那丫鬟是怎麼回事,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才會如此,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女,我和你父親還能要你母親的嫁妝不成,自然是拿來給你殉葬了。」

蘇心灕听陳氏說的冠冕堂皇的,直接笑出了聲,給齊雲使了個眼色,齊雲會意,拿了把刀,直接將那用上等紫陽木打造的棺木給撬開了,然後將棺身給毀了,蘇心灕看了眼身旁的流朱,輕笑著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叫灕心院的下人來,將這些東西給抬回去,真是晦氣,好端端的東西,居然被人放進這破棺材。」

蘇心灕這話,齊雲這舉動,可是半點面子都沒給陳氏,陳氏的臉黑的更厲害了,連連咳嗽,「你這是做什麼?」

好好的一副棺木就這樣被毀了,蘇心灕的那些金銀珠寶她又一樣都沒得到,這樣賠本的買賣,雲氏氣的心都在滴血。

「我死了,才要東西殉葬,既然我沒死,這些東西自然應該長長久久的陪著我了,而且,祖母和父親不是看不上我母親的嫁妝嗎?」

蘇心灕說罷,冷哼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向蘇博然,蘇博然有些被她這冰冷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蘇心灕見他縮了縮脖子,笑出了聲,「父親,祖母,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我死嗎?」

流朱應了聲是後,就回灕心院了,她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流雲和水兒她們去,流朱前腳剛走,辦完事的齊雲直接拍了拍一個大人的肩膀,讓他讓出了椅子,端到蘇心灕的身後,蘇心灕向後退了一步,直接坐在上面,身子後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雖說蘭翊舒的馬車布置的很舒服,但一路坐在馬車里,受了傷的她渾身上下還是酸痛不舒服的很,這樣坐著,總是比站著舒服的。

雖然已經要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了,但是蘇心灕並沒有趁此把手的意思,眾人見她一副慢慢清算姿態,心中又是畏懼,又有佩服,乘勝追擊,這個道理每個人都懂,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的,尤其還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子。

「我這才消失多久啊,尸首沒找著,給我弄個衣冠冢,祖母,您可真大方,居然將您自己百年後的棺木都給我用了,不過呢,這是您老人家的東西,我可消受不起。」蘇心灕悠悠的嘆了口氣,齊雲轉身找了個丫鬟,給蘇心灕泡了杯茶,蘇心灕接過,喝了口潤了潤喉嚨,「祖母,要是您百年後,連個棲身的棺材都沒有,豈非做孫女的不孝,所以這東西,您還是自己留著吧,找個手巧的師傅,肯定能還原的,不過您不用擔心,那銀子,我會替您付的。」

「蘇心灕,你這分明就是咒罵祖母!」

跪在地上的蘇妙雪手指著蘇心灕,一雙還盈著淚花的眼楮氣的發紅,因為某種憤怒和不甘的情緒,聲音顫抖的十分厲害,那一字一句,仿佛從喉嚨底蹦出來的。

「這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

蘇心灕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一旁的婢女,看向地上的蘇沐靈等人,「我看是你們詛咒我死吧,哭什麼哭,哭喪啊,不用了,我還沒死呢,就算我死了,也輪不上你們給我哭喪,要給哭給別人看去。」

蘇心灕討厭陳氏,這種感情,和對蘇博然還有方姨娘他們是一樣的,陳氏這老太婆,虛情假意倒是厲害的很,她險些被她騙了,她要真對她好對母親好,這些年,怎麼可能讓方姨娘打理相府,讓她受盡欺負置之不理,她以前那麼乖巧听話,也沒見她這老太婆對她有幾分真心,現在想控制她,做夢。

蘇心灕懷疑,方姨娘之所以能霸佔她母親嫁妝這麼多年,陳氏功不可沒,甚至是居功至偉,居然還有臉提出來讓方姨娘成為正經的相府夫人,這張老臉可真夠厚的,她沒將她當成孫女對待,那她自然沒必要將她當成祖母尊敬。

孝道?他們也配!

蘇心灕這話一出,何姨娘六姨娘蘇沐靈等人頓時就不敢哭了,不過因為方才做戲太過投入,再加上受了驚嚇,勉強止住了哭聲,可兩邊的肩膀卻一聳一聳的。

「你這是什麼態度?」

一直以來,蘇妙雪都比蘇心灕更會討好人,而且這次陳氏一回來,她和方姨娘聯合其他的人已經在她面前說了不少蘇心灕的壞話了,這其中就包括以為蘇心灕死掉轉而再次投靠方姨娘的六姨娘,陳氏對蘇心灕是越來越不滿,現在見她真的如此跋扈,自然十分生氣。

「灕兒,你與我們置氣就算了,如何能頂撞你的祖母呢?」

方姨娘現在是滿肚子里的火,鬧心捉肺的,恨不得上前將蘇心灕給活活掐死,坐實她已死的事情,不過她也知道不可能,差一點,就差那麼一丁點,就算她不死,只要她再晚一點出現,相爺當著眾人的面承認她做未來的相府夫人,就算蘇心灕反對,也未必有用,她回來的時間,居然這樣巧。

方姨娘心里很清楚,她要想要成為相府夫人,就只能靠老夫人,蘇心灕不同意她成為相府夫人,那她就在她們中間火上添油,到時候兩個人肯定會唱反調,琉璃以孝治國,老夫人說她是大孝之人,堅持讓她成為相府夫人,別人能怎麼反對。

方姨娘這樣想,心中安定了不少,蘇心灕拿起齊雲剛讓人泡的茶茶杯的杯蓋,直接朝著方姨娘扔了過去,方姨娘一驚,想要躲開,卻沒有躲開,蘇心灕扔過去的杯蓋,直接砸在方姨娘身上,還沒等其他人發難,她就已經給方姨娘定了罪名,「區區賤妾,居然也敢直呼本小姐的名字!」

方姨娘咬著唇,沒有說話,陳氏卻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這孽女,簡直膽大包天,居然敢目中無人,你是想砸死我嗎?你母親的三年孝期已經過了,這些年來,方姨娘幫著你父親料理相府的後院,將相府的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條,上孝婆母,體貼夫君,事必躬親,實乃主母的典範,我與你父親已經決定將她扶成相府夫人!」

「我不同意!」

蘇心灕也站了起來,直接與陳氏對抗。

「妹妹,這可是祖母的決定,你身為孫女,如何能反對,簡直就是不孝!」

蘇妙雪抬頭,一雙眼楮滿是熱切,不管怎麼樣,今日必須將這件事情定下來,姨娘已經告訴她了,方哨玄變成這樣子,外祖父是不會讓她嫁給他的,她還有更大的作用,要是方姨娘成為夫人,她嫁給五皇子,就絕對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當日,你與蘭公子是一同摔下山崖的,妹妹身上的這身衣裳我之前可是從未見過,今日隨同妹妹前來的隨從就是蘭公子的人沒錯吧,這些時日,你與蘭公子朝夕相處,你們孤男寡女的,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妹妹的聲譽已毀,難道還要霸佔嫡女的身份不肯放嗎?妹妹為自己想固然沒有錯,可也該為相府,為父親考慮著想,難道你是希望相府所有的一切都毀在你手上嗎?」

蘇妙雪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那叫一個慷慨激昂,蘇心灕冷冷的笑出了聲,齊雲的反應更快,那一張損嘴已經開了腔,「哎呦喂,全世界就你蘇妙雪最清白最高貴了,白蓮花都比不上你,小小年紀,就和男子互通書信,還將自己的貼身之物送人,人家方公子一早就說了,你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要說不清白,誰能比得上你啊,如此也就算了,居然還將自己做的這些不要臉的事情全部栽贓給蘇小姐,就你這種不清不楚還忘恩負義惡毒心腸的女子,你適合做嫡女,如果大家想要給嫡女二字抹黑,沒人比你更適合了!」

齊雲說話,從來都不知道委婉為何物,瞬間將蘇妙雪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說說你都這樣子了,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呆著不就行了,大白天扮鬼嚇誰呢?」

蘇妙雪為了表示對已死蘇心灕的尊重,穿了一身素衣,配上那白色的紗布,那形象,確實有礙觀瞻。

「你說你,這樣的丑八怪,馬上就要嫁了,還想著嫡女的位置做什麼,就你姨娘和方家的關系,就算你婚前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情,不論你是嫡女還是養女,他們都不至于讓你做個妾吧,而且就方哨玄那樣,估計也沒正經人家願意將女兒許給她了,運氣好的話,你應該可以做個夫人,謝雨薇是死了,不過因為有你和方哨玄,丑女太監這樣的絕配,京陵城還是有一對的,至于我家公子和蘇小姐,他們兩個的事情,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齊雲最後,被自己的話說樂到了,說完就在笑,蘇沐靈蘇淺月等人臉上也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她們兩個,心里也不願意蘇妙雪成為嫡女,蘇心灕也就算了,就現在的蘇妙雪,憑什麼高她們一籌啊?

蘇妙雪和方姨娘的臉色卻無比難看,蘇妙雪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看向齊雲和蘇心灕,大吼著說道,「我不要嫁給方哨玄,我死都不會嫁給方哨玄的!」

她的反應強烈的很,因為說話太過大聲,嗆的咳嗽了幾聲,而她的臉,也是漲的通紅,听了她的話,方有懷和方靖安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了,畢竟是自己的孫子,被這樣嫌棄,誰心里能好受。

「不嫁給方哨玄,那你嫁給誰?街邊行討的乞兒還是那些泥腿子,不然呢,正經人家的公子,可不會要你這種傷風敗俗的女子。」

雪上加霜,傷口撒鹽,這種事情,絕對是齊雲擅長的。

蘇志明一直垂著腦袋,一張臉陷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反應,不過任誰都能感覺得到,他的面色和心情都極為的不好,他雙手緊握成拳,到底是沒能沉住氣,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蘇心灕和齊雲道,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說道︰「把他們給我捉起來!」

他絕對不能容忍,蘇心灕破壞自己成為嫡子,他費盡心機,手染鮮血,就是為了不讓自己一輩子只是個被人瞧不起的庶子。

「誰敢!」

蘇志明才下達了命令,相府的人還沒動手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喝,接著,雲氏就由雲碧攙扶著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定國公府的兒媳婦孫媳婦,還有丫鬟和幾個小廝。

自蘇心灕摔下山崖之後,程昱凡程子謙等人就帶著相府的護衛日夜在外面找人,程鵬甚至動用了自己手頭上的士兵,到處搜找,幾乎將那片林子的地都掀了,蘇心灕知道雲氏他們必定會擔心,所以一回來就讓人給她送了消息,自蘇心灕失蹤之後,雲氏是睡不著也吃不好,整個人消瘦了許多,面色也難看的很,乍一听到蘇心灕回來的消息,立馬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至于定國公府其他的人,他們都還在外面找蘇心灕呢,一時間也沒那麼快得到消息,所以陪同雲氏來的,都是府上的女子,不過定國公府的婢女,尤其是雲氏身邊的,都是有些功夫的。

雲氏到了相府才看到,這里到處都掛著白布,下人們披麻戴孝的,一進大堂,見這里設的就和靈堂似的,頓時火冒三丈,舉著手中的龍頭拐杖,怒喝道,「砸,統統給我砸了!」

她就說她的寶貝灕兒怎麼會接二連三的出事,原來是這些人不安好心咒她呢。

蘇博然辦的這些混賬事情,程鵬他們都是知道,不過那時候雲氏的狀況並不是很好,他們哪里敢說,所以在此之前,雲氏並不知道蘇心灕被死而且今天就被下葬的事情。

定國公府的人自然是听雲氏的話了,雲氏一下了命令,他們就開始動手了,沒一會,就將原本好好的大堂,砸的是稀巴爛,看的陳氏那守財奴,心頭更痛了。

雲氏將蘇心灕拉到了一旁,左看看右看看,上模模下模模,終于安心了,她的這病,是因為蘇心灕的噩耗,現在,蘇心灕好端端的回來了,自然就好了大半了,何姨娘蘇沐靈她們都跪在地上,蘇心灕對她們不滿,又一直沒人叫她們起來,她們自然不敢動,只能一直跪著,那些下人砸東西的時候,那碎片之類的濺在她們身上,也沒讓她們少遭殃。

當著這麼多同僚的面,雲氏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啊,蘇博然心里頭自然是惱火生氣的,不過他心里也清楚自己這次的事情做的並不是那麼理直氣壯的,而且在雲氏跟前,他哪里敢動怒了,眼見這廳里的東西都被砸毀了,他非但不能發火出氣,還得忍著氣上前解釋賠不是。

蘇博然正解釋的時候,雲氏突然打斷他的話,看向蘇心灕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齊雲替蘇心灕回道︰「蘇丞相和他老母聯合這些人,密謀著將方姨娘這個罪婦扶成相府夫人呢,之前趁著蘇小姐不在,還搶走了先夫人的嫁妝,說是殉葬,我看分明就是他們起了貪念,這群人——

齊雲的話還沒說完,雲氏忽然掄起了手上的龍頭拐杖,朝著蘇博然就是一下,雲氏現在身體有些虛弱,力氣並不大,不過那龍頭拐杖是用純金打造的,分量足得很,打的蘇博然一痛,驚呼了一聲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雲氏本就是個脾氣火爆的人,對蘇博然又存著很大的不滿,這次,蘇心灕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尋思著出去找人,居然在這里設靈堂,要沒有他們定國公府,蘇博然能有今天,他以為就他這樣的書生,有幾分察言觀色的本事,就可以成為相爺了嗎?

「岳母,您听我解釋!」

蘇博然痛的臉都紫了,額頭直冒汗,他心里是想反抗的,但是動作上卻不敢,只有開口懇求雲氏手下留情,他現在心里後悔的要命,雖然他一直都想將定國公府踩在腳底下,但是在他沒那個本事之前,對程府,他就算巴結不上,也不能得罪,現在好了,把雲氏給得罪了,方才,蘇博然之所以一直不講話,就是希望自己在不太過嚴重的得罪蘇心灕的情況下,將今日的事情圓滿的解決,不過顯然,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想的太過簡單美好了。

「解釋?蘇博然,你還是個男人嗎?你算什麼父親?你還要不要臉了?你這個薄情寡義的混賬,要不是你,立雪她會死嗎?歷仁他會死嗎?怎麼,孝期一過,灕兒還下落不明,你們就像立新夫人了啊,你眼楮是瞎了嗎,居然讓那樣一個賤婦成為相府夫人,簡直是丟了京陵城正室的份。」

雲氏每說一句,就在蘇博然的身上打一下,陳氏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護在蘇博然的身前,「親家母,我這個做母親的還在呢,你以為自己是一品夫人就了不起嗎?這是我們相府的家事,這次的事情,是我拿的主意,你女兒都死了三年了,難道你要相府夫人的位置一直空懸下去嗎?」

雲氏冷笑了一聲,瞬間拿出了以前在女匪頭子的架勢來,「當然了不起了,我可是先帝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你有嗎?你見到我,是要行禮的,就算我們是親家,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與我說話!灕兒雖然姓蘇,不過她是我雲仙兒的外孫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還是當今聖上欽命的御史,身份尊貴,如何能叫一個霸佔夫人財產,為天下唾棄之人為母親,我今日就把話撂這里了,有我定國公府在一日,方姨娘就別想成為夫人,誰支持,那就是和我為敵,與我們定國公府的人過不去!」

那些個原先還支持方姨娘為妻的大臣听了,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的立場,紛紛附和雲氏的話,說方姨娘以下犯上,戕害嫡女,而且覬覦正室夫人的位置已久,心腸歹毒之類的,各種說辭都有,反正就是,這樣的人,肯定是不能成為相府夫人的。

「你——你這分明就是仗勢欺人!」

雲氏笑出了聲,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是又怎麼樣?」

「蘇心灕,你別忘了,你姓蘇!」

陳氏斗不過雲氏,就只能從蘇心灕身上下手了。

「我知道啊,但是我覺得外祖母說的話很有道理,就方姨娘那樣的罪婦,有什麼資格讓我開口叫一聲母親,太**份。」

蘇心灕抿著唇,托著腮,然後看向痛的面色鐵青的蘇博然,那眸中,只有濃濃的譏誚,沒有一絲同情,「父親和祖母好像都很不喜歡我,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

蘇心灕此話一出,之前在她手上吃了虧的人,心不由的都懸了起來。

「不若將今日靈堂發生的事情,公諸于眾,或者,我們現在就去面聖,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然後呢,我自動月兌離相府,那樣的話,我們就沒有任何瓜葛了,今後,父親愛讓誰做相府夫人就讓誰做相府夫人,祖母您也是,你們看這樣如何?」

現在,蘇心灕還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將事情做的太絕被人說閑話,反正,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外祖母也不用再為她的終身大事憂心了,而且,相府的名聲已經不咋的了,尤其是方姨娘,但她現在卻被大家稱頌,孰是孰非,輿論又會倒向哪一邊呢,就看本事了。

蘇心灕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就連雲氏,都有些意外,雖然一直以來,她心里都希望蘇心灕能夠和相府劃清界限,最好搬到定國公府去住,話是那樣說沒錯,但若真的就這樣斷絕關系的話,她心里還是有很多顧忌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博然終于開口和蘇心灕說話了。

「女兒只是不忍父親的心願落空,想要成全而已,所以父親不要多想,按著女兒話中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便可。」

蘇博然看著蘇心灕低眉順目的模樣,心里卻一點也不放松。

「父親,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您就成全她吧。」

蘇妙雪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只要月兌離關系,她就不是相府的人,今後,她就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了,就算毀容又怎麼樣,有的是人排隊等著娶她。

「給我住口!」

蘇心灕要死了,那也就死了,但月兌離關系,絕對不行,而且今日的事情,絕對不能鬧出去,他確有立方姨娘為正妻的打算,但這個計劃需要做很多事情,在這些事情沒做成之前,方姨娘是不可能成為夫人的,也就是說,現在不行,現在立方姨娘為夫人,那就是與整個京陵城的正妻為敵,再有定國公府的人牽頭,到時候京陵城還能有他相府的立足之地嗎?

「你這孩子,誰說要立方姨娘為正妻了!」

只是在瞬間,蘇博然又有了另外的決定,他牽起蘇心灕的手,退讓妥協,蘇心灕卻毫不客氣的甩開了他的手,「父親,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方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嫡女不敬,您要一直繼續縱容下去嗎?」

她可沒準備就這樣輕易的放過方姨娘。

「那你的意思是?」

「這樣一個罪婦,在我眼前蹦來蹦去的,看的我實在眼疼,不若休了吧,那樣的話,我才能靜心呆在相府,父親,你說呢?」

方姨娘一听這話,嚇得面色蒼白,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休了,她的名聲已經被毀的殆盡了,若是再被休了,今後還怎麼做人,還有她的幾個孩子,今後還怎麼抬得起頭啊?

蘇妙雪和蘇志明也愣了,不過倒是比方姨娘的反應快一些,跪到蘇博然跟前,就開始替方姨娘求情,方姨娘也回過神來,跪在蘇博然跟前哭訴這些年自己的辛苦,方有懷和方靖安也不停的替他們說話,就連顏司明也看不下去了,「蘇小姐,您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五皇子,這是相府的家務事,您似乎,不應該插手吧。」

蘇博然咬了咬牙,他最先看向的不是蘇心灕,而是蘇心灕身邊的雲氏,心頭突突的跳,不管定國公府的人怎麼樣,只要有蘇心灕在相府,他們總不會做的太過分,而且相府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們看在蘇心灕的面,肯定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但蘇心灕要和他們斷絕了關系,那可就不一樣了。

蘇博然之前就知道,自己弄這衣冠冢什麼的,肯定會被定國公府的人不喜,但是他畢竟有方府,而且五皇子這次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那就表示,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會支持這件事情,就算定國公府使絆子,他也能有應對的法子,但是現在多了蘇心灕,蘇博然就不是那麼肯定了,蘇博然在蘇心灕的手上吃了太多次虧,久而久之的,心里多少有些忌憚了,比定國公府還要忌憚,因為他深知,定國公府的人光明磊落,不屑做那些小人之事,但是蘇心灕不一樣,她會背後給人使絆子,而且太子殿下對蘇心灕有意,他要知道她沒死,倒戈了怎麼辦,蘇博然可不敢拿自己的烏紗帽冒險。

「通房,貶為通房如何?」

休了,那就是徹底和方家斷了,方姨娘為他生了三個孩子。

方姨娘和蘇志明蘇妙雪等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求蘇博然改變主意,外面忽然有尖細的聲音傳來,「聖旨到!」

那尖細的聲音余音剛落,就有一戴紅帽,身著黑衣帶紅邊的太監走了進來,太監服上繡著仙鶴,正是皇上跟前最得寵的大太監李海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見是李海福來宣的旨,紛紛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公府之外孫女蘇心灕天惠聰穎,坤儀毓秀,雖為女子,為民請命,屢立奇功,實乃國之棟梁,朕心甚為寬慰,著吏部從重議獎,特封為五品御史,另賜府邸一座,望繼續為百姓伸冤,為國效力,布告天下,咸使聞知,欽此!」

李海福宣完旨後,將詔書遞給了蘇心灕,「蘇小姐,接旨吧。」

「微臣接旨,叩謝皇上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心灕叩頭謝了恩之後,這才雙手接了聖旨,而對方姨娘幾個人而言,這道聖旨,就像讓他們吃了蒼蠅似的,皇上,站在了蘇心灕那一邊,那她必定就會是贏家,就算他們再怎麼求情,蘇博然也必定不會因為他們失了蘇心灕這個女兒的。

蘇心灕領了旨意之後,親自招待了李公公,事後又將她送到了門口,而蘇博然等人則一直在大堂等著,當蘇心灕滿面春風回來的時候,大家自然紛紛上前賀喜,「就依父親的意思,那就通房吧。」

蘇心灕看了方姨娘一眼,見她渾身一顫,滿意的笑了,她揮了揮手中的聖旨,看向蘇博然說道︰「皇上專賜了一座府邸給我,這樣的聖恩,身為臣子,如何能辜負,但是祖母剛回來,我若立刻搬出去住的話,外人必定會以為我們不和,不若這樣好了,我先去新府邸瞧瞧,看看缺什麼,等東西齊了,我再搬出去,父親以為如何?」一旦她離開相府,有的是辦法,與蘇博然月兌離關系,不再回到這個地方。

蘇博然雖然心中不願意蘇心灕搬出去,可也只能說好。

蘇心灕又繼續道,「弟弟這次立了大功回來,父親還沒為他慶賀呢,大弟這樣出息,父親該邀請同僚慶賀一番才是,也好洗洗相府這晦氣,到時候還請各位大人捧場啊,五皇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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