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雪蝶舞 第四章 傷口上撒鹽

作者 ︰ hongxuelizhi

背劍的人突然听到算命先生這句話,深埋在斗笠下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立馬停了下來,轉身問道︰「小兄弟,可否把話說清楚了,再走不遲?」

算命先生見計劃成功,這才轉過身道︰「不瞞兄台,在下觀兄台相是一個不祥之人,只是卻又不知哪里不祥,只是隱約感到兄台一生命運多劫,尚有幾場難以化解的災難,如果不及時想法避開,輕則會害傷自己,重則甚至會連累親人,令兄台遺憾終生,還請三思。」

背劍的人「哦」了一聲,隨即笑道︰「哈哈!早該想到閣下也是那種故弄玄虛之人,卻不想還是上了當,當真愚蠢之極。在下無依無靠,在這世上再無一個親人,又何來連累他們呢?閣下當真是一片胡言。老夫告辭!」他說完之,不由再次泠笑一聲,轉身欲離去。

算命先生連忙說道︰「既然兄台已經轉過了身,又何必急著離去?至于是真是假,兄台不妨伸出左手,讓在下為兄台算上一命如何?」

背劍的人笑道︰「哈哈,閣下這些江湖上下三九的小騙術,騙得了別人,又如何騙得了老夫呢?老夫還是不听為妙!」

算命先生道︰「听兄台口音也是個豪爽之人,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讓在下一觀手掌,又有何妨呢?莫非兄台原本是個大姑娘不成?」

背劍的人沉思了片刻,這才說道︰「既然如此,老夫不妨就看看閣下能說出些什麼名堂來。=烽=火=中=文=網=」他說完之後,便轉身伸出左手,遞到算命先生面前。

算命先生這才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前後看了半天,越看面色越是沉重,許久都不說話。

背劍的人也不催他,只是讓他看,頭仍然低頭,仿佛根本不願示人。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算命先生這才面色凝重的朝背的劍人問道︰「不知兄台願意听真話,還是假話?」

背劍的人愣了一下,隨即反問道︰「不知閣下真話如何講?假話如何講?」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道︰「真話分文不收,假話紋銀百兩。」

背劍的人听後,不由笑了一聲道︰「有意思,真話倒不值錢,假話倒能值百兩紋銀。你且先說說假話是什麼?」

算命先生愣了一下道︰「不知兄台身上是否有百兩紋銀付帳呢?」

背劍的人也愣了一下,如實答道︰「沒有!」

算命先生笑了笑道︰「既然沒有,那就還請兄台听真話吧,真話不要錢。」

背劍的人猶豫了一下,道︰「看來老夫今日別無選擇了。」

算命先生道︰「那倒也不是,如果兄台執意要听假話,在下倒可以賒賬,等兄台日後有了錢再給也不遲啊?」

背劍的人又是一愣,隨即笑道︰「「哦,閣下算命也給賒賬,這倒是奇聞一件,若是如此,那若是所有算命的人都來向閣下賒賬,那閣下豈不是要貼的連褲子都穿不上了?」

算命先生見他不似剛才那般謹慎,語言之中也隨和了許多,便也笑道︰「不瞞兄台,更有趣的是在下算了這麼多年的命,還從來沒有人賒過在下的賬,所以在上的褲子至今仍好好的穿在身上。烽~火~中~文~網」

背劍的人似是沒想到這個結果,又是一愣道︰「哦,這倒是奇怪的很。為什麼呢?難道人們不知道有時賒賬比付現帳要劃算的多嗎?」

算命先生笑道︰「問題就在于,從來都沒有人想要听在下說假話,所以也就沒人會想到向在下賒賬了?更有趣的是,人們往往都不喜歡听假話,好像唯有兄台除外。」

背劍的人再次愣住,半晌才道︰「老夫明白了,既然如此,老夫能成為閣下第一個賒賬的人,當真榮幸的很。」他不知為何,卻又突然笑了,這一次的笑,似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開心。

算命先生卻道︰「兄台錯了,在下能做兄台的債主,當真也是榮幸的很。」

背劍的人再次笑道︰「跟閣下說話,當真有趣的很。卻不知閣下剛才將在下的手掌研究了半天,到底看出了什麼名堂來了沒有?」

算命先生這次卻笑不出來了,面色又變得凝重起來,半天才道︰「兄台一生命運坎坷,令人咋舌,在下被人稱了十幾年半仙,從來都沒踫到過像兄台這般命運多舛的人,一時之間,在下的心里也很是難過。」

背劍的人似是受到了感染,臉色也開始變得面色凝重起來,半晌才道︰「閣下只是看了看老夫的手掌,難不成就已經算出了老夫一生的命運不成?這倒有趣的很,老夫倒願聞其詳。」

算命先生重重的嘆了口氣,許久才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給兄台一一道來,兄台只須點頭,搖頭即可,如何?」

背劍的人想了片刻,便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算命先生這才盯著他,慢慢說道︰「兄台生時雙親慘死,父親視兄台為不詳之人,恨不得將其殺之,不知可否有此事?」

背劍的人身子不經意間輕輕一顫,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算是承認,半晌又沉重的說道︰「不錯,老夫出生之日克死娘親,氣死爺爺,爹爹視在下為災星,想要將在下當場摔死,幸好後來被姐姐所救,兄台所說不錯。」

算命先生見他承認,不由又嘆了口氣道︰「這不不算,若是再下算的不錯,兄台二八年華,痛失親人,雙十歲月知己又遭人擄殺,成為兄台終生之遺憾,不知在下說的有沒有錯?」他說完之後,一雙明亮的大眼楮再次緊緊的盯著背劍的人低著的頭顱,似是想要把他看穿一般。

背劍的人還沒听完他的話,身子便已開始發抖,兩只拳頭已緊握在一起,全身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似是很痛苦一般,半天不再說話。

過了許久,他突然抽出身後重劍,用那圓圓的劍尖指著算命先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怒視著算命先生,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說,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老夫的事?若是膽敢說半句假話,老夫就讓你這輩子永遠無法開口再說話。」

算命先生第一次看見背劍人的面孔,不由還是嚇了一跳,只見他仿佛八十歲的老人一般,一臉皺紋,臉色很是蒼白,唯有一對眼珠又黑又亮,似是與他這幅蒼老的面孔很不相符,此時他的頭上一臉的汗珠,脖子因為氣憤而青筋暴露,整張臉似是已變形,扭曲,樣子很是可怕,若是在夜晚被人看到,恐怕不是嚇個半死,也要掉頭就跑,還道是撞了鬼一般。

可算命先生卻竟似一點也不害怕,只是盯著他的雙眼,久久不說話,他看著背劍的人蒼白的面孔,又看著他漲紅了的脖子,仿佛已經明白了什麼。

倒是背劍的人見他如此注視自己竟好似不習慣一般,不由自主的別過頭去,手中的重劍毅然指著他。

算命先生許久才又開口,緊緊逼問道︰「不僅如此,就在幾年前,你幾乎所有的親人,竟也都在一夜之間離你而去,而你卻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倒在你面前,竟無能為力,是也不是?」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老夫這麼多事?老夫要殺了你!殺了你!」背劍的人此時似是瘋了一般,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平靜,變得狂躁不安起來,嘴里大聲吼了起來,似是要在一怒之下殺了算命先生。很顯然,這所有的一切,都被算命先生猜對了,就好像一個人心中的傷疤正被別人一道道毫不留情的揭開一般。

「你是孤星,天煞孤星,這輩子跟著你的人,都會一個個慘死,舍你而去。」算命先生似是覺得背劍的人還不夠瘋狂,還不夠氣憤,又緊追不舍的在他的傷口上重重的撒下一把鹽,直弄得他痛不欲生,他才覺得好受一般。

「不!我不是孤星,不是孤星!」背劍的人突然大叫一聲,揮起手中的重劍,朝四周揮去。

頓時只見一片劍影閃過,接著又听到「轟隆隆」的巨大響聲,一時間像是天崩地裂一般,路邊所有的樹木都齊齊的被攔腰斬斷,倒下。

算命先生似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強大的劍氣,剛才當他被背劍的人用劍指著的時候,他沒有害怕,可現在他卻怕了,他怕背劍的人會從此瘋掉。他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太過殘忍,不該說出這些殘忍的話來。

可是面前背劍的人太讓他感到好奇了,所以一時之間,他竟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許久之後,背劍的人這才停了下來,嘴里不停的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神情似是很傷心。

算命先生見他終于平靜下來,這才輕聲說道︰「這也不能怪兄台,這是天意,老天注定要兄台一生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天意?又是天意!哈哈!」背劍的人不由像傻了一般,泠笑了幾聲。就在他仰頭說出這句話後,他的淚水已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算命先生見他難過,連忙勸道︰「不過沒有關系,所謂人定勝天,只要兄台能克服一切困難,不僅能戰勝天意,而且還可以讓你的親人平安,健康,一生無憂。」

背劍的人又是一愣,接著又道︰「親人?老夫還有親人嗎?哈哈!老夫的親人如今都已一個個離我而去了,還值望什麼讓他們長命百歲,健康無憂呢?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此時他似不再相信算命先生一般,竟連招呼也不打一下,便要離去。

「不,你還有親人,你的親人現在正平靜的生活,可是不久的將來,他們的命運便會因你而改變。」算命先生見他要走,連忙在後面大聲喊道。

「你說什麼?老夫還有親人?真是荒天下之大謬,老夫的娘親、爹爹、大娘、二娘、姐姐、哥哥、知已、愛人,妻子他們都死了,就連僅僅只見過一面的親佷兒也被老夫一劍殺死了,現在在這個世上,老夫早已成為孤家寡人了。老夫還有何可懼怕的?老夫再也不怕連累他們了,再也不怕了!」背劍的人頭也不回的說著,聲音竟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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