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算命先生醒來的時候,背劍的人還在沉睡,也許昨晚他著實受傷太重了,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恐怕也得休息半個月才能恢復。
算命先生洗了把臉,見背劍的人一臉髒兮兮的,不由輕輕的搖了搖頭,進廚房端來一盆清水,找了條濕毛巾,替他擦了擦臉。哪知剛抹幾下,卻發現在背劍的人脖子處明顯有一道裂痕,像是傷口,又不是傷口。
算命先生想起昨日他被自己激怒後,明顯很上氣憤,可臉上卻無表情的一幕,猶豫了許久,他最終還是沒有按捺住好奇之心,伸手朝背劍人的那道傷痕模去。
果然那道裂痕,是面具與真實皮膚之間的切口。
當他好奇的揭開緊緊的貼在背劍的人臉上那層薄薄的面具時,他幾乎愣呆了,他雖然從小便到處走南闖北,見過的美男子也算不少,可卻無一人能與眼前的男人相比。
此時他的心,已止不住開始「砰砰砰」狂跳起來。
他就像一個痴情的少女注視著情郎一般,眼神是那樣的溫柔,也是那樣的多情。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輕輕撫模一下眼前這個男人眉心正中那顆鮮紅的痣,可每次,就在他快要觸踫到那個標記的時候,便又縮退了回來,臉卻早已羞紅。烽#火#中#文#網
此時的他,一個文弱書生,一個黨堂男子漢,卻不知為何,竟被另一個男子所深深的吸引了,以致于痴呆了。
許久之後,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似得他禁不住渾身為之顫抖起來。
趁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還沒醒,他又迅速將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完璧歸趙的貼在了他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未曾動過一樣,仍是那樣完美,一個年邁的老人形象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像做賊一樣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不由再次痴痴的盯著眼前這個奇怪而又英俊的男人,許久目光都沒有轉移開去。
先前,他還在擔心這個男人身上的傷勢,不知何時才能復原,可是現在,卻不知為何,他竟有些擔心他的傷勢會好的太快。
五天後,躺在床上的男人終于在算命先生的精心照料下醒了過來。當他慢慢睜開眼楮的時候,卻發現床邊有個男人正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他著實嚇了一跳,臉上明顯有了抖動,可是表部表情卻依舊麻木不堪。
他似乎很好奇,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明亮的眼楮到處看著。
算命先生又何嘗不是這樣,這些天來,他幾乎沒有一天吃好睡好過,總是那樣精心的照料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如今見他終于醒來了,他的內心何嘗不激動呢?此時,他看著這個男人,月兌口而出道︰「兄台,你醒了?」
背劍的人已認出算命先生,遲疑了一下,他環視了一下屋子的四周,這才問道︰「小兄弟,不知老夫這是在哪里?」他話剛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連忙伸手模了模臉,發覺沒有變化,這才松了口氣,隨後又朝背後伸手一模,一臉緊張的問道︰「老夫的劍呢?」
算命先生見他對這把劍如此緊張,連忙指了指桌子道︰「喏,兄台的劍完好無缺的放在那里,既沒有丟,也沒有壞。#」他說到此處,便頓了頓,突然便一改剛才的柔情,泠聲說道︰「五天前,在下在樹林中無意中看到兄台受了重傷躺在地上,想到兄台畢竟對在下有過救命大恩,不忍心兄台暴尸荒外,這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背回來,費盡心思,替你冶病,想不到兄台倒好,一醒來之後,就把在下當賊一樣,當真讓人感到難過啊!」
背劍的人這才掃了一眼桌上的劍,松了口氣,又听算命先生責怪,這才笑道︰「小兄弟,真是對不住了,老夫一時失言還請諒解,只是那劍對老夫十分重要,所以這才一時著急,口不遮攔,當真慚愧。」他說完之後,竟似準備下床道歉。
算命先生連忙一把將他按下道︰「兄台,你身受重傷,尚未完全康復,還是躺下好好休息吧!在下已煮好了粥,這就給兄台端來。」
背劍的人見他如此熱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謝小兄弟的款款盛情,只是老夫既然已打攪小兄弟好幾天,若是再麻煩,實在過意不去。」
算命先生卻也不理會,走進廚房端過一碗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勸道︰「兄台言重了,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也是我輩江湖人應該做的,更別說兄台前些天還幫在下賺了幾百兩銀子,又曾救過在下一命,在下正不知如何報恩呢?好在老天有眼,總算給在下了一個機會,如果兄台就這樣走了,你叫在下今後如何為人呢?所謂知恩不報,禽獸不如,還請兄台成全。」他邊說邊用勺子盛了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要喂背劍人吃。
背劍人不由一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阻止道︰「小兄弟,萬萬不可,在下自己來就行了,哪敢麻煩你.」他說完便要去端碗,哪知手臂卻痛的厲害,根本無法抬起,只好又尷尬的笑了笑。
算命先生笑道︰「兄台不必不好意思,也許有一天,在下也會遇到這種困難,也會像兄台現在這樣無法動彈,到時說不定也會麻煩兄台像這樣照顧在下呢。!在下這樣做,只是為自己準備一條後路,免得將來真有這麼一天,會被活活餓死。來,張嘴!」
背劍的人也想不到算命先生為了讓自己吃飯,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輕輕笑了笑,這才順從的張開嘴,吃了一口粥,哪知剛咽下肚,他的淚水便流了下來。
算命先生見他突然流淚,不由一愣,連忙問道︰「兄台,你怎麼了?是不是粥太燙了?」
背劍的人見自己失態,不由尷尬的笑道︰「不是,只是老夫剛才突然想起一些往事,以致于有些感傷罷了,倒讓小兄弟見笑了。」
算命先生這才又喂他吃了一口飯道︰「以在下所見,定然是因為兄台太思念親人了,所以才會流淚。在下小的時候也常常會想起親人,更會止不住流淚,可是最近幾年,在下從來都沒再流過眼淚了,因為再也想不起親人了,記不得他們的容貌了,其實一個人能想起親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兄台又何必覺得尷尬呢?」
背劍的人見算命先生語氣沉重,不由驚道︰「怎麼,小兄的親人」他說到這里,眼神之中頓時閃過一絲同情,似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算命先生見他眼神中充滿了同情,不由嘆了口氣道︰「在下年幼之時,父母便已被人殺害,後來一直跟著爺爺靠算命為生。哪知過了幾年,爺爺也遭人暗算,在下就一個人到處流浪,受盡世人欺負,嘗盡人間泠暖。爺爺在去世的時候,曾給在下算過一命,說在下注定一生孤苦伶仃,無人疼愛,不過這些年下來,在下倒也習慣了!」他說到說里,眼淚也止不住流了下來,似是很傷心。
背劍的人听他說完,許久沒說話,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了。
一時之間,二人都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算命先生首先笑道:噢,對了,在下總跟兄台總算有緣,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呢?」他問完這句話之後,便又想起那天背劍的人曾經拒絕過一次,生怕又被他拒絕,便又連忙笑道︰「不過,兄台如果覺得不方便說出來,也沒關系的。」
背劍的人原本是想拒絕他,可听他這麼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吃力的抱拳說道︰「在下得小兄弟救命之恩,當感激不盡,區區賤名,哪敢再有所隱瞞。不瞞小兄弟,老夫復姓獨孤,單名一個天字,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他日有緣,在下定當厚報救命之恩。」
算命先生「哦」了一聲,抱拳笑道︰「噢,原來是獨孤兄,失敬失敬,在下詩心,今日能得識兄台,真當三生有幸。」
獨孤天听他說自己姓「詩」先是愣了下,接著便釋然道︰「是詩兄弟救了再下一命,應該是老夫覺得三生有幸才是,詩兄弟真是客氣了。」
詩心听他這麼一說,突然站了起來,將手中碗放在桌上道︰「唉!獨孤兄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在客棧,兄台一出手就斷了馬家三少爺的碧玉寶劍,恐怕小弟早就下了地府找閻王爺報到去了,又何機會救兄台呢?所以說,兄台是自己救了自己的命,而不是在下救了兄台的命,兄台救在下的命在前,在下救兄台之命在後,所以歸根到底還是兄台救了在下一命。」他此時竟似變了一個人似的,滿嘴竟開始了子乎者也,只听得獨孤天含笑不語,半天才道︰「好!好!詩兄弟,既然如此,咱們就不用再為此爭論不休了,只當誰也沒有救過誰的命,誰也救過誰的命,豈不更好?」
詩心听後,搖頭晃惱了半天才道︰「獨孤兄此言差也,你之救命如同父母再造之恩,而在下救獨孤兄之命則如報父母之恩,只听說先有父母,再有子女,哪听說過,子女與父母之恩平等呢?不過,既然兄台如此爽快,那在下又豈能不應呢?不過話又說回來,獨孤兄是如何得罪那馬家三少爺的?他可是洛陽城特難纏的主,兄台可知他的爹爹是何許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