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些暗器出手的瞬間,獨孤天已順手折了一根柳條在手,他閃電般躍過藍衣人的頭頂,手中獨孤九劍中的「破箭式」已然出手,待他落到詩心身邊,那些藏在暗處的人都已各自中了自己發出的暗器,有的甚至已倒地身亡。
詩心看到各種暗器朝自己打來的時候,知道自己這次必死無疑,突然心里一陣緊張,暈了過去。在她倒下的瞬間,她的心里不由有了一個遺憾,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其實她不知道,在她所會的劍法中,有一招劍法足已使她自保,可畢竟她年齡還小,再加臨敵應戰的經驗不足,所以她才會被嚇暈。
不過沒關系,此時她已靜靜的躺在獨孤天的懷里,什麼也不知道了,這樣更好,免得日後她會因此而夜不能寐。
當獨孤天現身之後,飄在樹葉上的柳君齊、段明浦以及藍衣人才知道這麼長時間,自己的頭頂上還藏著一個人,自己竟沒發現,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如今,除了羞愧,他們還能做什麼?
片刻間樹上已不見了他們的蹤影,干淨的就好似從來都沒有人在上面呆過一般,剩下的只是你死我活的搶銀聲。
自古以來,人為財亡,鳥為食亡,這是千百年來亙古不變的硬道理,人們總是樂此不彼。
當詩心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
她睜眼看著房間里的一切,發現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窗簾,白衣的被子,白色的床單,甚至連桌布、牆邊掛著的毛巾都是白色的。
這里無疑是一家客棧,似乎只有客棧才會用白色,以便向人們展示客棧的整潔。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進入她的耳中,接著,她便看到獨孤天手里正端著一碗粥,粥還在冒煙,顯然是剛盛的。
詩心就那樣看著獨孤天,一動不動,此著他蒼老的面孔,盯著他手中的碗,感覺一切都是那樣溫馨,許久她才問道︰「是你救了我?」此時她的語言是那樣輕柔,眼神也是那樣溫暖,已不再是那個昨天才一劍殺死洛陽第一快劍的劍客。
「我沒救你!我只是路過那里,把你拾了回來而已,你不必對我心存感激!現在你可以吃飯了。」獨孤天猶豫了一下,聲音不冷不熱,看她的眼神也是那樣平靜,他一邊說話,一邊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然後慢慢移到詩心的唇邊。
詩心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張口,眼神還是直盯著獨孤天,不舍得移開。
「怎麼了小兄弟?是不願意吃還是不好意思讓老夫喂呢?」獨孤天見詩心猶豫,輕聲笑著問道,語氣雖然有些調侃,可是卻很隨和。
詩心心中一甜,剛要說話,卻又听獨孤天道︰「說不定有一天在下受了重傷,也要指望小兄弟來這般喂老夫吃飯呢?你說是不是呢?小兄弟!」
詩心不由一怔,一行淚水奪眶而出。
「他真的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我!」她在心里吶喊,在心里歡呼,在心里激動。
「怎麼小兄弟這飯還沒有吃,就燙到了嗎?莫非小兄弟想起了親人?」獨孤天再次笑道。
詩心听著半年前她曾經對獨孤天說過的話,眼淚止不住的流著,心里卻甜蜜如絲,再也無法拒絕獨孤天的一片好意,輕啟小口,吃下了一勺粥。*
許久,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一個人喂,一個人吃。
喂的人小心翼翼,生怕燙到了吃的人,吃的人含情脈脈,似乎覺得喂的人永遠都看不夠。
終于,吃完了飯。
獨孤天將空碗放在桌上,朝詩心道︰「你好好休息吧,這里沒人會找到你。」他說完便拿起桌上那把玄鐵重劍,準備離開。
「你要走嗎?你要去哪里?」詩心看著獨孤天欲再次離去,淚水更加肆無忌憚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獨孤天為何對她總是這樣泠漠,絕情,就像一塊堅冰一樣,無法融化,可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心里明明裝著一團火,足以把任務東西都融化掉。
「老夫已經報完了你的恩情,你又何必苦苦追問呢?你說是吧,詩兄弟?」孤獨天在門口頓住,稍稍偏了偏頭道,他頭上的面具使得詩心無法判斷他此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在下還沒有報完獨孤兄的救命之恩啊,自然要問獨孤兄去哪里,不然將來如何報恩呢?」詩心雖然覺得自己有些胡攪蠻纏,可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了口。烽!火_中!文~網她只想多留下他一會,哪怕再多看一眼,她心里也就滿足了。
「噢,詩兄弟真是一個君子,不過你不覺得這未免也太過繁瑣了吧。那日是你救了老夫的命,所以今日老夫報你的恩,算是天經地意的,這下也就扯平了,又何來你再報恩呢?老夫倒不懂了。」獨孤天似是從都沒有踫到這般有趣的人,使他不得不又停頓了片刻,此時雖然隔著面具,可他還是笑了。
「不錯!是君子就會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只有恩怨分明的君子,才配結交像孤獨兄這樣的英雄。」詩心總算感覺到了獨孤天的笑,她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這麼說來,你還有仇人?」獨孤天有些好奇眼前這個有些神秘的小男孩到底會有什麼樣的仇人。
「任何人都有仇人,也有恩人,在下也是人,自然不會例外。」詩心慢慢坐了起來答道。
「噢?這倒是有趣的很,那麼請問詩兄弟的仇人又會是誰呢?」孤獨天本來就覺得詩心神秘,這下一听說他竟然也有仇人,就更加覺得他更神秘了,他原本就是來找他的,如今既然找到了,那麼再多問幾句也無妨的,畢竟他也不想離開的這麼快。
不知為什麼,他能感覺到跟詩心在一起時的快樂與輕松。
「唉!實在不瞞獨孤兄,在下的仇人就連在下也太清楚,只是听爺爺說,這人好像就是當今天下第一大教日月神教的青龍堂堂主裴文飛,總有一天,在下會殺了他為死去的父母報仇雪恨。」詩心猶豫了一下,重重的嘆了口氣,這才道出心中憋了多年的話,此時就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面對獨孤天時,她竟會那樣信任他,仿佛他就是自己最親的人一般。
「日月教青龍堂堂主裴文飛?」獨孤天听完詩心的話,忍不住扭著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嚴肅,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一下子緊了起來。此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這個人忠肝義膽,光明磊落,為人豪爽,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怎麼可能會是詩心的殺父殺母的仇人?他不將思索的將內心的疑問全盤托出,一臉驚奇的問道︰「詩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也許這件事有誤會也不一定啊!」
詩心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說,可從他質疑的眼神中,她又覺得他不像是隨口而出,定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半晌過後,她才說道︰「也許爺爺可以弄錯,可那惡人的聲音在下絕對不會忘記,只要能听他說話的聲音,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她相信自己的記憶,雖然她從來都沒有看過那個殺父父母的仇人,可早已對他恨之如骨。
「也許有時候人們說話的聲音也會變的。」獨孤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已然變成了一個女子聲音,如果詩心不是親耳听到這聲音是從獨孤天的口中發出,她至死也不會相信這會是一個男子發出的聲音。
太不可思議了,一時間她有些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她仍然有些不甘心,慢慢說道︰「就算是一個人說話聲音會變,可他的笑聲卻永遠都不會變的,就算是假笑,也必定有瑕疵,這瑕疵就是他本身真實的聲音。
這下論到獨孤天愣住了,他也是半晌不語,許久才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無論他說話的聲音如何改變,可笑聲卻終歸會暴露出他原來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