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心想到自從听說日月神教總壇逍遙宮被官兵團團圍困之後,便心如急焚,冒著生命危險沖出圍住五仙教的強敵,前來救他,哪知如今他對自己仍是這般泠默,不由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半晌也嘆了口氣,這才越過獨孤天的眼神,掃了一圈此時已出了密室的那些日月教群雄,不由泠聲說道︰「對不起,我今日來不是專程來救你的,而是來尋仇的。」
日月教眾群雄一听,不由頓時色變,一時卻也猜不透詩心為何這樣說。
教主任我行上前抱拳問道︰「敢問姑娘來我教中是準備向何人尋仇的?又尋的是什麼深仇大恨呢?」
詩心環顧了一下日月教所有的群雄,半晌沒有回答,待一一掃過那些人之後,這才悠悠說道︰「十二年前,當我還是一個五歲孩子的時候,我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朝廷命官,並不曾得罪過貴教的朋友,他只想一輩子做個清官,為那些貧苦人民分擔一些憂愁,能夠養家糊口,就知足了。而我的母親,本是一個知書達理,賢惠有加的女子,每日里不問世事,只懂得相夫教子。可是就是這樣一家原本快樂,幸福的一家,忽然有一天」
她邊說邊用目光再次泠泠的一個個審視著日月教的每一個人,就像是在審視犯人一樣,一邊訴說著童年的不幸,一邊觀察那些人臉上的變化。
日月教群雄此時面上個個平靜,都極其認真的听著詩心的話,可每人的眼神觸及到詩心的目光之時,不由均感到渾身一涼,暗自尋思︰「這女子小小年齡,內力卻至如此,當真不可思議。」
獨孤天也是靜靜的站在一邊,听著詩心講話,卻也不插嘴。
詩心過了許久,這才又接著說道︰「哪知,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夜里,有兩個黑衣蒙面人手拿單刀,闖進了我的家。他們二話不說,先是逼著我爹爹交出我爺爺的下落,我爹爹不從,他們就先當著我爹的及我的面殺了我娘親,逼著我爹爹說。我爹爹雖然是一個文弱書生,可是卻也是鐵錚錚的男兒漢,雖然心痛我娘被殺光,可是卻死都不肯低頭,更沒說出我爺爺的所在,于是那兩個惡賊便殘忍的殺害了他,可憐那時我才五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娘被殺,卻又無能為力,想哭卻又不敢,那種感覺,你們知道嗎?」
詩心說到這里的時候,淚水已經流了出來,可是卻仍然用仇恨的目光緊盯著日月教神教的眾群雄去看,手中的長劍,也是緊緊的握著,從上面滴下的血,掉在地上,形成一個鮮血的花朵。
停了半晌,她見眾人都不說話,這才又泠笑一聲道︰「你們當然不明白那種心情,因為你們一個個都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你們連一個五歲的孩子都要殺,又怎會知道她當時的害怕和心痛呢?」
日月神教群雄听到這里,依然明白,原來詩心所說的意思,竟是懷疑當年殺死她爹娘的黑衣蒙面人竟是日月神教的人,不由均各自心中一驚,相視望了一眼,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答。
向問天也停了半天,這才上前問道︰「姑娘的身世當真悲慘,令人嘆惜!剛才老夫听姑娘所說之意,似是懷疑當時殺害你爹娘的凶手就是我教中的兄弟,不知姑娘可否是親眼所見是在場的人還是隨意猜測的呢?」
詩心泠笑一聲道︰「任教主,你當然會失口否認了?試問你們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你們殺人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的父母、妻兒?想過他們的感受?」
向問天一臉平靜的說道︰「姑娘這話老夫便有些不敢苟同了,的確,在場的每人都殺過不少人,每個人也都有妻兒父母,知道家庭的重要,試問天底下那些被迫殺人的人,如果不是被逼的急了,又如何會去做那些殺人的勾當呢?試問姑娘又何曾沒殺過人呢?此時地上躺著的那些人,無論他們好壞,試問難道他們又何嘗沒有妻兒呢?「
他此番話說的自然是君子坦蕩蕩,听得群雄不由都點頭稱是。
詩心卻不置可否,嘴里泠笑一聲,沒有說話。
任我行頓了頓便又繼續說道︰「不過,老夫相信,凡是我教中的兄弟,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殺之人,絕對不會亂殺無辜的。如果姑娘執意要將當年這筆血債算在我教中弟子身上,就算姑娘手中劍法再怎麼厲害,老夫誓也容不得任何人誣蔑我教中任何一位兄弟的。」
詩心泠笑一聲,用眼看了一眼一邊的獨孤天,便又轉身盯著任我行道︰「任教主,你仔細听著,我殺他們,只是因為怕你們會死在他們的手中,到時我不能親手為爹娘、爺爺報仇,並不是真心想殺他們。」
她的理由一說出來,獨孤天的心中頓時閃過一絲失落,接著便又滿心欣慰,暗自松了一口氣。
日月教群雄一生殺人無數,卻怎麼也想不到,詩心竟會為了這麼一個理由殺人,其實他們心里都很清楚,詩心此番來正是為了救獨孤天,卻又因為剛才獨孤天的泠漠相對,這才為了面子,找出這麼一個理由。
盡管如此,眾人听了不由又覺得很是合理,自古以來,手刃仇敵,方能解心頭之恨,所以她這樣說眾人自然一時卻也無法辯駁。
向問天卻似乎不認同她的說法,隨即反駁道︰「照姑娘這樣荒謬的理由就可以隨手殺死這麼多人,那麼就算是我教中兄弟果真殺了姑娘的爹娘,相信自也有他們的理由,姑娘既然在江湖上走動,自然明白刀口上填死的日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個道理,又何必強詞奪理,污蔑我教中兄弟呢?」
詩心泠笑了一聲道︰「荒謬?你們魔教殺了我的爹娘、爺爺,害得我從此家破人亡,四處流浪,竟還敢說我強詞奪理?我今日只不過是來這爹娘報仇的,你們竟說我荒謬?既然你們這樣認為,那多說無益,索性亮兵刃好了。今日我詩心若是不能替爹娘、爺爺報了這血海深仇,我寧願死在這里,也不想從此再行于世間,過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
她說完便回眸溫柔的看了一眼獨孤天,眼神里充滿的幽怨,似是在向他告別,也是在向他訴說心中的苦,隨後便亮出手中長劍,指著任我行,要與他一爭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