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下了城牆往回走,一路上看到他的人無不是勃然變色,瞬間離開原地,幾乎沒有一個人敢呆在他的身邊,周身七尺以內,幾乎就是一個空心,所過之處,更是鴉雀無聲,非得等到他離開很遠以後,方才有人敢說話。M
這股威風,煞氣,真正有淨街虎的威勢。
也不怪眾人如此膽寒,蘇文這一身樣貌,實在太嚇人,不說別的,光是那一頭的頭發都被鮮血染成了黑紅之色,更不用說被鮮血浸泡過的衣甲。
再加上蘇文此時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眼神游移不定,雖然蘇文是慢慢的走過來的,也沒什麼囂張瘋狂的氣勢,但那股驚人的煞氣,早已嚇得眾人不敢言語,要不是知道城中不會出現金人,蘇文一定是城上殺戮金兵的漢人,眾人早就跑得沒影了。
一路走過,蘇文驚嚇了一路的人群,軍營門口的小兵要不是認出了蘇文的樣貌,幾乎都不敢放他進去,雖說如此,卻還是被他嚇得不敢多話。
蘇文雖然一路心不在焉,但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態不對,因此草草的把自己洗刷了一番後,就沉沉的睡去。
他卻不知,這一夜,他的名號,不僅在金人的耳邊響起,更是在潞州城也瘋狂的傳播,不是別的,蘇文那一身形象實在是太嚇人了,簡直就像是一個地獄里出來的惡鬼,等听到他一日屠戮五六百人的功績後,就連成名多年的江湖豪客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金人既然給他起了那麼多形象的名號,潞州城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雖然他以前也有什麼怪俠歐陽德,辣手修羅的稱號,但今日之後統統不見,只有一個戰魔的稱號留了下來。
戰魔,戰,說的是他聞戰而喜,一戰成名,戰場豪雄,魔,說的是他出手無情,殺人如麻,形如魔鬼。
這稱號一出,再也無人反對,卻是比其他幾人的名號傳播的更快,石元武他們的外號說出來可能還有人不認識,但戰魔蘇文這名號一說,在這潞州城卻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二天蘇文起床,只覺得神清氣爽,根本就沒有一絲異狀,憑這個,就知道他神經究竟有多粗大,昨日的屠戮,竟是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雖說如此,但一路上看到他的人,無不是小心謹慎,笑臉相迎,就練那些原本對他還有些大大咧咧的江湖人士,都變得客氣起來。
等到蘇文吃飽喝足,上了城牆,金人又是轟轟隆隆的開始進攻,不過一天下來,竟是無人敢從蘇文昨日把守的城牆經過,氣的蘇文只好去其他地方幫忙,不過,只要看到城牆之上是蘇文的身影,下面的人頓時一哄而散,就練爬上城牆的人也寧肯摔斷腿,也不願和他照面,竟是生生的從牆上跳了下去。
這種搞笑一般的場景,自然引起了雙方的士氣變化,城中自然士氣大震,防守的更加信心十足,城下帶頭的金人卻氣的跳腳大罵,一連殺戮了二三十人,都不能改變這種狀況,這群歸附的漢軍寧可面對他的屠刀,也不願和蘇文照面,一場緊張激烈的戰事,竟是生生變成了一場鬧劇。
金營,中軍帳,完顏搏熊臉色青黑的走進門來,單膝跪地,一抱拳,對著上首的完顏宗翰說道︰「報告元帥,屬下無能,沒能讓那群漢人听令。」
「混賬!!!」完顏宗翰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順手扔出了手中的鞭子向完顏搏熊打去,氣急敗壞的罵道︰「五個了,加上你就是五個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管用,一群白痴!!!廢物!!!飯桶!!!這麼多人,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漢人給嚇住,要你們這群將軍還有什麼用!!!」
罵道這里,完顏宗翰仍不解恨,竟是走上前來,一腳踢在了完顏搏熊的身上,接著,手中不停,一把抓起完顏搏熊遞過來的鞭子,劈頭蓋臉的打了上去,邊打邊罵道︰「你們這群白痴!!!廢物!!!酒囊飯袋!!平日里把自己吹噓的戰無不勝,現在可好!!!兩萬多人的大軍,竟然被一個人嚇得不敢出戰!!!一場大戰,竟是生生變成了一場笑話,這簡直是在丟我們金人的臉,丟我完顏宗翰的臉,你來說說,我要你們還有何用!!!」
罵道這里,完顏宗翰氣喘吁吁,但似乎還不解恨,心中一橫,咬牙切齒的罵道︰「來人啦,把這個無能的廢物,給我拖出去砍了!!!」
本來因為沒有完成目標,完顏搏熊就有些膽怯,不敢爭辯,準備生生受下主帥的訓斥,還生怕主帥沒有東西出氣,貼心的遞上了鞭子,但听到完顏宗翰下令要砍了自己,竟是連這種從沒說過的重話都說了出來,听口氣,似乎不像是玩鬧,完顏搏熊這下可終于急了。
他掙扎著不讓走進來的金兵將他帶走,邊掙扎邊急忙出聲分辯道︰「主帥,這也不能怪我呀,怪只怪這群漢狗不肯听令,我也沒有辦法。」
完顏宗翰罵道︰「混賬!!!你一個將軍,堂堂萬夫長,竟然不能讓手下听令,這種廢物,你還當什麼將軍!!!」
听到完顏宗翰這話不是十分堅定,那抓人的金兵互相看了一眼就放松了手里的動作,站到了完顏搏熊的背後。
完顏搏熊見似乎有些松動,急忙分辯道︰「元帥,我去了前營以後,一連砍了五十個人的腦袋,又撤換了大批將校,想要讓這群漢人攻城,他們倒是動了,可一看到城上的殺星,就立刻陽奉陰違,不肯上前,我又行了軍法,殺了不下一百個人,他們倒是上去了,可剛剛接戰,被那殺星殺了三五個人,就立刻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我不管是拿鞭子抽,還是殺人立威,這群漢狗都不肯在動,我本想在殺下去,卻感到他們表情不對,只怕在殺下去,他們就要嘩變,這種情況下,我只好收兵回營。」
「元帥,不是我無能,而是能想得辦法都想盡了,他們畢竟都是漢兵,又不能推心置月復,根本指揮不動啊,只要城上那個殺星仍然存在,我看這群漢兵,永遠不可能在攻城了。元帥,萬望饒恕博熊這回,事未盡攻,搏熊願待罪立功,帶本部人馬,親自進攻。」
說到這里,完顏搏熊不由的對慕容玨連使眼色。
這人畢竟和自己有些交情,有些事,還需要他來通融一下,也不好看他就這麼倒了下去,因此,慕容玨說道︰「元帥,此非戰之罪,怪不得搏熊將軍,元帥你就饒他一回吧。」
听到這話,帳中的其他幾位將軍也感同身受,生怕這事兒臨到自己頭上,因此,也紛紛出言求情道︰「元帥,你就饒他一會吧。」
听到完顏搏熊的分辨,再加上眾人的勸諫,完顏宗翰總算是平靜下來,他也是被蘇文攪得怒火上頭,方才口不擇言,平日里,思慮那會如此不周,連自毀長城的話都說了出來,要知道,一個本族的將軍,可比幾萬漢人重要多了。
因此,回過神後,完顏宗翰看著下面的完顏搏熊惡狠狠說道︰「好,既然大家都為你求情,這次我就饒了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啦,把他給我拉出去,狠狠的抽上四十鞭子。」
听到終于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兒,完顏搏熊送了口氣,就讓背後的金兵將他帶走。
不過,等完顏搏熊被帶出營帳之後,完顏宗翰仍然沒有消氣,不由對慕容玨問道︰「軍師,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只要這小子橫在城上,營中的漢兵根本不敢進攻。一個人竟然就能擋住我的大軍,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慕容玨點點頭道︰「如今這個情況,唯有立刻實行前番商量的中策了,不把他引開,根本沒辦法消耗城中的人手箭只士氣,我即刻就排出弟子前去越戰叫陣,定然不讓它干擾到元帥的進攻。」
「好!!!」完顏宗翰拍板道,「只要能殺了此子,拿下他的人頭,我不僅賞金萬兩,封萬夫長,還要把他的名字上達天听,進報給皇帝,封他為大金第一勇士,在萬軍之前游街演武。」
與此同時,蘇文只覺得意氣風發,有種說不出的興奮,自從昨天過後,今日一早,世界幾乎都變了個模樣,無論是誰,看了他都笑臉相迎,春風面滿,金兵看到他,更像是兔子見了老虎,有多遠就跑多遠。
昨天勉強還有大戰的模樣,今日卻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走到哪,那里的金人就撲咚咚的往城下跳,和昨日的血戰比起來,今日簡直就像是在郊游一樣,更有那無數的夸贊之聲,把他吹的暈暈乎乎,如在夢中。
見到蘇文如此模樣,石元武和西門璋也放下心來,相視一笑,因此,今日的戰場,就特別平靜,就算有那不長眼的金人敢進攻,也被蘇文嚇得連滾帶爬的跳下城池,本來蘇文這面相,長得也不算多猙獰出色,頂多只能算是普普通通,應該無人認識的,更何況他今日又換了一身服飾。
但他昨日用的那柄寒光閃閃的大刀,和那股殺氣騰騰的氣質,還有那一刀兩段的凶殘,卻是讓人認出了他的本質,那一身猩紅的血跡,目露凶光的模樣,殺人如砍瓜切菜般輕松的姿態,竟是深深的印在了這群漢兵的心里,方才有這種見面就逃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