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個星期後，三人一同到醫院去看望還在昏迷的王少柯。
「醫生怎麼說？」司落辰問。
「畢竟失血過多，醫生的意思可能還會昏迷幾天。」司偌楠解釋道。
向千彤安靜的站在原地，望著王少柯眉頭微蹙。
「千彤，怎麼了？」司落辰來到向千彤身邊，勾住她的手臂。一個星期未見，從剛才見面到現在都沒有說過兩句話，有些擔心的問。
舉止親密，完全不避諱身後的司偌楠。
向千彤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些慚愧。」
「這個辦法是我想的，少柯也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該慚愧的人是我。」轉過身看向司偌楠道︰「姐，我想出去走走，有勞你幫忙看著少柯。」
有些話，司落辰想單獨說。
司偌楠沒有表情的點頭答應。
見兩個人漸遠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向千彤的品性她很了解，司落辰的第一個朋友，身為姐姐的她怎麼會不清楚。也知道向千彤為司落辰付出的一切，可是……這樣的感情，如何能得到祝福？
身為姐姐，更不能接受這樣沒結果的感情還在持續，這樣只會讓司落辰以後更傷心。
長痛不如短痛。
不管司落辰會不會恨她，總有一天，會知道她是為了司落辰好。
二人牽手來到醫院的長椅上坐下，司落辰的腦袋倚在向千彤的肩膀上︰「千彤，這兩天有沒有想我呢？」
臉頰微微抵在司落辰的頭頂，目光只能看到她挺挺的鼻梁，眉頭微蹙沒有回答。
「當我知道，有一個危險的假記者混進去時，我好擔心，好怕你會出事。沒想到卻差點害了少柯……」司落辰並不在意向千彤有沒有回應，她只是想表達自己的想法。
「可是內心卻十分慶幸，還好救我的人……不是你。」
向千彤︰「……」
「少柯這麼好的身手都傷成這樣，如果是你……我該怎麼辦呢？」直起身微笑著望向身邊的人，眼神盡是溫柔︰「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會加倍小心不讓自己受傷。為了你……我會保護好我自己。」
向千彤眼神漣漪的盯著眼前的女人，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將她要說的話抵在喉嚨里︰「……落辰。」
「這幾天的報紙基本都有顧傾的消息，還有診所的信息。安娜那邊應該很開心，你這邊怎麼樣？」司落辰問。
「我？」
司落辰點頭︰「有什麼打算？」
向千彤沉默了幾秒︰「我可能要去一趟英國，顧傾那邊的情況還不是很穩定。」
「英國？」司落辰表情恢復清冷，語氣略帶質疑。
只見向千彤頭輕點。
「然後呢？」
「……可能會在那邊待很久，康復中心的事我交給了蘇珊負責，公寓我也停止了續約。」向千彤垂下眉，聲音越來越低。
「……」司落辰認真的听著，淡淡問︰「所有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可有安排我？」
向千彤表情一滯，整個人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落……辰。」
「我姐找過你？」堅定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
向千彤︰「……」
見對方不回答，又反問︰「所以你又想走？」
向千彤心里一沉。
司落辰眼眸深邃，在她這種平靜無波的目光之下，向千彤覺得自己的所有，似乎都瞞不住她。
就在氣氛凝重之際，向千彤手機響起，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是顧傾。
「……喂，顧傾。」
「……嗯，我知道，我已經收拾好了。別擔心，有我在。」
「……沒有，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你也是。」
「……再見。」
合上電話，轉頭看向司落辰，定了定表情，道︰「落辰，或許你還不能接受。但是……目前的顧傾，需要我，所以我必須要……陪她。」
簡短的一句話，向千彤說的極為艱難。
雙目對視靜了許久，司落辰眼里透出一絲惘然︰「為什麼？這次你離開，要做這麼多的準備？」
向千彤︰「……」
「我不知道我姐跟你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但是我知道你有你要離開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卻又不能告訴我。或許我們之間還沒堅固到可以應對風雨。但是……」
風靜靜的吹過來，樹葉沙沙作響，晃動的樹影映在司落辰精致的臉上，眼角眉梢都是自然帶出來的神情。
有些失神地看她，這個女人實在是好看到過分了。
雖然沒有表情，但向千彤心里開始感覺沒底，空落落的。
落辰，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關系。」司落辰淡淡的說道，這句話的間隔有點久，在向千彤眼里恍如隔世。
「我會等你，我找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不在乎再等三年。如果這三年你沒有回來，我……會繼續找你。」司落辰直起身，目光清亮，聲音沒有起伏︰「我會說到做到。」
仿佛這一瞬間，畫面停止了，呼吸也停止了。
天色由晴變陰，由亮逐漸變暗。
向千彤直直的坐在長椅上，眼前不管掃過多少人，都沒有辦法牽動她的視線，腦子里揮之不去的是去司落辰的最後的表情。
電話再次響起，握在手中，響了很久才接。
「顧傾。」聲音及輕。
「你怎麼樣？都說了……？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坦白不好嗎？」
向千彤握著電話，頓了頓︰「我自己都還沒有接受的事實，拿什麼來坦白呢？」
「千彤……」
「顧傾，等少柯醒了，我就去英國。」向千彤打斷顧傾的話，哽咽道。
「……好，我等你。這里的一切都幫你安排好了。」
「謝謝。」
掛了電話，握緊手機的手背上，落上一滴淚。
司落辰回到家里以後，一直窩在黑暗的房間，沿著床沿筆直的坐著，一動不動。
司偌楠敲門走進，將燈打開問︰「落辰，不吃飯？」
「不餓。」聲音十分清冷。
「醫生說這兩天少柯就會醒來，別擔心了。」走近後安撫道。
「姐，千彤又要離開。」抬眸對視道。
司偌楠沒有回應，仿佛早已猜到了。
「她答應過我，不會再離開，為什麼……她會言而無信？」無聲的淚滑過臉頰，雖然猜到眼前的人是促使向千彤離開的理由，但有很多事不是一個人就可以改變的了。司落辰很肯定自己這個直覺，既然這樣，除了暫時分開，司落辰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落辰……」來到床邊，將妹妹攬在懷中，十分心疼。
司落辰悠悠道︰「我很喜歡她。」
司偌楠低低說道︰「我知道。」
司落辰︰「我要怎麼辦？」
緊緊摟住司落辰的肩膀上下揉了揉，安撫道︰「都會過去的。」
過去？
听到這句話司落辰嘴角微微一勾。
倚在姐姐懷里，眼楮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將淚水拭干，堅定道︰「可是我不會再喜歡另外一個人了，永遠不會。」
司偌楠黯淡了下，過了幾秒道︰「執著的喜歡一個人不會很累嗎？」
司落辰搖頭︰「人生只喜歡一個人才不會累。有選擇才有糾結，才會累。」
「……落辰！？」
從未听過這樣的邏輯，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執著？
「我沒事，姐。」直起身，嘴角掛著極美的微笑，淡淡道︰「這麼容易放棄，不是我的風格。我……這輩子只能認可一個人，一段感情。如果得不到，我自然不會勉強自己去跟其他的人在一起。勉強自己去做一些事，才是累，不是嗎？」
這樣的對話完全超出了司偌楠的想象。
「相比這些，我更喜歡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或許在你眼里，執著是很累，可我並不覺得累，也不覺得辛苦。所以姐……別擔心。」
在司偌楠眼里只要向千彤離開，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便是……司落辰的執念。
從小到大，只要她想做的事，都會執著的堅持完成。
感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