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管結果如何，K都要確認。
伸手去握住門把，只是在即將握住的瞬間……
嚓一聲，門被人從里打開，K握了個空。
K︰「……」
眼前的人，白色的浴袍，頭發上還飄著霧氣。不是別人正是沈略，此刻的她表情極冷︰「有事？」
K的表情瞬間僵硬了，臉上完全沒有了血色。
相比許森，K最怕的始終是眼前這個女人。許家的那些傳聞，就算剛來這里沒多久，也听前輩們說過。曾經在K這個位置的前輩告誡過他，想活的久一些，就遠離「……」而這六個點所代表的，就是省略，亦是沈略。
起初並不了解原因，如今只是被她冷冷的盯著，都會毛骨悚然，背脊發涼。K一個受過特訓又身型魁梧的男人，在沈略面前，猶如螞蟻一般渺小。
抿著嘴，喉嚨處有些干澀。
「老板……讓……讓我通知略姐，晚上過去一趟。」
沈略沒表情的「嗯。」了一聲。
得到回應，K低頭打算盡快離開，沒走兩步卻听到︰「等等。」沈略叫住他。
K頓住腳步站在原地，轉過身哈著腰，敬畏道︰「略……姐。」
「沒下次。」冰冷而簡短的三個字，包含了太多。
K好似讀懂了一般連忙點頭︰「對不起略姐，是我疏忽……」
「夠了。」沈略微蹙眉頭表現一絲不耐煩，回到浴室內，冷冷傳出一聲︰「將門關好。」
听到浴室門被關緊，K一秒都不敢多停留，迅速離開並將門輕輕關上。只是短短的五分鐘，好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浴室內，角落里扔著那件黑色的外套。沈略站在鏡子前，冷冷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動作輕緩的解開浴衣，黑色的緊身背心包裹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
輕甩臨時用熱水淋濕的頭發，淡淡道︰「辛苦了，羅。」
浴室角落里，羅一直站在那里，偽裝的極好，他不動根本看不出那里站著一個人。如果剛剛K開門進來，沒有看見沈略，那麼……K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
「略姐，老板他……」
「我會處理，這里你不方便多待，去幫我找一個人。」
「誰？」
「顧峰的人，手上有一道疤。」
「找到之後？」
「我自會告訴你。」
「略姐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
羅縱身一躍，從浴室的窗子翻了出去，沈略去掉身上的衣物，走進浴室里。
***
根據GPS的提示，司落辰開車來到商場的停車場內，這里人流密集，就算平時也車多人多。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司落辰再一次對沈略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熙熙攘攘的紐約街頭，這里的人們都在為了生活而忙碌著，站在街頭的司落辰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跟這里有些格格不入。
沒有多想，在附近找了一間咖啡店，買了一杯咖啡加三明治回到座位上，才拿出手機跟司偌楠聯系。
不出半小時，司偌楠就出現在了咖啡店里，找到了她。司落辰並不知道司偌楠剛剛身處的位置離這里有多遠，但從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到那份不安。拿著還沒用完的咖啡和三明治，跟著司偌楠回到車上。
整個過程，司偌楠一言不發。這樣的她難免讓司落辰有些心虛，道︰「我福大命大，別擔心了姐。」
「別擔心？」司偌楠瞥她一眼，將車子啟動，盯著前方的路嚴肅道︰「你每次單獨離開，都會出事，不擔心真的可以嗎？」
「這次在美國快一年……」司落辰剛想解釋，目光一閃，抬眸盯著司偌楠側面，眉心微蹙問︰「姐你……不會？」
司偌楠不予否認，盯著前方，轉動方向盤駛向另一條路，淡淡道︰「四年半前發生的那件事，你覺得我會單獨讓你離開司家嗎？」
「……可是爸媽同意了呀。」
「這些事，都是媽媽決定的，我只是听從她的安排。」
司落辰整個人愣在那兒，一瞬間世界仿佛變了個模樣。印象中那個什麼事都不管不問，只顧著生活的母親居然會讓姐姐做這樣的事，還不讓她知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
司落辰好像又想到什麼，不解道︰「當年的事，媽媽說只是一場意外，不是嗎？」
「如果當時媽媽跟你說了實話，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執著的來到這里了呢？」司偌楠冷著表情，將車子停在紅燈線前，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司落辰，反問道。
這樣的信息量遠遠超過了司落辰的想象。在她的印象中，她可以接受一切不可思議的人與事。包括沈略的倉庫跟康復中心所發生的一切，還有顧傾與向千彤的過去跟秘密，她都能理解。
畢竟這個世界有很多事與人，無法用常理參透。
但是……她卻不能接受始作俑者的事實。
一直天真的以為當年的事，只是一場意外，向千彤為了她差點丟了命。
原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
司落辰陷入往日的回憶之中，將那些曾經懷疑的點，都一一串聯起來，特別是對于向千彤的離開。
難道，也是因為這件事？
見司落辰一直沒有回應，也知道這樣的答案對于聰明的司落辰而言，確實不容易接受。
紅燈變成綠燈，司偌楠放下手剎，車子又慢慢啟動，才道︰「當年對于你是一場意外，對于我們司家，並不是。」
司落辰面無表情的盯著窗外，沒有回應。
「你只要乖乖的待在司家，就不會有事。」司偌楠道。
乖乖的待在司家？
「姐，我不是司家飼養的金絲雀。」司落塵眸光微斂，仍舊看向窗外悠悠地道。
司偌楠歉意地溫言說︰「落辰……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已經不重要了，等少柯出院後我就跟你回去。既然當年不是一場意外，我一定要找到是誰要傷害我。」司落辰認真的語氣，不像是玩笑。
車子在路上忽然停住，剎車皮的刺耳聲引來很多人的目光。司落塵冷不防猛的往前一傾，還好系了安全帶。
「我不允許你這樣做！」司偌楠嚴厲道。
司落辰嘴角一勾，冷笑︰「姐，在你眼里，我是一個听話的妹妹嗎？」
司偌楠頓住。
司落辰挺直身板，表情很淡的偏過頭，將話題岔開道︰「我想去醫院看看少柯，可以帶我去嗎？」
司偌楠眉頭微蹙的盯著這張像極了媽媽的臉，也同時繼承了媽媽高傲的性格。從小到大司偌楠在矛盾的取舍下，十分保護這個妹妹。那些在小時候就被貫徹的思想，除了是司家的長女之外，更重要的是繼承司家的一切。自知自己是什麼性格，也知道未來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司偌楠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替妹妹爭取更多的自由空間跟未來。
可是……司落辰所追求的感情，所執著的事，都讓司偌楠陷入了矛盾。
正常的談一場戀愛，專注的做你的心理醫生不好嗎？
非要選擇這樣的路才適合你嗎？
司偌楠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又將車子啟動，冷著臉載著司落辰來到醫院門口。
停好車，司偌楠道︰「我在這里等你。」
司落辰開門，點頭「嗯」了一聲，淡淡道︰「不會太久，我只是確認少柯出院時間。」
病房內，王少柯正窩在病床上悠閑的吃著橙子，看著熱追的美劇。
看見走進來的司落辰笑笑︰「今天帶的什麼湯？」
「湯？你還想住院多久？」司落辰挑著眉問。
王少柯眨著眼不解的看著司落辰。
「昨天的檢查報告醫生都說了，你目前可以回家調養，為什麼不告訴我？」司落辰雙手架在胸前不滿的問。
王少柯一擺手︰「我打算今天跟你說，昨天還沒想到我要去哪里住。」
「現在想好了？」
王少柯準備伸手拿橙子，點頭回應︰「沈略家吧，她說那里十分安全，反正她現在也不在美國。」
司落辰面無表情道︰「她在，我剛在康復中心見到她。」
心口像突然被扎了一記，王少柯渾身一僵，拿橙子的力道也卸了去，橙子又落回了盤子里。
「她……還在美國？」
司落辰點頭，來到床邊將今天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王少柯。
不敢想象，司落辰的周圍總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今天多虧了她，不然我可能……」司落辰頓了頓，又道︰「如果你再見到她，幫我說一聲謝謝。」
「我會的。」王少柯烏黑的眸子滑了她一眼︰「你要回國了？」
「安排好你，就回去。」司落辰邊說邊拿出王少柯的包，幫她整理東西，又道︰「不過這只是其一，另外有些問題我希望等你回國後告訴我。」
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讓好幾天不動腦子，只追美劇的王偵探有些遲鈍。特別是司落辰居然在幫她收拾東西這一幕，更讓她不能接受。
「什麼事你跟我說就好了，東西我自己收拾，還有……今天我就出院？」
要不要這麼急？
司落辰停下手上的動作，深沉的雙眸盯著她，淡淡道︰「關于……四年半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