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司偌楠拉著司落辰回到自己房間,將門一關。生氣道︰「你瘋了嗎，落辰！」
「對，我就是瘋了！」
司偌楠蹙眉的盯著這個一向冷靜的妹妹,為什麼此時她會如此不冷靜。
司落辰用同樣質疑的目光看向姐姐，深知剛剛在母親面前說出那番話是她沖動了。但是她更氣的是司偌楠早就知道這件事,卻一直都不告訴她。
就連佣人都知道的事,她都不知道,這個二小姐還真是做的窩囊。
「落辰,這件事對于你就這麼過不去？」司偌楠淡淡道。
司落辰一聲冷笑︰「過的去？姐，你認為這件事真的過去的嗎？」
「落辰！」
「為什麼所有的事你們都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事先通知我一聲？難道你們在做這些決定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司落辰第一次在司偌楠面前聲音提高了一倍。
「落辰，是不是與你說了，你就能接受？」司偌楠此時也有些生氣,畢竟有多少事她也是無可奈何。
「至,少，我，有，時，間，去，選，擇！」司落辰一字一句的盯著司偌楠道。
司偌楠眉頭微蹙的盯著眼前一向懂事的妹妹，一直以來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司落辰，沒想到……反而讓她更討厭自己。
真的做錯了嗎？
這個想法無數次出現在腦子里，可是司偌楠卻覺得這想法只是出于心疼司落辰，畢竟她是她唯一的妹妹。
走近一步，來到司落辰跟前，低語道︰「你自己選擇的路，總是驚險和危險並存。你決定的感情，在這個家根本看不到任何結果。我本想等你再大一些和你說，卻發現你的眼里有了向千彤。」
「落辰，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司偌楠一手搭在司落辰的肩膀上，安撫道。
誰知，司落辰後退一步，冷笑道︰「所以，你才讓千彤離開我？」
司偌楠沒有否認的點頭，倒讓司落辰感到欣慰。她這個姐姐還真是敢作敢當。
「你用了什麼條件，要求她離開？」第一次司落辰正視這個問題。
司偌楠淡淡道︰「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
「不想我受到傷害？哈……」司落辰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我選擇的感情，你們覺得不對。我選擇做的事，你們覺得危險！」
「你們每個人都是口口聲聲的為了我好。但……在你們每個人都為我好的同時，有誰真正考慮過我的感受，哈？」
「……落辰，你……」在司偌楠眼里這個妹妹從小就是一個很會壓抑自己情緒的人，所以她不喜歡交流，喜歡寫東西，將所有的思想通過筆尖來傾訴。
「姐。」司落辰打斷司偌楠，繼續道︰「用你們認為對的方式保護我，就不危險？你們給我選擇的感情，就一定正確？」
司偌楠蹙眉︰「……」
「我是一個人，不是司家玩物或擺設，可以任由你們支配思想，隨便安插個感情我就要接受。我也有選擇，我也會難受，我也會痛。」司落辰眉心緊蹙的盯著司偌楠，眼眶泛紅。氣息不順暢的她下意識用手壓住胸口，她知道她的身體不能太過動氣，但實在壓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和委屈。
「姐，我只是想追求我要的生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也錯了嗎？」
听到司落辰這番話，司偌楠最終長嘆一聲，道︰「沒錯。如果非要說錯……錯就錯在你生在司家，是司家的二小姐罷。」
司落辰一愣，隨後狠狠的咬著唇，渾身緊繃著，薄薄的雙肩在微微顫抖。只因為司偌楠一句話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的將她打醒。
是啊……她是司落辰，司家的二小姐。
這些奢望的自由早在出生的那天，就已經知道不可能了。
有多少次司落辰不希望成為司家的孩子。可是又想著，如果不是生在司家，那麼她還會遇見向千彤嗎？還會認識王少柯這樣的朋友嗎？
答案是不知道。
司偌楠走上前環抱住無力失神的司落辰，讓她倚在肩膀上，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也好……
過了很久，司落辰從司偌楠的懷里直起身，看著姐姐肩膀上一片狼藉，帶著一絲歉意道︰「對不起，姐。剛剛我失態了。」
「哭會讓神經整個放松下來，你老繃著自己，我反而更擔心。」司偌楠溫言道︰「伊家的人很快就到了，不管以後如何，此刻你都要以司家的身份出席。」
司落辰沒表情的點了點頭，她知道這就是生在司家的命。抬頭看著司偌楠，忽然很想問個問題︰「姐，你有後悔過成為司家的人嗎？」
司偌楠先是「嗯？」的愣了一下，沒想到司落辰會問這樣的問題。隨後認真回應道︰「別說人不能後悔，就算可以後悔，我也不後悔成為司家的人。落辰，司家給予我們的不僅僅是生活條件，生在司家可以說是一份榮譽。」
「那背負這副榮譽，放棄理想的生活，值得嗎？不累嗎？」
司偌楠笑笑︰「落辰覺得這就是放棄理想的生活了嗎？那你是不是太小看生活二字了呢？」
司落辰︰「……」
司偌楠的語氣依然安靜︰「傻妹妹，有的時候，我們只看見了自己的小天地，卻不知我們想要的東西太過奢侈了！——因為小時候，我們什麼都不缺，所以你不知道多少人為了一口飯，想盡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的生活更加富裕。在我們追求精神思想的時候，多少人還在為了物質生存與愛人相隔千里，看不見孩子出生就要去打工拼搏？難道他們就放棄自己生活了嗎？」
司落辰︰「……」
「與他們相比，我們那里有資格放棄我們已有的生活？又憑什麼認為什麼事都要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司落辰直直盯著司偌楠，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吃驚的看著姐姐。原來司偌楠不僅僅擁有斯文和謙和的外表，她骨子里是如此犀利，甚至是凌厲的。仿佛剛剛的話就像子彈一樣擊穿司落辰心里一個很深的地方，又真實又沉重。
這就是司家的長女，未來繼承人的魅力嗎？
一瞬間司落辰覺得自己，何止是渺小。
回顧小時候的種種，怪不得這個只比自己大三歲的姐姐總是懂得那麼多道理。因為姐姐時刻活在世界里，而她只是活在司家的天地里。
司偌楠看見妹妹的神情，知道這番話沉重了，伸手撫了撫司落辰的肩膀，安撫道︰「落辰，追求自己的生活沒有錯，但是不能因此否定自己的出身。你是司家的二小姐，實至名歸。」
「姐！」司落辰上前抱住司偌楠，腦袋抵在姐姐的肩膀上，慚愧道︰「我……剛剛是不是很任性。」
司偌楠搖頭笑道︰「有你這個妹妹，我很開心。現在整理一下，做你應該做的事，好嗎？」
「我怕我做不好，我沒辦法面對伊康。」司落辰垂著眉，實話實說。
司偌楠笑笑︰「伊琳是個不錯的學妹，不然我也不會讓她來幫忙了。落辰……未來有很多事是我們無法預測的，但至少可以預防。」
司落辰︰「……」
這一刻，在司落辰眼里姐姐是偉大的，甚至超越了一切。
送走司偌楠之後司落辰坐在化妝台前，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拿起梳子梳頭，又拿起眉筆淡淡的畫著眉。隨後在這雙神迷人的眼楮上勾勒細細的眼線，讓司落辰的眼楮顯得修長艷麗，睫毛故意被拉長目的只是為了遮住微紅的眼圈。
套上媽媽喜歡的素藍色長裙，優雅的直起身，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淡粉色的唇角微微一勾，轉身走出了房間。
高跟鞋踏著地板，穿過樓道。伸手扶著樓梯優雅的一步一步走下去，目前掃過客廳里的每個人。
而每個人，也同時看向司落辰。
她此時就像一個天使或一個優雅的公主，一顰一笑，傾國傾城。
只是每個人對司落辰的表情，略有不同。
姐姐嘴角勾著欣慰的笑容，媽媽始終看不出什麼心情，爸爸與伊叔叔聊的正開心，此時嘴角依然掛著笑意，伊琳的神情帶著一絲驚訝。至于伊康……司落辰就算不看，也知道他眼神里充滿了迷戀。
挨個打招呼後，禮貌的端坐在沙發上。
「司學姐，今天你可真漂亮。」伊琳笑著實話實說。
「謝謝。」司落辰輕聲回應。
父親與伊叔叔還在就剛剛的話題繼續著，並沒有因為司落辰的出現而被中斷。伊康則有些坐不住的朝著他父親使了使眼色，這一切都不著痕跡的落入司落辰眼中。
伊叔叔留意到兒子的眼神，笑笑道︰「落辰啊，你今天可真漂亮。伊康上次與你跳完一舞之後，特地幫你選了一份禮物。」
隨著聲落，伊康趕忙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他承認從來都沒有對待哪個女人如此緊張過。從袋子里拿出盒子直接打開遞到司落辰眼前，是一對兒水晶耳墜。
「我第一眼看見它，就覺得和你很配，希望你會喜歡。」
司落辰微笑的接過禮物，禮貌回應︰「謝謝。」雖然這麼說，目光卻沒有多在耳墜上停留。
「伊康真細心，落辰就差這麼一對兒配禮服的耳墜，我這個女兒呀就是不會打扮自己。」方珊雨笑笑道。
「哈哈，珊雨啊，你家落辰天生麗質，都不用打扮就夠美的了。」伊叔叔接話道。
伊康听見方珊雨的話自然是開心的合不攏嘴，司落辰卻只笑不語。父親們的話題又進入了正事上。
司落辰和伊康的事彼此暗自都知曉，就差挑明。不管是對于司家還是伊家，都有著不同的打算。
沒一會兒，司落辰便找了個理由，暫時離開。伊康看見後本來想跟上去卻被伊琳拉住，微微搖搖頭。
伊康明白妹妹的用意，又安分的坐在沙發上。
這一切細微的動作，都沒逃過兩個人的眼楮。
一個是方珊雨，一個是司偌楠。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更落辰的番外，後來想想還有點太早。
決定晚一些在更。將故事繼續推進，嗯嗯。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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