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你真好!」徐茂青覺得自己小心眼了,自家媳婦怎會是那種小氣的人?端著碗笑得一抽一抽的,不忘提醒王靜怡把門閂上。
不過走徐茂青回來的時候臉上卻是烏雲密布,王靜怡知道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兒,估計和送去的肉有關,那邊有大房和三房,一點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不會是田氏和宋氏要搶肉掐起來了?來回一趟要花上差不多四十分鐘,他們好心好意送肉過去就是為了看對方的搶食大戰還有其中的酸言酸語?
她心里不爽,這不是給錢買罪受嗎?耐不住好奇還是張嘴問了「可是大嫂說了什麼難听的話?還是三弟妹說了啥?」
「沒!」徐茂青不想自家媳婦擔心,敷衍道「爹說有好吃的咱自己留著慢慢吃,不用送過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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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洗漱干淨的王靜怡打好水叫維持一個姿勢的徐茂青去洗澡,對方還是低頭倚在窗邊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不說話,屋里的徐四郎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氛,打開窗子露出個腦袋,見兩人站著不說話,小聲嘀咕「大嫂那人就是欠收拾,她要是我媳婦,看我不揍她!」
噗,沉悶的氣氛就被徐四郎的這話輕松化解,王靜怡失笑「是,我就等著看四弟以後怎麼揍你媳婦的,二郎洗澡去吧,我先回屋了!」
夜里,徐茂青攬著王靜怡的腰,說了在老屋那邊的事兒,宋氏見了肉就問他吃飯了沒,意思是要跟著他回來蹭一頓,屋後的田氏听見了聲響,出來讓他回家也捎上她。碗他還端著,老實回答了一句吃過了,兩人立馬變了臉色,不是對他是對那碗肉,宋氏讓田氏回家別賴著不走,田氏說既然是送來老屋的三房也有份,爭著爭著兩人把矛頭對準了他,怪他只端了一碗過來不厚道,說既然他欠著老屋一碗肉不如再添些菜一起來二房打個牙祭,讓他要多弄些吃的。
徐茂青就不懂了,以前覺得宋氏待人雖有些小心眼,但什麼時候這麼刁鑽刻薄了?送一碗肉過去不夠就是欠她們的?未免太好笑了吧!
「你當時很生氣吧!」那家子極品王靜怡這個外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從小在里邊長大的徐茂青?「你後來怎麼做的?」
「我還能怎麼做?擱下碗和爹打了聲招呼就回來了!」那句讓他以後別送東西過去就是徐老頭當時說的,不過他心里不認同。
王靜怡估計就是這麼回事兒,過去枕在徐茂青手臂上,手插進他的發間玩弄他的頭發,嘆了口氣「以後咱就把爹娘叫過來吃吧,今晚這麼一來我看咱送過去的東西爹娘也吃不了多少,你說大哥他」
「大哥不在家,有些事兒他沒法知道!我覺得大哥不會看著爹娘受委屈的!」徐茂青替徐茂竹辯解,語氣肯定。
「但願吧!」自己媳婦什麼性子他會不清楚?王靜怡覺得徐茂竹就是裝傻充愣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上去老實背地里的齷齪誰知道?
看著堆積多越來越多的竹筍,要是再不處理就老了,王靜怡去村頭買了個大缸,準備泡酸筍,第一次做泡菜她心里沒譜,問許氏要了些老酸水倒進大缸,燒了一大鍋開水,把剩下的辣椒全切進去,撒鹽混了混,等水涼了灌進大缸再把筍子一顆一顆放進去壓好!
等把左右的筍子泡在缸里已經是兩天後,這兩天,徐四郎挖筍越挖越來勁,等王靜怡說明天就不挖的時候他還意猶未盡,喃喃道「二嫂,這麼好吃咱就多挖點唄,比田野里的野菜好吃多了!」
王靜怡回味的是酸筍炒肉,不理會徐四郎撅起的小嘴巴,拿著掃把要把筍殼掃出去倒了,見徐四郎拿著鐮刀舍不得放下,她搖頭,「咱家的筍子今年都夠吃了,再多家里也沒地方放啊?這筍子夏天也能吃!」
徐四郎這才展顏一笑!
一年之計在于春,春天不播種一年都得餓著,這是村里的說法,把前院菜園子的地翻好,王靜怡還沒拿出種子就見宋氏拉著大錢站在門口,眼中的羨慕一閃而逝,「二弟妹,翻地呢!二弟不在家?這種男人干的事兒你干的來不?」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王靜怡的第一反應。
「二郎看荒地除草去了,說要種點莊稼!」把野草撈到一邊堆好,曬干了可以用來起火,當著宋氏她不想拿出種子了。
「那荒地不是種了麥子嗎?怎麼?全部被雀兒啄了?」宋氏熟稔的進院,拍了拍大錢的頭,「不是要找你四叔玩嗎?去吧,我在這里和你二嬸說說話!」
待大錢進了徐四郎屋子,宋氏才把目光放到王靜怡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她這個弟妹穿著不像村里的,都是補丁衣服人家穿就覺得干淨,盡管正在做農活!
宋氏不開口說話,王靜怡也不說,反正又不是她閑著!
「二弟妹啊,你們院子這麼一弄,比咱家大了一倍不止啊,要人人都像你們家這麼圍個院子,咱村里的地怕都不夠呢!」
略過其中的酸味,王靜怡抬眼,擱下鋤頭,問「大嫂跑這麼遠就是來告知我這事兒的?」村里建屋子沒有手續,宋氏說的這話倒提醒她了,要是有天村里拿他們的院子說事兒怎麼辦?晚上得問問徐茂青村里遇著這事兒都怎麼做的?不過宋氏這話明顯是眼紅,她高興。
「能有什麼事兒?前兩日咱爹吃了二弟端來的肉這兩日吃飯都說沒味道了,誰叫我家大郎沒本事兒不能讓爹娘頓頓吃肉,二弟妹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原來是這事兒?宋氏真夠閑的?整天把心思放這上邊不覺得累?要挑撥二郎和兩老的關系也要等機會啊?
她斟酌了下,反諷道「大哥本事兒大著呢,我都听說了你要送大錢二錢去學堂念書了,試問咱村里有幾家能一口氣送兩個孩子去學堂的?」
「哎,這也是你大哥的主意,我一個婦人哪有這能力?」宋氏故作不好意思的捂住嘴,上揚的兩腮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看得王靜怡心里一陣惡心。
宋氏以為王靜怡還會說些啥,誰知對方就這麼轉身準備走了,她有些急了,「二弟妹,別走啊,俺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和我?」王靜怡指了指自己,她可不認為宋氏找她是好事兒。
「對啊,就你,這二弟不在家不找你找誰?」宋氏撇撇嘴,心里對王靜怡這腦子有些鄙視。
「大嫂要是不忙的話等我挑水出來可好?這地剛翻了要拿水澆澆才行!」說著王靜怡就去後院打水了。
宋氏一人站著無趣,跟著到了井邊,對這口井贊嘆有加,「家里有口井真好,做什麼都方便,哪像我每天還要去村里打水?」
王靜怡把桶拴在繩上扔下去,手握著轉輪的把柄往上拉,裝滿兩桶水後她才看了宋氏一眼,她沒搬過來前,宋氏沒少拿這邊沒水說事兒,嘲笑徐茂青體力好,每天都這麼遠的路打水,說白了就是嫌棄這邊人煙稀少,對住在這里的她也要踩上兩腳。當時王靜怡沒有反駁,屋外就是一條河,干淨得肯定是能喝,不過大家沒說她也不敢胡亂提議,要是喝死人了怪她頭上,她可負不了責。
「是大嫂去打水的嗎?我還以為是爹去呢!畢竟開春後爹娘可沒閑著!」
宋氏一噎,表情僵了僵,收回望向井底的視線,「瞧二弟妹說的什麼話,爹要去田地里干活哪有時間打水,我不去誰去?咱娘什麼性子你也知道,讓她打水?估計還沒到井邊就到處跟人講我和大郎不孝順了!」
宋氏沒有說謊,趙氏這事兒還真沒少干,只要她出門逢人便她跟著大房過得如何如何辛苦,事事都要她親力親為,宋氏啥也不管。還勸那些沒有分家的農戶千萬別分家,分家後肯定吃不飽,還要早起干活雲雲。
趙氏說話是個沒把的,了解她的人都不相信,宋氏雖然市儈,但不孝的事兒她沒膽子做,被告了可是會進監牢的,誰敢?不過仍有有好事者跑到徐家門邊偷偷往里看,發現趙氏每天都在做飯、掃地、侍弄那幾只雞,真沒閑著,偶爾還會听到宋氏的罵聲他們迅速把這事兒傳播來,李氏听後心里一陣暢快,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就是趙氏的報應。不少人笑著附和,覺得趙氏這種下場也是因果循環,但回家後都拿宋氏不孝順公婆說事兒。
現在,宋氏一出門就被會人指指點點,她真想餓死趙氏算了!
王靜怡沒去過村子,不知道還有這事兒,只是听宋氏這麼說她還真難想象那副場景,和她偷奸耍滑的性子太不負了。
「二弟妹,我今天來是有事兒和你商量的!」宋氏又提了遍她今天來的目的。
「我知道啊,大嫂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王靜怡側身看著她,表情和剛才宋氏倪她的神情一樣,鄙視!
「這不我以為你忘了嗎?」宋氏咳嗽兩聲,雙手環在胸前,確定周圍沒人後才道「你也知道你大哥要把大錢二錢送去學堂的事兒了,光是束脩一人要五百文,分家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咱爹娘把大半輩子積蓄都拿出來給你和三弟家蓋了屋子,家里哪還有錢?」
終于說到重點了,借錢才是宋氏真正的目的吧?不,不是借,是打著借的名義問她要錢呢!
王靜怡一臉苦惱,拿起扁擔把桶頂穿上,挑在肩上桶一閃一閃的晃蕩,水不停往外濺打濕了褲裙;忍住肩膀的痛意,她表情有些猙獰,「大嫂,我忙著呢!家里的銀錢都是二郎說了算的,你等他回來了給他說吧!」
「什麼?二弟說了算?」宋氏聲音往上一提,「我說二弟妹你不借就不借,說這話來懵我何必呢?上次二弟一回來就把銀子往你手里塞,真當我是沒看見?」
「看見了正好,錢雖是我拿著,但怎麼花是二郎說了算的,再說就他那點錢哪有大哥的多,搬家後家里又添了好些物件,這些可都是要用錢買的!大嫂既然過來了那就幫我瞅瞅家里還缺什麼,等二郎回來好讓他去村頭一並買了!」一句話,錢我有,但就是不借你奈我何?
剛踏上石階就听到前院傳來的哭聲,哭聲是徐四郎的,王靜怡放下桶趕緊朝外跑去,宋氏更是夸張,扯大了嗓門喊「我的大錢哦,哪個不想活的竟然敢打你,娘馬上就來啊,等著!」尖銳的口音震得王靜怡耳朵發響。
前院,徐四郎背著她躺在地上全身繾綣成一坨,甚是難受模樣。
「四弟,你沒事兒吧!」過去翻過徐四郎身子,問向愣神的大錢,「發生什麼事兒了,你四叔怎麼難受成這樣?」
「我我不知道!」大錢害怕的躲進宋氏懷里,「娘,是四叔,他攆我走,我不干他就打我,拉著我出去,我還沒伸腿踢他,他就倒下大哭,然後就沒聲音了」
「娘知道!」安撫好大錢,宋氏雙手叉腰,潑婦罵街模樣,質問道「二弟妹,這事兒你看怎麼辦吧,我家大錢就白挨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修文到三點,嗷嗷,今天準備更兩萬∼∼
看在倫家兩夜七次郎上,咳咳∼怎麼也得撒個花吧?